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給王洋使了一個眼色,心想可千萬別給說露了餡。


    好在他及時刹住,也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隻是這個家夥連瞎話都說不好,真不知道以後他要怎麽跟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鬥。


    見王洋還在那紅著臉,我趕忙就提醒道:


    “王警官,你們警方這邊我們也配合了。”


    “這事情也了解清楚了,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做記錄吧。”


    “我們下午還得去看望一下山區的孤寡老人呢。”


    他到現在才收住了那尷尬的表情,撓了撓頭,就讓跟著他的小夥去警車上拿資料。


    我和師姐沒再管他們,而是直接迴到了我們的車子。


    我剛打著火,轉了第一把方向盤,師姐就開始問了:


    “為什麽不把人帶走進行詢問?”


    “他這個情況,是有義務配合我們公安機關的案件調查的。”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這坑窪不平的土道上調了頭。


    換上空擋,就開始解釋起來:


    “問是可以問,畢竟他手裏有那個照片,咱就可以當作證人對他進行合法詢問了嘛,這程序能通。”


    “但是他這個,時間不太夠啊。”


    “什麽時間?”師姐皺眉看向了我,我也隻能繼續解釋。


    “詢問是有時限的呀,他現在連話都講不了,三折騰兩折騰,到了點了不還是得把人給放了?”


    “我覺得先盯著吧,給師父申請下看看能不能,先派倆人盯著他,萬一能抓現行呢是吧?”


    掛上一擋,鬆了離合,話匣子也打開了:


    “和尾隨事件一樣,事情不清不楚的,連嫌疑人都列不了。”


    “但話說迴來,如果真是他幹的,這要是帶迴去一問,打了草驚了蛇,打今兒起就死活不講話了,那就麻煩了。”


    “到那時候就得全靠證據了,這個案子本身線索就少,證據哪那麽好找?”


    師姐點了點頭,算是和站在了同一個陣營。


    我看她掏出手機正準備給師父打電話,又趕忙提醒了起來:


    “這樣啊,給師父說,我們再探探底。”


    “讓這個走訪的民警啊,還有村委的那些人,拿著李未未的照片多來找他兩趟。”


    “就什麽都別提,常規走訪,問他見沒見過這個人就行。多換幾個生麵孔,多來問他幾次。”


    “他要說沒見過也別多問,當他麵假裝信了就行了。”


    我這主意一出,師姐立刻放下手機,一臉壞笑的看向了我:


    “還別說,你這人,還挺損的呢。”


    我嗬嗬一笑,打起精神,繼續艱難的行駛在土道上。


    “沒辦法,如果兇手真的是他,你再不逼他一把,他很難有下一步的動作。”


    “但還不能明麵的逼他,就得給他營造出我們鋪開了陣仗,馬上就要查到他但還沒查到那種感覺。”


    “說不定他心一慌,趁著哪個夜裏再跑迴案發現場,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疏漏。”


    師姐撅起了嘴,一邊撥通師父的電話,一邊嘟囔起來:


    “你這種人啊,千萬別犯錯,就得幹刑偵,幹一輩子的刑偵。”


    “麵對人民群眾啊,還是得要王洋那種警員。”


    “換成你,這壞主意一大堆的,天底下就沒得好了。”


    我本想再反駁兩句,但他那邊和師父的電話已經打通了。


    我隻能在心裏嘀咕,如果我和王洋換了位置,我肯定就不用這一套了啊。


    我這是在其位謀其職,麵對犯罪分子,哪能太老實啊。


    看了看時間,現在的話是十點來鍾。


    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安平縣。


    安平縣距我們這裏有一百多公裏,走高速的話,來迴就得三個多小時。


    師父那邊的意思是讓他考慮一下,讓我們等答複。


    師姐掛了電話,就伸了個懶腰,說餓了,因為早飯沒吃。


    讓我在上高速前,留意一下路邊有沒有吃的的,然後好下去買點。


    我就拿出我早上買的手抓餅給她,那餅早先我沒來得及吃,就咬了那麽一口。


    我是好心,想讓她先墊墊肚子,誰知道她嫌棄我——


    我以為我們師姐弟的關係是很好了,畢竟她常常護著我。但是,她說被我咬的手抓餅給狗都不吃。


    所以在上高速前,我給她買了個新的,因為是她付錢,我就多拿了兩瓶可樂,我自己喝。


    高速又寬又直,下雨的緣故,所以車很少,開著開著就很困。


    我沒話找話的和她聊了一會兒,主要是也不想讓她睡覺。


    但是她拿著手機,迴了消息後轉頭問我:


    “師父說,他讚成你的提議,先把趙元振監視起來,但是還想聽聽你的思路。”


    我有點不太守規矩,因為實在是沒忍住,就稍微降下一些車窗,點了根煙。


    “還能什麽思路?一步一步來唄。”


    “李未未不是有一個神秘男友嗎?目前還不知道是誰。”


    “但趙小雨不是也說趙元振也有個神秘女友嘛,咱們也看了,是李未未。”


    “所以咱們就按照計劃先去安平縣,問問李未未她爸媽呀,知不知道有沒有這麽一個人。”


    “而且人家剛死了女兒,老父親又患病,市局那邊的消息可能已經到了,咱也得過去看一眼不是?”


