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晚近乎哀求地看著劉管家。


    劉管家麵露猶豫,無奈道:“雲小姐,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季先生不讓我帶著手機出入別墅。”


    “這樣啊。”雲歲晚失神地低下頭,喃喃道。


    眼中剛迸發出來的光漸漸淫滅,像蠟燭的火光被輕輕一吹而緩緩熄滅。


    季宴禮竟然防著她防到這種地步。


    “劉管家,能不能在你拿到手機的時候幫我給一個人打個電話?”


    雲歲晚瘋了一樣想知道夏斯年的情況,一刻也等不了。


    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鼻梁滑落,眼眶通紅。


    這是劉管家第一次見雲歲晚哭,打破堅強的外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能碎。


    她心中不忍,說:好,我答應你,你想和誰打電話?”


    雲歲晚擦擦眼淚,喉間艱澀,報了一個電話號碼,沙啞道:“您問問他,夏斯年現在怎麽樣了。”


    她告訴劉管家的是國外醫院裏負責夏斯年病情的醫生。


    劉管家點點頭:“我明天告訴你答案。”


    “謝謝你。”雲歲晚誠摯地向她道謝。


    沉默幾息,她低聲說出最後一個請求:“麻煩別告訴季宴禮。”


    劉管家說:“好。”


    “謝謝。”她又重複了一遍,蒼白清冷的臉上終於有了少許輕鬆的跡象。


    雲歲晚從沒有哪一刻像今天一樣期待明天的到來,這些天她隻能在這間臥室裏活動,往往坐在窗邊發呆就能度過一天。


    就連她自己都是意識不到的,思想從身體裏割裂出來,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她依舊坐在窗前,看著太陽從東方移到西方,再漸漸沒入地平線。


    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雲歲晚沒有任何反應,沉穩輕緩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了兩秒,下一瞬房間裏燈光大亮。


    隨後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透過窗戶裏的倒影,雲歲晚看見季宴禮把晚餐放在離她最近的桌子上,然後坐在了她旁邊。


    冷冽的清香頓時靠近她,手指用力陷入柔軟的沙發裏,下一秒她就被季宴禮強硬地抱進懷裏。


    雲歲晚麵帶薄怒,用力掙紮。


    他一手攥著她的手腕,一手摁著她的腿,力道強製又霸道。


    “還沒想好?”他冷聲說:“絕食三天,你難道不想活了?”


    “我就算死了,也和你沒關係。”雲歲晚急促地唿吸,憤恨地瞪著他。


    季宴禮眼神冷下來,整個人散發著徹骨寒涼的氣息,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


    他扣住她的下頜,低頭咬上她的唇,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季宴禮肆虐地奪走她的唿吸,這個吻不見絲毫柔情,隻有暴戾和血腥。


    他有力的臂彎毫不費力地把她箍在懷裏,力道大到好像勒著她的骨頭。


    雲歲晚喘不過來氣,雙手推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之外的欲望,心猛地縮了一下。


    她找準機會用力咬下去。


    季宴禮悶哼一聲,皺著眉頭終於將她放開。


    口腔瞬間充滿了鐵鏽味兒,舌頭上的疼痛像是掉了一塊兒肉。


    他半眯著眼,臉色鐵青,緩過那陣後也沒放過她。


    手掌輕而易舉鑽進衣服裏觸碰到她的皮膚,感受到手下輕微的戰栗,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進而淡漠道:“做還是吃飯?”


    雲歲晚咬了咬牙,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一個選擇題,說:“我會吃飯。”


    季宴禮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神情晦澀,不知道在想什麽,片刻後放開她。


    雲歲晚來到桌前,先端起一碗粥,溫度正好,隻是她一點兒胃口也沒有,看到食物,胃裏又撐又脹的感覺更加明顯。


    她嚐試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逼著自己咽下去。


    雲歲晚以為自己可以,就像之前在鬆風灣的時候,可剛咽下去,強烈的惡心感湧上來。


    她把碗放下,急忙衝到洗手間裏,吐得撕心裂肺。


    眼前陣陣眩暈,她虛弱地扶著牆。


    季宴禮驚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已經來到洗手間裏,讓雲歲晚靠在自己身上。


    雲歲晚此時的臉色白到嚇人,推開他,十分倔強地扶著洗手台。


    季宴禮臉色陰沉得嚇人,不察被她推得後退半步,落空的雙手緩緩攥緊。


    他轉身離去。


    雲歲晚洗了把臉,以為季宴禮不會再迴來,不久後就見他端著一杯水進來。


    手裏多了一杯溫水,她在他沒開口之前說:“我沒懷孕。”


    “我知道。”季宴禮說完頓了頓,語氣責備:“身體不舒服怎麽不說?”


    和身體沒關係……


    雲歲晚不想多說,沉默著抿了一口水。


    季宴禮看了她一會兒,心頭窩火,突然把人橫抱起來,放到床邊。


    這時,醫生也到了。


    他把人放進來。


    醫生檢查完從屋裏出來時,季宴禮正在門口微微垂著頭抽煙。


    季宴禮看到他,把煙掐了,說:“怎麽迴事?”


    “季先生,雲小姐的身體並沒有問題。”


    季宴禮皺眉:“那她為什麽一吃東西就吐?”


    醫生說:“很有可能是軀幹化反應。”


    季宴禮身體猛地僵住,黑眸倏然發顫,難以置信的聲音發出:“你說什麽?”


    “雲小姐應該是有重度抑鬱症,以此引起的軀幹化反應,自以為患有某種疾病但並未發生相應病症,如果不及時治療,後續可能還會出現免疫力下降,身體疼痛,睡眠障礙等問題。”


    醫生走了之後,季宴禮站在落地窗前,腦海裏一遍又一遍迴想起醫生的話,心髒像被活生生剖出來一樣疼,手指顫得拿不住一根煙。


    重度抑鬱……


    什麽時候的事兒?


    他為什麽沒有早點兒察覺到……


    自責愧疚壓在他身上,季宴禮緩緩弓起腰,手撐著窗戶,低頭間眼中的心疼觸目驚心,眼尾殷紅。


    雲歲晚聽到了醫生離開的動靜,她不知道醫生和季宴禮說了什麽,但他這麽久還沒迴來,應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病。


    她心裏出乎意料的平靜,但還是有那麽一絲把脆弱暴露於人前的難堪,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她現在最在意的,是等到明天,等劉管家的消息。


    怕沒有消息,也怕是壞消息,雲歲晚焦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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