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忠雖然麵無表情地呆立原地,但內心卻根本做不到表麵上那看似波瀾不驚的鎮定。


    這件事實在太古怪了!


    這小皇帝兩天未上朝,今日一上朝,先是看上去如此虛弱,像是突發了什麽惡疾。


    而後又是範大有迴歸,被封為翰林大學士。


    現在,又要成立內閣,組建司禮監,擺明了對自己動刀子。


    這一係列事情實在太突然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這一套拳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管怎樣,隻能先讓中書省平章政事許嚴出來試試水……


    就在宋國忠沉思之際。


    寧辰突然大喝一聲:“好啊!”


    “你們當初逼諫母後,將母後氣病了還不夠!”


    “如今又想逼諫朕,是想把朕也氣死嗎……”


    說到此,寧辰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此時,許嚴大聲道:“陛下莫要給臣等扣上惡不赦的帽子!”


    “一朝之製度,乃立國之根本!”


    “怎可如此隨意更改?”


    “就算要改,那也得六部合議,君臣共商!”


    “如此方是對大寧王朝廷負責,對天下百姓負責!”


    “請陛下與太後收迴旨意!”


    “否則,臣等集體罷官……”


    聞言,寧辰皺了皺眉!


    一直沉默不言的範大有更是緊緊握緊了拳頭。


    集體罷官!


    儒以文亂法,這便是文人最厲害的武器。


    他範大有也是文人,但此刻對這種行為卻恨得咬牙切齒。


    殊不知,此時的宋國忠也不禁皺了皺眉,眼裏也悄然閃過一抹震驚!


    寧辰咳嗽地愈發劇烈,直到小安子遞來一杯茶,喝了之後才見緩和。


    他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頹然道:


    “朕就知道!”


    “朕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局麵!”


    “當初,母後把這道懿旨拿給朕看的時候,朕就知道肯定會遭到你們的反對!”


    “可這道懿旨是母後親自下的,也是母後這麽長時間以來苦心摸索出來的新政!”


    “還是那句話,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太後如此做,不也是為了朕好,為了大寧天下好嗎?”


    “難道你們就看不到這個製度的優點嗎?”


    說到此,寧辰毫不掩飾地看向兵部尚書陳伯禮。


    卻見陳伯禮猶豫片刻後,果然站了出來。


    他來到許嚴身邊,直指許嚴:“許大人,陛下說了,此乃太後娘娘親筆懿旨,怎麽,你們是想一而再再而三攜眾逼宮嗎?”


    “若真把太後與陛下氣出病來,爾等就是不忠不孝的逆臣,該誅!”


    “再說了,我就不信此新政的好處你們真的看不出來!”


    “說白了,你許嚴不就怕撤銷了中書省,你這平章政事的位置就坐不下去了嗎?”


    說到此,陳伯禮當即恭敬地朝寧辰跪下,大聲道:“臣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陳伯禮,支持新政!”


    “並懇請陛下與娘娘,嚴懲許嚴這等逆臣!”


    話音剛落,以陳伯禮為首的眾人當即跪倒在地,齊聲喊道:“臣等支持新政,懇請陛下嚴懲逆臣!”


    此幕一出,許嚴等人瞬間炸毛了。


    紛紛指著陳伯禮為首的眾人怒噴了起來:


    “逆臣?爾等才是逆臣!”


    “罔顧朝堂綱紀,隻求自身利益,怎麽,是怕你的東閣大學士當不成了吧?”


    “你們這群虛偽之徒,就該千刀萬剮……”


    麵對如此指責漫罵,陳伯禮等人自然不甘落後,也紛紛對罵了起來:


    “宰相大人都沒發話,哪有你們置喙的份兒!”


    “就是,爾等是何居心別以為天下人都看不出來……”


    “一群無恥小人……”


    隨著雙方越罵越兇,原本威嚴的金鑾殿此刻竟如同菜市口一般,充斥著辱罵、謾罵聲。


    沒人注意到宋國忠此刻的臉色十分難看。


    也沒人注意到範大有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就在眾人幾乎快要動手之際,寧辰像是突然惡疾發作,劇烈咳嗽了起來。


    即便喝水也緩和不了。


    “退、退朝……”


    “此、此事明日再議……”


    話音未落,小安子便背起寧辰,離開了金鑾殿。


    然而一出金鑾殿,寧辰便冷笑道:“草台班子,這就是個草台班子……”


    小安子笑了笑,道:“陛下,果然如您所料,這兩幫人果然吵起來了!”


    寧辰笑道:“吵起來算什麽,你信不信,朕離開後,他們說不定已經打起來了……”


    “打起來不至於吧?”


