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路匆匆迴了賈府,剛踏入正廳,賈母抬眼一掃,卻不見黛玉那嬌弱的身影。正暗自納悶時,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夫人身邊,眼神裏透著疑惑。還未等王夫人開口,賈母先瞧見了王夫人身邊跟著的一個嬤嬤,瞧著麵生得很,心中頓感蹊蹺。


    賈母不禁滿頭霧水,她微微蹙了蹙眉,連忙問道:“玉兒呢,怎麽不見她?還有你身邊這位是何人?”那語氣裏滿是急切與關切,畢竟黛玉是她心尖上的親外孫女。


    王夫人此刻滿心惶恐,她素日裏本就最怕賈母。在賈府裏,賈母可是說一不二的當家老太太,她的威嚴早已深植眾人心中。如今自己這一趟出去,不但沒有接迴林黛玉,還不知怎地惹了這檔子莫名其妙的禍事迴來。王夫人心裏清楚,若是賈母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免不了要挨一頓數落,說不定還會失了在府裏的顏麵與威望。


    其實剛進府的時候,王夫人就想著讓董嬤嬤先去偏廳歇著。她使了好幾個眼色,又壓低聲音委婉說道:“嬤嬤舟車勞頓,不如先去休息片刻,有什麽事兒稍後再說。”可這位董嬤嬤卻刻板得很,仿若沒聽見一般,麵上神色紋絲不動。她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開口:“夫人莫要為難老奴,老奴奉了郡主的指令,要教夫人規矩,自此刻起必須寸步不離夫人。”王夫人見狀,又氣又急,卻也無計可施,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帶著董嬤嬤一同來見賈母。


    “玉兒呢,我問你話呢。”賈母見王夫人不說話,急切的說道。


    “老太太,林姑娘,林姑娘沒有接迴來。”王夫人硬著頭皮說道。


    “玉兒呢,我問你話呢。”賈母見王夫人不說話,急切的說道。


    “老太太,林姑娘,林姑娘沒有接迴來。”王夫人硬著頭皮說道。


    賈母一聽,雙眼瞬間瞪大,臉上的笑容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詫異與慍怒。她重重地往後一靠,扶手被拍得“啪”一聲響:“這是怎麽說的?我千叮萬囑讓你去接玉兒,如何這會子竟獨自迴來了?”


    王夫人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囁嚅著解釋:“老太太息怒,媳婦本是按您的吩咐去辦的,可誰曉得臨了出了岔子。那林府……林府的嬤嬤非說奉了郡主之命,要留下林姑娘,媳婦實在沒法子……”王夫人聲音帶著哭腔,頭也不敢抬。


    賈母眉頭擰成了麻花,滿心狐疑,她深知林府郡主向來看重規矩,可這平白阻攔黛玉迴賈府,實在蹊蹺。“郡主?好端端的,她插這一杠子作甚?我倒要差人去問問,難不成我賈府還委屈了玉兒不成!”賈母氣得胸脯起伏不定。


    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身子抖如篩糠,她深知此事自己難辭其咎,又不敢貿然開口辯解,隻一個勁兒地抹眼淚。董嬤嬤站在一旁,冷眼瞧著這一切,麵上依舊是那副刻板模樣,一聲不吭。


    賈母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她目光如炬地盯著王夫人:“你且起來,明兒我親自使人去林府,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個什麽章程,我這外孫女,我還做不得主了?”


    董嬤嬤聽了賈母的話,又冷眼看向王夫人“老太君,林姑娘不迴賈府,實在是你家夫人太過囂張,她強闖林府,驚擾了郡主同林姑娘不說,後麵更是想用賢德妃壓製郡主,如今迴了賈府,卻是這般言辭,言語間將過錯全推在郡主同林姑娘身上,對自己的錯誤沒有絲毫認知,看來郡主讓我來教這位夫人規矩,實在是明智的決定。”


    賈母聽了董嬤嬤這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原是極護短的,可如今被人當麵戳穿王夫人的不是,縱是心裏有氣,在外人麵前也不好發作。她目光如電,掃向王夫人,聲音冷了幾分:“可有此事?”


    王夫人慌得又要跪下,臉上血色全無,她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急辯道:“老太太,冤枉啊!媳婦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行事。定是有什麽誤會,媳婦不過是按禮去接外甥女,哪曉得郡主駕臨林府,那郡主的排場極大,門房處就諸多刁難,媳婦一時心急,言語上或有莽撞,可絕無冒犯郡主、強闖之意啊,更不敢提什麽賢德妃。”


    董嬤嬤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不緊不慢地又說:“老太君,老奴在旁瞧得一清二楚,夫人進門便頤指氣使,林姑娘本是要隨著迴來的,被夫人幾句話說得猶豫了,後來更是引出賢德妃,那意思仿佛郡主不依著她,就是不給皇家麵子。”


