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葉初看著她手上的銀行卡,感覺不對勁兒,再結合歲晚給她時的欲言又止的神色。


    “溫姨,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歲晚不直接交給你們?”


    反而要她轉告。


    溫韻悲從中來,癱坐在沙發上,將雲歲晚突然開始疏遠他們的事告訴她。


    沈葉初聽完,內心驚詫不已,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


    歲晚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打算。


    為什麽要故意貶低抹黑自己?


    為什麽要疏遠一直被她珍視的家人,一步步將他們往外推?


    雲歲晚什麽都不說,從不抱怨,也從不訴苦,受了委屈隻會自己默默往肚子裏吞。


    “歲晚不是那種人。”沈葉初篤定道,語氣和眼神都滿是堅定。


    “怪我,”溫韻哽咽道:“這麽拙劣的借口,這麽突兀的轉變,我應該早點兒察覺到的。”


    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應該相信她的為人。


    就如她給歲晚的信上所說,就算她真的是行徑惡劣的人,他們也應該耐心引導和教養。


    可他們是怎麽做的呢?


    對她感到失望和憤怒,說話也重了,自那次之後,也沒再主動聯係過她。


    溫韻在想,當時歲晚每說出一句違心的話時,眼神裏是不是都在說:媽媽,相信我,也不要走。


    沈葉初坐下來,腦子裏思索著。


    歲晚有多珍視這個家,她再清楚不過,小時候每次考試都釘死在第一名的寶座上。


    因為她很清楚,是人都喜歡聽話又優秀的孩子。


    見不得自己一丁點兒瑕疵出現在養父母麵前。


    那又是什麽讓她竟然做出這種舉動呢?


    除了季宴禮,沈葉初想不出別的了。


    也隻能是因為他,歲晚才會做得這麽絕,就如八年前那次人間蒸發一樣。


    他們這段被季宴禮強迫的,被世人視為不倫的關係,雲歲晚必然是怕極了被養父母知道。


    因為怕被拋棄。


    索性就在那之前,對自己狠一點兒,主動從這個家裏抽離出來。


    等關係僵了,感情淡了,之後就算被人重新揭起這段兒,既傷害不了養父母,也傷害不了她。


    雲歲晚可能在去機場的路上,再次決定離開南城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


    她是去是留,無人在意。


    她的確給自己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隻是對自己尤其的狠。


    沈葉初臉色變得很難看,很想脫口而出告訴溫韻一切,但歲晚千方百計想隱瞞的,她更不能這樣。


    最後隻咬牙切齒又口不遮攔地說了一句:“溫姨,季宴禮這次車禍算是給他積德了。”


    他造成的這一切,終究會加倍還到他身上。


    溫韻沒太聽懂這句話裏的意思,抬頭看過去時,沈葉初已經拉門離開了。


    她怔愣地坐在空沙發上,腦子裏不斷迴想沈葉初最後留的這句話。


    ……


    季宴禮盡可能花了最少的時間恢複七八成。


    雖然腿還有點兒使不上勁,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他姿勢上的怪異。


    也漸漸發現了醫院裏的不正常。


    這種級別的車禍應該會引起廣大群眾的關注才對,他卻沒在醫院看到任何關於這次車禍的消息。


    就連醫院裏的人連一句討論都沒有。


    好像隻有他經曆了這次事故,其他人都丟失了一段兒記憶一樣。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雖然可能早沒了熱度,但也不會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季宴禮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因為什麽。


    每次他出去,要找雲歲晚的病房時,醫生護士總是以他和她的身體為由推脫。


    一次兩次還說的過去,可次數多了,季宴禮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幾乎可以篤定,父母聯合所有人瞞著他什麽。


    具體是什麽,或許季宴禮早有猜測卻不敢再深想下去。


    這天,他成功支開所有人,換下病號服,手機被父母保管,他隻拿了錢包走出醫院。


    季宴禮拐去手機專賣店重新買了一個手機,又辦了一張卡。


    等手機開機的間隙,他走到路邊,打算等會兒給宋昭打個電話,讓他查查歲晚的下落。


    現在已經到了三四月份,天氣迴暖,陽光隱隱帶上了燙人的溫度。


    季宴禮站在太陽下麵,曬得有些熱,他拿著手機往旁邊的咖啡店走。


    店外麵放著幾張桌子和軟椅,頭上有遮陽傘,他坐下來,隨意點了一杯咖啡。


    下意識點了雲歲晚愛喝的那個口味。


    在醫院沒有那麽強烈,現在才恍然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隻有自己提起時,才能從別人嘴裏聽到兩句關於她的近況。


    之後又很快被轉移話題。


    如今想來,或許雲歲晚根本就不在醫院。


    難道她比自己醒的還要早,依舊不死心想逃離自己,已經離開南城了嗎?


    季宴禮高挺的眉弓冷峻而鋒銳,黑眸幽淡,隻是想想,周身就充滿戾氣。


    如果真的是這樣,無論她在哪兒,他都會把她給抓迴來。


    之後便不再心軟,困在自己身邊,一步不離。


    掌心傳來叮咚的音樂聲,季宴禮迴神,垂眸看去,是手機開機了。


    他一邊端起咖啡放在嘴邊,一邊點開手機,向上一滑,順利進入主頁。


    熟悉的味道裹挾著他的舌尖,鼻翼間滿是咖啡淡淡的香氣。


    正要點開最下麵排列的“撥號”時,突然看到上方搜索欄裏冒出來的標題裏某個字眼。


    “車禍”


    “死亡”


    ……


    其實南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車禍發生,這裏指的不一定是他遭遇的那次。


    畢竟其實也過去不短的時間了,熱度早散了才對。


    季宴禮這個時候又覺得沒人討論才是正常的。


    可“死亡”兩個字太過刺眼,又和“車禍”掛鉤,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挪動,點了一下上麵的標題。


    跳出百度搜索界麵,下麵是亂七八糟的新聞和視頻。


    剛才被他點了一下的新聞冒出來,用文字記錄了事件的整個過程。


    季宴禮一目十行地看完,地點對不上,時間對不上,人數也對不上,他大鬆一口氣。


    雖然季宴禮依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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