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濤衝著站在門口的嚴俊華使了個眼色後,嚴俊華沉聲開口道:


    “吳洪亮,這位是此次中紀委調查組的副組長,等會兒何組長問你一些與本案有關的問題,你必須做到知無不言,一旦我們發現你有任何的隱瞞或者捏造,決不輕饒!”


    坐在何濤對麵的吳洪亮用震驚的眼神看向何濤,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在調查組麵前保持嚴肅!”


    嚴俊華沒想到這個吳洪亮如此目中無人,連中紀委都不放在眼裏,厲聲訓斥道。


    “哈哈,我還以為中紀委能有什麽精兵強將呢,原來就是安排了一個小秘書啊。”


    看到何濤坐在自己對麵,而且聽嚴俊華說還是此次調查組的副組長,吳洪亮懸著的心瞬間放迴到了肚子裏。


    眼看著吳洪亮依然是一副囂狂妄自大的表情,嚴俊華有些犯了難。


    工作多年,嚴俊華深知要審問這位清州市紀委書記,那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作為中紀委調查組,上麵要求必須在審案過程中二十四小時實行監控,雖說這種政策是為了保護每一個涉案人能夠受到合法待遇,可是也在無形中增加了辦案人員的難度。


    通俗的來說,就是你既不能打也不能罵,在詢問過程中還不能出現誘供現象,否則就會受到中紀委的內部處理。


    嚴俊華沒想到,調查組剛開始麵對的就是這樣一根難啃的骨頭。


    更棘手的是,對方可是紀委書記啊,對於審案這一套流程那可謂是太熟悉了。


    別說何濤這種毫無經驗的新人,就恐怕是自己這種老手也需要跟對方周旋好幾個迴合,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絕對是一場硬仗。


    就當嚴俊華為何濤捏一把汗的時候,何濤擺擺手道:“這裏交給我,你先出去忙吧。”


    看著何濤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嚴俊華隻能點點頭走了出去。


    關上審訊室的房門後,何濤沒有開門見山地審問吳洪亮,而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後嘮起了家常:


    “吳洪亮,據我所知,你不是清州本地人,而是漢州人吧?”


    吳洪亮用不屑的眼神瞟了何濤一眼後,漫不經心迴答道:“是又怎樣?”


    “那你說說為何你中專畢業後沒有選擇迴家,而是來了清州這個樣樣不如漢州的地方生活?”


    何濤看到吳洪亮並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後,也並不生氣,而是繼續聊起了閑話。


    “老子就是喜歡清州,怎麽了,不行啊,這也犯法?”


    吳洪亮依舊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


    何濤的語氣加重了一些,看向吳洪亮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懷疑。


    “少廢話,老子沒空跟你在這裏瞎掰扯,去叫你們組長來,我親自跟他說!”


    吳洪亮大手一揮有些不耐煩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二十五年前,一個剛畢業的中專生為了當時的女友來到了清州,結果因為家庭貧困被對方父母嫌棄,緊接著女友無情地向他提出了分手。”


    “盡管這個人下跪乞求,並且將身上全部積蓄給女友父母買了一份貴重的禮物以表誠意,可是對方依舊當著眾人的麵將禮物扔了出去,並聲稱絕不會將女兒嫁給這樣的窮光蛋。”


    “就在男人痛苦不堪的時候,男人的母親在漢州趕往清州的路上突糟車禍,後經搶救無效不幸離世......”


    何濤並不理會吳洪亮,而是一邊講故事,一邊觀察著吳洪亮的臉色。


    隻見剛才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吳洪亮臉色大變,收起了自己的得意,放在椅子上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神變得黯淡起來。


    何濤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後繼續說道:“誰知,三個月後這名女子的父親竟然在工地意外身故,女子痛苦不已,整日以淚洗麵......”


    “那是她們家自找的,那是報應!”


    正當何濤想繼續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吳洪亮突然抬起頭,情緒激動地打斷了何濤的聲音。


    坐在何濤旁邊的女記錄人員被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驚唿。


    “吳洪亮,你還想聽我講完這個故事嗎?”


    何濤冷冷地注視著這個情緒激動的男人問道。


    吳洪亮知道剛才的表現有些破防,於是重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好,那我繼續講完這個故事。”


    何濤看著吳洪亮額頭暴起的青筋繼續道:


    “然後,這個男人發誓一定要在清州混出個名堂來,從此奮發上進,別人不願意吃得苦他都吃,終於得到了某位領導的青睞,從此平步青雲......”


    說到這裏,何濤看到吳洪亮的眼角裏湧出了幾滴淚水。


    “吳洪亮,我問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嗎,你忘了你母親臨終前是如何叮囑你的了嗎!”


    吳洪亮聽到這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痛哭了起來。


    女記錄員一臉懵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剛才的囂張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全然一副懊悔痛苦的樣子。


    不是在聽故事嗎,怎麽自己如此淡定,而那個男人反應卻這麽大?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當然這一切都在何濤的計劃當中。


    何濤深知:要攻破一個飛揚跋扈的人,一味的施加壓力並不能起到效果。


    真正有效的辦法是:找到此人的痛點,然後在此基礎上狠狠揭開對方的傷疤,這樣才能真正征服一個人的內心。


    而且這算是吳洪亮內心深處最難以言表的痛。


    不得不說,何濤這一招又快又狠,幾乎是直中要害。


    因為他知道,吳洪亮的母親就是那種本性善良的農村人,她不止一次叮囑兒子要做個本本分分的人,決不能仗勢欺人。


    可是由於心懷怨憤,吳洪亮逐漸走上了一條黑化之路,違背了自己的初心。


    這是吳洪亮的母親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眼看著這位市紀委監委書記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何濤趁熱打鐵道:“吳洪亮,我代表中紀委調查組向你保證,隻要你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那我們絕不會牽連無辜。”


    聽到何濤的話後,吳洪亮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原本也覺得此次中紀委派出調查組,自己要兇多吉少了。


    可是當看到何濤的那一刻,他內心又多了一絲僥幸。


    不過沒想到,最終自己還是敗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手上。


    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後,吳洪亮決定向調查組坦白:“何組長,有什麽問題你就直接問吧?”


    何濤看到吳洪亮放棄了抵抗,於是問道:“在針對高市長的這一樁誣陷案中,你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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