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腿,最後還是沒打石膏,咱也不知道是真折了,還是怎麽著。


    他迴家的早,我就在病房裏多待了會兒。


    這幾天裏來看江萊的人不少,給她送吃的的也不少。


    我坐的這倆小時,幾乎是嘴沒停下。


    醫生不讓她多吃,所以都是我在幫她吃。


    “還疼嗎?”


    “傷口。”


    我問了一句。


    她先向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有時候還會疼。”


    我張了張口,但沒講話,隻是點了下頭。


    她又帶著一些愧疚的問我:


    “師哥,聽說那天迴去以後,你被師父罵啦?”


    “是因為一直守著我,沒去追莊民吧。”


    我一聽這是有人給她說了,就擠出一絲笑容,給她塞了塞被角。


    “和那沒關係,師父那是老謀深算,挖坑讓我跳呢。”


    “你這——”


    想關心的話沒講出來呢,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開始我沒認出來,以為是隔壁病床的家屬,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拿著橘子皮逗江萊開心。


    誰知道進來的那個女人,直接就走到了江萊的旁邊,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那時候我才知道,那是江萊的老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頓時就又是心虛又是緊張,心理還害怕。


    總覺得我平時愛逗江萊,這次她媽媽來找我算賬來了。


    她媽媽穿的衣服,給人一種精英女士的樣子,也是短發,看著十分幹練。


    江萊的好看可能就是隨她媽,她這個氣場就很大。


    我連忙喊了聲阿姨,就起身離著江萊遠了很多。


    她看了我一眼,問了一句:“是小萊的同事吧?”


    她這一開口,又和她的形象完全不同,是可愛的語氣,但比起江萊,又帶著很多冰冷和威嚴。


    江萊,她的聲音,那語氣,一直都是又脆又嫩又嗲,還有點兒奶聲奶氣。


    但這一刻我聽到她媽媽講話我才算是明白了,這妥妥的遺傳啊,她媽講話也這樣。


    我撓著頭應了兩聲,迴答是。


    然後四下看了看,就講道:


    “那個阿姨啊,您過來了我就先迴去了,我有時間再過來看你們。”


    江萊她媽媽還在彎腰給她整理著被子,我就偷偷側身看了江萊一眼。


    我站在她媽媽身後,用很小的聲音講了句:


    “好好養傷,等你歸隊啊。”


    江萊也衝我甜甜的一笑。


    我趕忙腳下開溜,推開門走出病房後,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奶奶的,那氣場太大了!


    這口氣還沒喘完,病房的門又被人從裏麵拉開,那阿姨又追我追了出來。


    她看了我一眼,一歪頭,似乎是要和我單獨聊些什麽。


    我隻能硬著頭皮,跟著來到了走廊的一個拐角。


    她抱著胳膊打量著我,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然後又用那不太符合她氣質的聲音,說:


    “其實我聽明白了你剛才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但我也不想瞞著你,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我的想法是,出院後我不再想讓她繼續當警察了。”


    她這個想法,我倒是知道,因為之前聽師兄提到過。


    但我就撓了撓頭,小心的問了一句:


    “那江萊怎麽想的?”


    她看著我的眼睛,她說:


    “這事她說了不算。”


    她很強勢,嗲嗲的聲音說的話比我師父還強勢。


    我就點了點頭,堆上了笑臉:


    “其實能理解,畢竟一個女兒養了二十年,這剛畢業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這疤還是要留一輩子的。”


    “我能理解,但這事您跟我說我做不了主,我就是一個小警員,而且和江萊還不是一個組的。”


    她點了點頭,表情沒變:


    “這我知道,我就說想提醒你們,以後還是少來吧。”


    “當然,小萊提起過你,很感謝你在那麽危險的時刻,留下來保護她。”


    “我也看得出來,小萊開始對你有些依賴了。”


    “我不想當警察,但我不會阻止她交朋友。”


    “你還可以來,她其他師兄也可以來,但希望你們是以朋友的身份過來探望,而不是警察,也不要再提工作的事。”


    我全聽在了心裏,畢竟誰家的孩子誰心疼。


    也不能拿著什麽理想、追求、道德去綁架人家,誰都有選擇的權利。


    我就點了點頭,衝她擠出一絲笑容:


    “我知道了阿姨,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就聯係我。”


    “謝謝你理解。”她衝我迴道,但也沒再和我客氣。


    出了醫院以後,等車的功夫,我心裏就不是滋味。


    人家還有個媽媽關心,我媽已經快半年沒和我打電話了,我不給她打,從來不會找我。


    找我就是這有事,那有事,結果最後全是因為她任性搞出來的。


    迴了家以後,沈幼白也迴來了,正在廚房做著飯。


    見我來了,問我吃過沒,要不要多做點一起吃。


    她這是開始把我當朋友了,經過陳英琦這件事以後,我倆關係倒是近了很多。


    我左右看了看,又見陳英琦房間還空著,就問了一句:


    “陳英琦她,迴家了?”


