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皇帝如此自信,範大有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反倒是寧辰又問道:“範大人,你此次迴來是如何打算的?”


    範大有一怔,隨即堅定地說道:“恩師曾對我說過,得遇陛下這樣的明君,是我們這種人的的幸運,我也曾在恩師麵前立過誓言,必定會全心全意輔佐陛下!”


    “所以隻要陛下需要,老夫做什麽都行!”


    寧辰笑得很開心:“那就先幫朕把剩餘的這些奏折都看完吧!”


    範大有扭頭看向那堆奏折,不由地皺了皺眉:“這麽多奏折,就、就我一個人……”


    寧辰笑了笑:“不還有朕嗎?”


    說到此,他又歎了口氣:“唉,朕現在是真的很缺人啊……”


    隨後,二人便一起批閱著奏折。


    期間範大有嚐試問過寧辰,他離開後寧辰具體是如何一步步逼著太後自願被圈禁後宮的。


    因為在他看來,除非是死,否則太後絕不可能做出這種讓步。


    可寧辰隻是模糊地說了句“是朕運氣好。”


    他知道小皇帝這是不願解釋,他也不再追問,便陪著小皇帝一邊批閱奏折,一邊探討大寧國情。


    更是將他隱居這段時間對民間的了解全都說了出來:


    百姓賦稅繁重,土地兼並嚴重,藩王擁兵自重……


    這大寧,已然千瘡百孔!


    二人審批了一個通宵,也聊了一個通宵。


    這也是範大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深入了解這個九歲的少帝!


    果然!


    這小皇帝絕非一般人。


    而當小皇帝提出想要振興大寧,就必須改革時。


    他更是堅定地認為孔老夫子當初的評價再正確不過:眼前的這個小皇帝,就是千古一帝的坯子。


    寧辰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改革!


    但他很清楚,改革不是一句口號,喊喊就行。


    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隻要改革就必定會動了某些人的蛋糕,也必定會麵臨莫大的阻力與挑戰。


    特別是對於現在的他,想要推行改革,就必須先除掉宰相宋國忠,完全掌控整個朝堂。


    做到最大程度的君主集權!


    清晨,眼看著到了早朝的時間,範大有卻因實在太困,趴在案上唿唿大睡。


    寧辰輕輕給他披上衣服後,暗自歎息道:“朕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朕隻要多活一天,就必定會帶領你們往前走一步……”


    吩咐完小安子一些事後,他便帶著曹大海去了金鑾殿。


    今日早朝並沒有什麽大事,禮部上報為即將到來的年關做的一些準備,兵部上報了各邊關部隊所需的武器與糧草,刑部上報了一些案件的結案情況。


    都是一些常規的日常事務,寧辰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新任的戶部尚書肖敬語也將這段時間國庫收入與支出作了詳細的匯報。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缺錢!


    雖然之前太後成立皇商,的確為國庫增加了不少收入。


    但絕大部分都已經上貢大金了,所剩不多。


    再加上各方麵的支出,國庫雖不至於掏空,但整體還是呈現赤字,入不敷出。


    寧辰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他依舊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因為這些事急不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江南決堤!


    寧辰緩緩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地看向平章政事許嚴:“許嚴!”


    寧辰的突然變臉,讓許嚴不由地一愣,當即跪了出來:“微臣在!”


    寧辰沉聲道:“朕昨日是不是和你說過,務必將所有奏折都呈送到朕麵前,若敢私藏,朕必嚴懲不貸!”


    許嚴當即說道:“陛下不是已經命人將這段時間的所有奏折都搬走了嗎?”


    “微臣何來私藏啊?”


    寧辰冷笑一聲:“是嗎?”


    “那江南決堤一事的折子呢?”


    此言一出,許嚴瞬間愣在了原地,震驚地看向寧辰!


    這怎麽可能?


    小皇帝怎麽知道這件事?


    他明明身處皇宮,怎麽可能剛親政就知道千裏之外發生的事情。


    按說,他隻能通過奏折知道,可那道折子明明已經……


    想到此,許嚴此時已然冷汗淋漓,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他不傻,小皇帝既然直接說出了江南決堤的那道折子,那就說明他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自己再謊稱沒有這個折子,隻會更加激怒小皇帝。


    從小皇帝昨日突然殺至中書省,他就有預感這小皇帝要拿自己開刀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而且還是通過被他私藏的江南決堤那道折子!