    小安子說罷,與寧辰對視一眼,二人竟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不久後。


    養心殿內。


    範大有臉色鐵青地迴到養心殿,朝著寧辰深深行禮,道:“陛下,願賭服輸,臣輸了!”


    寧辰笑了笑,道:“行,那你明日便穿女裝給朕瞧瞧,哈哈……”


    正笑著,小安子忍不住問道:“範大人,陛下走後,他們打起來沒有?”


    範大有沒好氣地點了點頭:“一幫醃臢貨,有他們在,我大寧怎能不亡!”


    寧辰笑著拍了拍範大有的肩膀,笑道:“範大人不必如此生氣,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範大有再次歎了口氣,擔憂道:“陛下,從今日許嚴等人如此激烈的反抗看來,那宋國忠隻怕會堅決抵製組建內閣……”


    寧辰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就殺雞儆猴!”


    範大有猛地一怔:“殺、殺雞儆猴?”


    “陛下,您、您是要……”


    正說著,寧辰看了眼小安子,小安子當即迴道:“放心吧,陛下!”


    “奴才已經安排好了,許嚴這隻雞已經上了砧板……”


    另一邊。


    宰相府內。


    滿臉淤青的許嚴義憤填膺地看向宋國忠:“宰相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同意那道甚懿旨!”


    “太後娘娘那道懿旨,擺明了就是要削減您的權力,下官這個平章政事當不當無所謂,隻要有您在,下官做什麽都行!”


    “您放心,隻要您不接受這道懿旨,下官這些人會拚死對抗那小皇帝,還有太後,惹急了,我們就真的集體罷官,讓這大寧朝廷停擺,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他們!”


    “但您要是同意了那道懿旨,陳伯禮那廝……”


    說到此,他揉了揉自己臉上的淤青,滿臉憤恨地罵道:“那無恥小人巴不得能組建內閣,這樣他就能分您的權,我們絕不能稱了那廝的意……”


    宋國忠半眯著眼,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良久,他歎了口氣,緩緩道:“今日一事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先迴去吧!”


    許嚴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活生生咽了迴去。


    不料,他剛走兩步,宋國忠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記住了!”


    “以後沒有老夫的授意,你們決不可再輕易逼諫,更不可動不動提集體罷官!”


    “否則……”


    聞言,許嚴不由地渾身一顫,臉色驟變,顫顫巍巍地說道:“是,宰相大人,下官知道了,下官一定銘記於心,絕不再犯……”


    離開宰相府後。


    許嚴徑直上了自己的轎子。


    一路上他還在罵罵咧咧:


    “可惡,陳伯禮,你給本官等著,本官日後定要你好看!”


    “還有你,小皇帝寧辰!”


    “你不就是想獨攬大權嗎?”


    “笑話,宰相可不是善茬,你憑什麽鬥得過宰相!”


    “你等著吧,日後宰相大人定會讓你從龍椅上滾下來,到時候……”


    正兀自謾罵著,突然轎子停了下來。


    “什麽情況?”


    “誰讓你們停轎……”


    正說著,一柄長刀已然將轎簾掀了起來。


    隨即,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許大人,記住了,這便是你不長眼的下場……”


    許嚴頓時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說道:“等、等等,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能、能不能讓本官死個明白……”


    不久後。


    一個渾身是血的仆人匆匆跑到了宰相府。


    “不好了,宰相大人,不好了!”


    “我家老爺被人殺了!”


    “宰相大人,不好了……”


    養心殿內。


    範大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寧辰:“陛、陛下,您、您的意思是要暗殺許嚴?”


    “天子暗殺臣子,這、這可是……”


    寧辰皺了皺眉,沉聲打斷道:“怎麽,範大有是覺得許嚴不該死嗎?”


    範大有愣了愣,道:“陛下,許嚴那廝早就該死了!”


    “可即便是要殺他,也不能用暗殺的手段啊!”


    “您身為天子,應該行光明磊落之手段……”


    寧辰冷笑一聲,緩緩道:“光明磊落之手段?”


    “如果朕若是按你說的這般,隻怕今日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說到此,寧辰伸出小手拍了拍範大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範大人,特殊時期行特殊手段!”


    “史書上沒有光明磊落,隻有成王敗寇!”


    “誠然,要殺他許嚴,朕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這並不難。”


    “但這樣卻沒辦法達到效果!”


    範大有皺了皺眉,滿臉的不解:“效果?”


    “陛下說的是什麽效果?”


    寧辰笑道:“自然是迷惑宋國忠的效果!”


    “如果不這麽做,他宋國忠怎會心甘情願、主動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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