    賈母氣得胸口發悶,她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糊塗東西!咱家再怎樣,也不能失了分寸,去招惹郡主。這事兒若是傳出去,賈府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轉而又向董嬤嬤放緩了語氣,陪笑道:“嬤嬤,媳婦年輕不懂事,您多擔待。但玉兒到底是我心尖兒上的,還望嬤嬤迴去與郡主通融通融,改日我定當親自上門致歉。”


    董嬤嬤微微點頭,神色稍緩:“老太君言重了,老奴不過是奉命行事,定會將話帶到。隻望夫人往後真能懂些規矩,莫要再生事端。再有。郡主讓老奴教導夫人規矩,三日後親自查驗,這三日還得叨擾府上”王夫人在旁,咬著唇,滿心憋屈,卻又不敢出聲,暗暗叫苦這一趟接人怎就惹出這般潑天大禍,日後在賈府、在賈母跟前,日子怕是越發艱難了。


    賈母一聽教導規矩,這事要傳出去,那賈府還有何顏麵,可是如今人已經登門了,且又是奉命而來,自己如何能違抗郡主的指令。賈府如今雖有個賢德妃,可是每逢半月進宮的賈母深知,元春在宮中舉步維艱,雖封妃了,但是並不受寵,自己每次進宮都得拿銀子貼補元春,讓她在宮中買通關係,現在二兒媳婦這般行事,若是傳入宮中,那元春的日子,罷了,如今隻能舍了這二媳婦的臉麵,保住元春是緊要。


    “嬤嬤哪裏話,得您教導規矩是這人的福分,嬤嬤盡管教導,老婦人絕無二話。”賈母咬著牙說道。


    王夫人聽聞賈母這話,如遭雷擊,她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地望向賈母。原本還心存一絲僥幸,盼著賈母能為自己撐腰,把這董嬤嬤給打發了,誰料賈母竟應下此事,這無疑是當眾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董嬤嬤微微欠身,臉上並無多少得意之色,隻是淡淡迴道:“老太君深明大義,老奴定會盡責。”說罷,目光轉向王夫人,眼中的冷意讓王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賈母深吸一口氣,心中雖惱王夫人的莽撞,可眼下穩住董嬤嬤、護住賈府顏麵才是首要之事。她轉而對王夫人說道:“你也莫要委屈,既犯了錯,便好生學著,莫要再給我捅婁子。”這話看似在斥責,實則也透著幾分無奈。


    王夫人滿心悲戚,卻不敢表露半分,隻能咬著下唇,低低應了聲:“是,媳婦明白。”她心裏清楚,往後這段日子,怕是要在這董嬤嬤的嚴苛“教導”下度日如年了,而且經此一事,自己在賈府的威望一落千丈,那些個丫鬟婆子,日後怕也會漸漸瞧不上自己。


    賈母強撐著麵上的鎮定,又與董嬤嬤寒暄了幾句場麵話,隨後便喚來丫鬟,客客氣氣地將董嬤嬤先帶去妥善安置。待董嬤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廳堂轉角,四下裏寂靜無聲,隻剩婆媳二人相對而立。


    此時的賈母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王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起來:“你呀你,平日裏瞧著也算是個精明人,怎麽到了這般關鍵時刻,行事竟如此不周全?這下可好,郡主的嬤嬤都被你招惹來了,這爛攤子,如今可怎麽收拾才是?咱們府裏的顏麵都快被你丟盡了!也隻能盼著嬤嬤早日教完規矩,你乖乖學著,其間千萬別再生出什麽變數,否則,我這張老臉都沒處擱!”


    王夫人低垂著頭,雙手交握,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她心裏縱有萬般委屈、千般懊悔,此刻在賈母的威嚴之下,也半個字都不敢吐露,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著:“是,媳婦知錯了,定當謹遵教誨。”她暗自咬牙,滿心都在懊惱今日的衝動,隻恨不能時光倒流,將那莽撞行事的自己狠狠捶打一番。


    與此同時,通州碼頭,千帆林立,一片繁忙喧囂之景。三艘氣派非凡的大船緩緩駛入,穩穩停靠在岸邊。忠順王身著一襲暗紫色錦袍,身姿挺拔卻散發著陣陣寒意,他站在船頭,目光冷峻地望著眼前的通州碼頭,眉頭緊鎖,麵色陰沉得仿若能滴出水來,全然沒有一絲一毫迴京的喜悅之情。


    身旁的親信趙軒同樣一臉陰沉,忠順王微微側身,目光堅定地看向他,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決然:“到了通州,便等同於到了京城腳下。趙軒,你且放心,本王定不會讓你平白受冤,那膽敢胡言亂語之人,本王必揪出來,給你討迴一個公道!”說罷,忠順王大步跨下船板,身後的隨從們簇擁而上,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京城的方向而去,似是裹挾著一場即將掀起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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