    她點了點頭:“嗯,都好了,爸媽也複婚了。”


    我迴道:“好事。”


    但沈幼白卻有些感性,她搖了搖頭:


    “他們這是建立在英琦身上的感情,還能和以前一樣嗎?”


    “也許英琦也會慢慢適應過來,到最後可以有勇氣麵對父母再次的分開吧。”


    沈幼白,像是古代女子一樣的名字。


    有著古風的家庭背景,學著國畫。


    喜歡古裝,愛看詩詞。


    隻是沒想到這講話,也有些哲學,古裏古氣的,帶著內涵。


    這和我完全不太像是同一種人,我和她比起來,文化上就顯得很是捉襟見肘。


    所以沒客套兩句,我就迴了臥室,衣服也沒脫,就往床上一躺。


    想打把遊戲,卻發現手機裏所有的遊戲都得需要更新,而且都是大更新。


    於是我一咬牙一狠心,全給卸載了。


    刷了會兒視頻,有幾個是講案子的,我一聽到案子就頭炸。


    又刷了倆視頻,是民警站在大街上普法宣傳的,一看這個我頭又炸。


    真不知道這些大數據是怎麽搞得,幹這行的,刷到的就都是這些。


    我挨個點了不感興趣,但還是刷到了我們之前抓賭的宣傳視頻。


    仔細看了兩遍,裏麵居然有我的露臉,出現的時間不長,但很好分辨。


    我個人來看,就是很欠揍那種,但也威風,舉著證件在那喊:“市局的,來,所有人都帶走。”


    播放我看不到有多少,但點讚已經有106萬了,看來大家還是挺關心這些的。


    評論裏說啥的都有,好壞賴話全都有。


    我就從來沒想過,抓壞蛋還有人替壞蛋心疼,在那陰陽我。


    你要說我違規執法,那該罵。


    要說我砸了老頭兒的盆,踢了老太的鍋,掀了小孩兒的奶瓶,你罵就罵了。


    可這都是違法犯罪,哪有什麽“拋開事實”這個說法。


    他就是再好的人,他也犯了罪了,沒有什麽功過相抵一說。


    功另外算,過單獨罰,這才嚴謹。


    又隨手舉報了兩個,網絡賭博的推廣廣告,手機就給扔一邊了。


    往床頭一靠,端過來電腦,開機,放音樂,開始去“鵜鶘鎮”裏當農民去了。


    還是種地舒坦,陪384抽根煙,給海莉送個黃水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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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長大後,日子過的就一天比一天快了起來。


    九月份就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九月份、十月份、十一月份。


    十一月初,我們重新分了組,和我想的一樣,我仍舊和我師姐在同一個組。


    趙傾被拎出來單幹了,帶著四個人,成立了個六組。


    我和師姐還是三組,有個好消息是,江萊還是說服了她老媽,順利出院並歸隊,同時被我師姐要了過來,加入了我們組。


    三組除了我們仨以外,還有一個師兄一個師弟。


    師兄帶個眼鏡,個不高,很斯文,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那種,叫張文豪。


    事實上也是,他基本上都是留在隊裏整理資料,負責協調。


    但不能小看他這個工作,這個工作很重要,而他做起來又遊刃有餘,一絲不苟,井井有條。


    我們在前麵衝鋒陷陣,背後有這麽一個話少,認真且較真的人存在,也是安心不少。


    師弟話很多,就是個話簍子,簡直就是李文豪身上缺的,全讓他占了。


    他姓蔡,蔡子昂,名字也繞口,我們都喊他蔡蔡,或者小蔡。


    所以這麽一來,我們組就三個新人了,三個新人裏我和師弟還是見習警員。


    十一月月底的時候,我是二十八號的生日,那是二十七號,我終於轉正了!


    那個生日我過的,別提多開心了,還省下來一個願望,怎麽想都是開心。


    一直到十二月的時候,還是沒什麽大案子,但小案子很多。


    小案子查起來就簡單了,還是那幾樣:


    查監控,走訪,寫報告,蹲點,抓人,兩句話給審出來。


    事情都不難,除了抓人那會兒,其他的時間裏是既無聊又難熬。


    一直到了十二月中的晚上,我像往常值班一樣,大半夜的趴在桌子上休息,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僅響了兩聲,我就伸手拿了起來:


    “你好,市刑偵支隊。”


    我其實當時是有點緊張在身上的。


    因為我們這邊一般不接群眾報案,有報案都是轉到派出所那邊,他們出去。


    我們的案子大多數都是確定了是案件性質後,轉過來的。


    如果是白天來電話,那難說,但大半夜來電話,多數是沒好事,而且還是很急的那種。


    果然,那邊接著就開口了:


    “城東區,東華路,東華派出所東,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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