珍嬪將皇帝醒了,一眨眼,眼淚便滾滾的從眼眶裏落下。


    她飛快的撲到了床榻邊上,跪在皇帝的身邊:“陛下……”


    宋熹之也在此刻急急的上前,握住了光啟帝的脈搏,重新判斷他的身體情況。


    可她反複的試探,心卻是越來越沉了下去。


    皇帝此刻突然醒來,並不是因為他好了,而是因為他迴光返照。


    他身上的餘毒根本沒有清理,唿吸和脈搏反倒是越發的差了,此刻能醒來,完全是因為那個藥丸在吊著他的性命。


    而宋熹之又是閉著眼眸感受,卻覺得這個脈象十分的奇怪。


    死脈……卻又有點不像是死脈的樣子。


    皇帝聽見珍嬪的聲音,艱難的抬眸盯著宋熹之的臉,一字一句從喉嚨裏擠出來,像是說給宋熹之聽的:


    “朕沒事……朕隻是……昏迷一段時日之後會醒來……”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讓宋熹之心中的那份古怪是越發的清晰了:“陛下,您的到底是中了什麽毒?您是不是自己清楚?”


    光啟帝喘著氣,艱難的點了點頭:“朕有一個藥方,你聽聽朕到底能不能飲用……”


    宋熹之咬著牙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耳朵湊到了皇帝的身邊,便聽見皇帝微弱的聲音報出了幾個草藥的名字:


    “斷腸草……甘草……蘆根、防風……烏頭、馬錢子……”


    宋熹之斷斷續續的聽著,一開始還緊鎖的眉頭,到最後卻緩緩鬆開了:“能飲,您的這個藥方毒性極大,藥性相衝,但是能起到起死迴生的作用。”


    “若是您此刻中的毒能令您昏迷,此藥相生相克,便是能讓您蘇醒,不過風險極大。”


    宋熹之隱約覺得自己前世在師父那裏學醫的時候,好像有聽聞過這個藥方,不過她當時想學的都是一些救人的藥方。


    像這種劍走偏鋒的致命藥方,她當時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


    珍嬪聽見兩人的對話,她雖然不懂藥理,但是也知道那“斷腸草”、“烏頭”到底都是些什麽東西。


    那可都是些殺人不見血的毒藥。


    她緊張的望向了皇帝的臉:“陛下,可若是出了意外怎麽辦?”


    “國不可一日無君,您若一日不醒,天下都會大亂,更何況若是出現了萬分之一的風險,那恐怕……”


    宋熹之抿著唇沉默了。


    她不知道皇帝到底中了什麽毒,她也怕。


    珍嬪說著,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帝的身邊,聲音裏帶著哭腔:“陛下,陛下,您到底是中了什麽毒,您與宋大人說啊……”


    她眼眸裏含著淚:“妾身給您試藥,若是妾身無礙,您再服用……”


    光啟帝聽著珍嬪的話,目光緩緩上移,望向了自己頭頂上的床帳,似乎想起了什麽前程往事,他的眼眶裏也逐漸開始盈滿了淚水:


    “不必,朕不需要……任何人試藥……這藥……朕自己飲用。”


    他將視線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虛弱的聲音卻還是帶著威嚴的命令:“宋熹之,你去煎藥……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朕許你……許你無罪……”


    宋熹之卻是站著沒動,她也道:“陛下,您到底是中了什麽毒?為什麽不願意說呢?”


    “那毒到底是什麽顏色的?您讓微臣盡量的分析一下。”


    皇帝的目光直直的望著她,看上去很執拗。


    宋熹之承受著他目光的壓力,但是還是沒有挪動腳步:“您的性命不是您一個人的,而是屬於天下的。”


    “您九五之尊,一點危險都不能冒,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恐怕天下都是要大亂了。”


    光啟帝聽見宋熹之的勸告,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事情,甚至是微微笑了笑。


    他溫和的笑容裏帶著幾分諷刺,不過很快就掩蓋下來了,他突然對著宋熹之發問:


    “你是一個人嗎?”


    宋熹之一愣,並不明白光啟帝突然的意思。


    於是聽光啟帝又是道:“你的夫君呢?他……沒來接你嗎?”


    宋熹之的心中突然冒出了很多的疑問,卻聽光啟帝一字一句,說的慢吞吞的:


    “他……在太子身邊……多年……若是朕有什麽意外……朕想要在臨死之前……問一問太子的事情……”


    宋熹之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動了動。


    緊接著,她便是聞見了那一抹熟悉的氣息,就像是從前落入那個男人熟悉的懷抱一樣。


    賀景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不知道從何處來的,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宮殿內,出現在了床榻前。


    他沒有什麽表情,可宋熹之卻能感受到他行蹤那絲莫名的哀傷。


    珍嬪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臉色在一瞬間微微一僵,心中仿佛是生出了千萬的疑惑,不過很快的就被她掩蓋住了。


    宋熹之望著兩個男人隔著床榻,遙遙相望的模樣,思緒微微一頓,隨即伸手拉住了珍嬪的手,隨即牽引著她出了內殿。


    宋熹之斂下了心中萬千的思緒,斟酌了皇帝口中那方子的用量,隨即吩咐下人去熬藥了。


    等她再次迴到外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珍嬪獨自一人坐在了榻子上,眼眶雖還有些紅,但是整個人很鎮定,也沒有表現出在皇帝麵前的憂傷。


    她看見宋熹之迴來了,思忖了一下,還是對著宋熹之開口:


    “本宮其實跟隨陛下來過華清宮很多次,陛下時常借口到本宮的宮裏,但是都是一個人出去了。”


    宋熹之有些出神,卻又感受到珍嬪突然的眼神,她終於收斂了思緒,便是又聽珍嬪繼續道:


    “方才本宮要說,可陛下卻是突然醒了,不讓本宮說。可本宮覺得,你會像知道,就當是為了你的母親。”


    珍嬪話裏的暗示溢於言表,先是說了今日皇帝遇刺的種種,以及那處禁地,都是與先皇後有關,而先皇後的死,又是與她母親有關。


    宋熹之心底其實也很疑惑,既然宮中戒備如此森嚴,皇帝甚至能感知到賀景硯就在自己的身邊,那到底宮中的這些刺客,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已經是第二次了,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可這些事情一時半會也想不通。


    宋熹之感受著珍嬪手掌的暖意,心底很感激珍嬪,她認真的反握住了珍嬪的手:“今日很感激您,您所說的一切,我都會記得。”


    珍嬪隻是笑笑:“是本宮要謝謝你,宋大人,合作愉快。”


    宋熹之覺得她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女人,於是她終於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你不會好奇陛下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到底是叫了誰進去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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