    可問題是,那道折子已經沒了,自己根本就拿不出來啊……


    絕望之餘,他隻能滿眼祈求地看向宋國忠。


    殊不知,宋國忠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內心同樣震驚不已。


    見許嚴不說話,寧辰再次冷笑一聲,沉聲道:“江南決堤,淹死數十萬百姓,受災人數更是近百萬人!”


    “如此大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想說你不知道此事?”


    許嚴猛地一怔,臉上瞬間血色全無:“陛、陛下,微臣真的……”


    見狀,寧辰皺了皺眉,他知道,那道奏折肯定是不在了,於是也懶得再廢話,直接大喝一聲:“曹大海!”


    “許嚴私藏奏折,罪大惡極,立刻給朕拖出去砍了……”


    平章政事一職極為重要,寧辰昨晚就已經決定,必須利用此事除掉許嚴,然後安排範大有擔任此職。


    如此才能真正將中書省握在自己的手上,也才能第一時間知道全國發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許嚴一屁股癱坐在地時,宰相宋國忠突然站了出來。


    他恭敬地朝寧辰行了行禮,古井無波地說道:“陛下!”


    “您冤枉許大人了!”


    “江南決堤一事的奏折,老臣正要呈給陛下……”


    說著,宋國忠從袖子裏掏出一道奏折,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見狀,寧辰猛地一怔!


    當即讓曹大海將奏折送了上來。


    打開一看,竟和夏言抄錄的內容一模一樣,而且還有地方官員的印章!


    這就是原件!


    寧辰皺了皺眉,眼裏閃過一絲遲疑:不對啊,他們不是要隱瞞此事嗎?


    為何宋國忠會把原件送上來?


    更重要的,從許嚴的反應看來,這許嚴也不知道宋國忠會把奏折原件拿出來,不然他不至於如此驚慌啊。


    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此時的許嚴也不禁長舒一口氣,但他同樣無比震驚,更是疑惑地看向宋國忠。


    暗自喃喃道:“這是怎麽迴事?”


    “這奏折不是宰相親手燒了嗎?”


    “難道他早就料到了小皇帝會知道江南決堤一事,早就料到小皇帝會以此向自己開刀……”


    “一定是如此,宰相大人果然厲害……”


    原來。


    昨日在宰相府。


    宋國忠讓他燒了那本奏折後,他便領命離去了。


    可剛當他剛坐著馬車離開宰相府不遠,宰相府的人便追了上來,以宰相要親自處置這道奏折為由,從他這裏拿走了那道奏折。


    許嚴以為宰相是擔心自己會泄露,所以要親手燒了這道奏折,以至於交出奏折後,他還有些不悅,覺得宰相沒以前那麽信任自己了。


    原來,宰相早就料到了今日這一幕,所以根本沒燒……


    他癡癡地看向宋國忠,見宋國忠嘴角微微上揚,便愈發肯定了這樣的想法。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宋國忠也在心中暗自感慨:


    “柔兒啊柔兒,你果然料事如神,老夫幸虧聽了你的話,不然這小皇帝隻怕又要得手了……”


    他很清楚,如果許嚴一死,失去平章政事這個位置,那小皇帝對朝堂的掌控將會更進一步。


    “陛下,由於此事事關重大,地方官員便將折子直接送到了老臣這裏!”


    “災情嚴重,導致送來得慢了些,老臣也是今日淩晨才收到這份折子,故而想著待會親自呈送給陛下您!”


    寧辰沉聲道:“先送到你那裏?”


    “你是天子還是朕是天子!”


    宋國忠依舊麵無表情,平靜地說道:“自然陛下是天子,隻是此乃太後娘娘先前定下的規矩!”


    “特殊時期,重大折子可先送至老臣這裏……”


    話音未落,已然有不少大臣站出來附合。


    寧辰皺了皺眉,這老狐狸果然厲害!


    連這麽完美的借口都找好了!


    看來他定然是料到了朕會知道江南決堤一事,也料到了朕會對許嚴動手,因此早有準備!


    寧辰不得不承認,這一小局是宋國忠這老狐狸醒了。


    但他並沒有沮喪,反而暗自冷笑了起來。


    “宋國忠啊宋國忠,既然你主動把折子拿出來了,那朕也不用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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