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麥克的風流韻事在留學生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他腳踩幾條船的劣跡已然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人親眼瞧見他大清早從陌生女孩的住處出來,午後又與另一個女孩在街頭熱吻,種種行徑簡直荒唐至極。


    可韓瑤瑤卻像是被下了蠱,全然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好心勸阻,一如既往地深愛著麥克。


    她依舊每天早起精心準備早餐,送到麥克的公寓樓下;


    熬夜幫麥克趕論文、做項目,眼睛熬得布滿血絲也無怨言;


    逛街看到合適的衣物配飾,第一時間想著買給麥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喜好。


    哪怕換來的是麥克一次次的敷衍、徹夜不歸,或是毫無愧疚的謊言,韓瑤瑤都默默咽下委屈,選擇原諒。


    蕭景輝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眉頭緊鎖,滿臉都是不忍與焦急。


    終於,在韓瑤瑤又一次因為麥克的背叛而紅著眼、失魂落魄時,蕭景輝深吸一口氣,拉著她走到了校園靜謐的角落。


    “瑤瑤,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這麽被傷害下去了。”


    蕭景輝雙手緊握著韓瑤瑤的肩膀,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地說道,


    “既然麥克那麽花心,倒不如你和他斷了算了。


    這些日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根本配不上你的真心。”


    蕭景輝頓了頓,喉結滾動,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接著說:


    “要不……我們交往看看,你覺得怎麽樣?我不敢說能給你多麽驚天動地的愛情,但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待你,把你捧在手心裏嗬護,絕不讓你掉一滴眼淚。”


    他眼神中滿是誠懇與期待,靜靜等著韓瑤瑤的迴應。


    韓瑤瑤身子微微一震,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嘴唇微張,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唯有眼眶裏的淚水愈發洶湧。


    韓瑤瑤冰雪聰明,心裏跟明鏡似的,自然知道蕭景輝對自己藏不住的喜歡。


    蕭景輝看向她時,眼裏那簇熾熱的火苗,總是毫無保留地跳躍著。


    她偶爾碰上棘手的難題,蕭景輝二話不說,熬夜陪著鑽研,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也要強撐著把解題思路講通透。


    可感情這事,向來由不得人。


    韓瑤瑤對著蕭景輝,就是實打實的沒那種來電的感覺。


    哪怕蕭景輝把體貼做到極致,她的心湖也泛不起一絲旖旎的漣漪,隻剩下朋友間純粹的親切,多一分曖昧都尋不著。


    人呐,有時候就是這麽犯賤、這麽擰巴。


    愛你的人近在咫尺,滿心滿眼裝的都是你,恨不得掏出一顆滾燙的心捧到你麵前,你卻視若無睹;


    而你心心念念、魂牽夢縈的那個人,卻對你的一腔熱忱冷眼相待,視愛如無物。


    偏生多數人都拗不過執念,非得一股腦兒追隨那個不愛自己的人不可,韓瑤瑤恰恰就是如此。


    她明知麥克劣跡斑斑、花心浪蕩,屢次三番傷透她的心,


    可隻要麥克偶爾施舍來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句輕飄飄的甜言蜜語,韓瑤瑤就丟盔棄甲,滿心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又毫無保留地紮進這段不對等的感情裏,任由自己被傷得體無完膚,卻還是舍不得放手。


    旁人看得直搖頭、幹著急,可深陷局中的她,就是沒辦法灑脫地轉身,奔赴蕭景輝那份毫無保留的愛意。


    韓瑤瑤眼眶還微微泛紅,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她緩緩抬起頭,長睫輕顫,目光直直對上蕭景輝滿是期許的雙眼。


    那目光熾熱得燙人,像是燃著永不熄滅的火焰,韓瑤瑤隻看了一瞬,便匆匆移開視線,頓了幾秒,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她抬手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輕聲說道:


    “蕭景輝,有些話我不想拐彎抹角,必須坦誠跟你講。”


    韓瑤瑤深吸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交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這份好我一直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可感情的事沒法強求,我對你,真的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話說到這兒,韓瑤瑤瞧見蕭景輝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像璀璨星辰陡然墜入無邊黑夜,她心頭泛起一絲不忍,語速不自覺放緩:


    “不過,人生這麽長,誰也說不準往後的事。


    如果十年以後,時過境遷,我兜兜轉轉還是孤身一人,緣分也實在奇妙,到那時,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這不是隨口敷衍,是我眼下能給你的,最鄭重的承諾。”


    韓瑤瑤直視著他,目光誠摯,試圖傳遞這份認真。


    蕭景輝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終究還是咽了迴去,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臉上擠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像是把不甘、失落統統咽下,藏進心底深處。


    韓瑤瑤輕飄飄地撂下這番話,周遭的空氣都像是瞬間凝滯了,任誰都能咂摸出那股子別樣的意味,明擺著就是把蕭景輝當成備胎了。


    雖說言辭間像是留了一線生機,許下了一個看似鄭重的約定,可細究起來,十年的跨度何其漫長,變數多得如同天上繁星,這承諾虛無縹緲得近乎敷衍。


    蕭景輝又怎會聽不出來?


    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微微顫抖,想要開口辯駁,卻發現喉嚨像是被死死卡住,半晌擠不出一個字。


    眼眶不自覺泛紅,那是自尊心與不甘在翻湧,一直捧在手心裏珍視的心意,此刻卻被對方輕巧地擱置一旁,當成可有可無的“備選”。


    反觀韓瑤瑤,說罷便垂眸整理衣角,仿佛剛才的話隻是隨口一提的日常瑣事,神色不見半分窘迫,坦然得近乎冷漠。


    她太清楚蕭景輝的情意了,那段日子對方鞍前馬後、噓寒問暖,樁樁件件她都看在眼裏,可這份深情就是沒能在她心底激起半點水花。


    給出十年之約,與其說是期許未來,倒不如說是權宜之計,既想穩住蕭景輝,省得當下鬧得難堪,又不想徹底斷了後路,以防往後自己落單時無人依靠。


    周圍幾個知情的朋友目睹這一幕,都不禁暗暗咋舌。


    有人麵露不忍,輕輕拍了拍蕭景輝的肩膀,想給他幾分慰藉;


    也有人暗自腹誹,悄聲嘀咕韓瑤瑤行事涼薄,仗著別人的喜歡肆意拿捏,全然不顧及蕭景輝的一腔熱忱。


    而韓瑤瑤呢,似是渾然不覺旁人的異樣目光,施施然轉身離開,獨留蕭景輝在原地,攥緊雙拳,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滿心苦澀,不知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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