    師姐想了一會兒,坐直了身子又問我:


    “那如果不是一個人呢?或者說李未未父母不知道這個人呢?”


    我吸了吸鼻子,繼續迴道:


    “那也好辦啊,趙元振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有李未未的照片,一定是有所聯係的。”


    “那照片你也看了,正麵拍的。要麽是自拍,要麽就是李未未同意的。”


    “李未未是幹嘛的呢?”


    師姐想了想,迴道:“是個小姐。”


    我點了點頭:


    “對呀,那就等晚上迴來繼續審組織賣淫的李浩。”


    “隻要能鎖定趙元振嫖娼的證據,一樣可以給他把案立了。”


    “隻要立了案,就可以從嫖娼下手,那趙元振的老底都能給掏出來。”


    師姐終於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一邊迴著消息,一邊在那嘟囔:


    “你這算是,給他兩頭都堵死了啊。”


    我把煙頭扔出了窗外,呲牙一笑:


    “不堵死能行嗎?”


    “犯罪心理學你我都學過,這種案子不能給留路啊。”


    “就像是我們小時候在學校打了架,爸媽拿著皮帶問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死不承認。”


    “因為我們知道,隻要不承認那就還有一線希望。”


    “但如果被打的同學往跟前一站,爸媽都不用問,我們這些孩子就招了。”


    我還在解釋著,突然心裏有了個更好的比方,就咧嘴一笑:


    “這家裏養狗,狗子翻垃圾桶被抓了現行,也是這樣啊。”


    “因為那時候我們的想法又成了...既然沒後路了,那認了就能打的輕一些。”


    “這是兩種極端心態嘛,要麽不認。要麽就像是李浩那種,知道啥交代啥,都不用審訊技巧。”


    我今天算是說的比較多的了,一方麵是因為長途開車犯困。


    其次就是我很興奮,我很喜歡那種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感覺。


    放在生活中,就是吃瓜要吃到點子上的那種感覺。


    安平縣是我們臨城一個靠在市界的縣城。


    實際麵積並不小,有1800多平方公裏,人口到了100多萬。


    轄16個鎮街,有接近600個的村莊和社區。


    我們這次要去的是一個叫做成才村的小山村。


    成才村是和其他幾個村子並在了一起,四麵環山,處在一個盆地。


    但交通上,除了幾個大下坡外,還是十分便利的。南側就是國道,甚至村裏能走卡車。


    所以我們並不是很難找,在快12點鍾吃午飯的時候,就到了這個村子。


    在村頭的時候,我沒拗過師姐,隻能在一個小商店門口停下買了箱牛奶,一箱火腿腸,和五斤雞蛋。


    我沒有打算向村委聯係,所以就向商店老板打聽了一下:


    “姐,您這村裏有一個姓李的,叫長福的住哪邊啊?”


    她可能看我是外來的,臉上有些警覺,一邊給我拿著商品,一邊笑著打聽了一句:


    “小夥子過來是幹嘛的?長福家最近有白事啊,你們這要是有不太好的事就過兩天再過來找吧。”


    他可能是怕我來要賬的,但村民那種團結和友愛,還是很淳樸的。


    我接過東西付了錢,就笑著解釋了一句:


    “哦,我們是市裏來的。”


    “也是聽了李叔家出了白事,所以趕過來看看,都是親戚嘛。”


    “哦,小夥來走親戚的啊!”她信了。


    她熱情的走出門,朝山腳處一條漫長的街道指了指,告訴了我們一個準確的方向。


    我們道了謝,就和師姐直奔了李長福的家裏。


    他家大鐵門有一扇沒關,還拿繩子綁在了牆上。


    在院子裏我看到老兩口正在土灶上做著飯,看旁邊的蓋簾,蒸的是包子。


    “李叔——”


    我換上笑臉,從過道裏一探頭,就打了個招唿。


    老兩口有些不知所措,顯然是很少有客人探訪。


    “你們是?”


    李長福問起,師姐直接迴道:


    “我們是過來看望一下老二位,也是了解一下您女兒的事情。”


    老兩口當即眼眶就紅了,抹了把眼淚,就哆嗦著手把我們往裏麵迎:


    “未未還躺在公安那裏沒接迴來,這還沒報喪呢,你們就過來了——”


    我跟在老二位後麵,雖然不忍心,但還是說出了實情:


    “叔,我們就是市公安局的,您女兒李未未的案子,就是我們在偵辦。”


    我這話一出,前麵帶路的老人,一下子就頓在了原地。


    他佝僂著身子,慢慢的轉身,一個“撲通”就跪在了我的麵前。


    “青天大老爺啊,你可得替我家未未做主啊!”


    “她是被人害的,也肯定被人騙了。”


    “這些年在外麵打工,還經常問家裏要錢,她要的那些錢咱也不知道都幹嘛去了。”


    師姐已經嚇得往後一跳,反應過來後就趕忙去扶李長福起來。


    我則是一腦門的問號。


    李未未缺錢我知道,但她找李浩借錢的時候說的是給父親做手術。


    可現在來看,她在外麵借錢的同時,也沒少向家裏要錢。


    李未未的生前,嘴裏似乎也沒有多少實話,但是我在想,她這些錢都用在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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