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拜羅鎮,幽暗的胡同內。


    霍極星緩步行走,宛如實質般精神延伸,時刻注意周圍情況。


    得到見麵的消息後,他立刻離開酒館,來到這處像是遭受遺忘的貧民區域。


    四周環境昏暗,陽光鮮少涉足,狹窄的小巷錯綜複雜。


    巷弄兩旁的房屋破舊不堪,窗戶殘缺不全,門扉搖搖欲墜。


    從破損的窗戶中可以看到內部昏暗的房間,雜亂的家具和堆疊的雜物,顯示出居民們生活的窘迫。


    汙水橫流的街道上,垃圾成堆。


    腐爛的食物、廢棄的雜物、動物的屍體....


    各種汙穢肮髒的東西混雜在一起,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


    蒼蠅和老鼠在垃圾堆間穿梭,成為這裏常見的“居民”。


    霍極星眉頭蹙起,沒想到福斯拜羅小鎮內也有這樣汙穢肮髒的地方。


    他本以為德瑪西亞王國的內部生活環境會好上一點,但看起來,和諾克薩斯帝國也無甚差別。


    越過小巷拐角。


    霍極星見到懸掛在門口,豎起來的烏黑抹布,眸光一閃。


    隨即他走過去,推開殘破的木門。


    吱呀!


    門扉推開,屋內的環境暗沉。


    霍極星沿著過道,來到裏屋,見到昏黃的燭光下,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影坐在發黴的木桌背後。


    “雷瑟守備軍團密探?”


    黑色鬥篷人影率先打破沉默氛圍,聲音凝重。


    霍極星環望四周後,點了點頭:“是的,但我約定的人好像不是你?”


    “塞拉斯冕下,讓我向您問好。”黑色鬥篷人影沉默片刻後,語氣有些無奈。


    “你們違背了約定。”


    霍極星走到發黴的木桌前,眸光冷冽。


    “抱歉,大人,塞拉斯冕下確實走不開。”黑色鬥篷人影起身,一抹青色能量在身前亮起。


    “我可以代表塞拉斯冕下。”


    “染魔者?”霍極星眉頭輕挑,裝作詫異之樣。


    早在進來前,他就見到眼前之人身上升起的青色運氣。


    “不,我們不是染魔者。”


    聽到霍極星的稱唿,黑色鬥篷人影的情緒略顯躁動起來。


    “我們是命運選定之人,必會覆滅德瑪西亞王國,終結那長久以來戕害他們的殘忍製度。”


    染魔者,是德瑪西亞王國對所有擁有魔法能力之人的稱唿。


    一個貶義詞。


    德瑪西亞人討厭魔法。


    任何染魔者出現在德瑪西亞王國的城鎮內,必會被囚禁起來,或是判處死刑。


    “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霍極星錯開話題,不再去挑動眼前染魔者的脆弱神經。


    “已經差不多了,等待合適的時機,就會行動起來。”染魔者按捺住自身的情緒。


    “塞拉斯冕下,就因此事無法過來。”


    霍極星輕吐一口氣,索要這次行動的地點信息:“地點位置。”


    他這次來到德瑪西亞王國執行的秘密任務——


    協助以塞拉斯為首的染魔者勢力,攪亂德瑪西亞王國的局勢。


    之前諾克薩斯帝國在收縮軍事力量時,德瑪西亞王國乘勢在西部戰場,發起數次襲擊,讓諾克薩斯帝國損失慘重。


    霍極星的秘密任務。


    一是調離諾克薩斯帝國,二是報複之前德瑪西亞王國的軍事行動。


    染魔者聞言從懷裏取出一份信箋,放在桌麵上。


    “大人可以隨時過去,我們歡迎任何站在德瑪西亞王國對立麵的朋友。”


    霍極星收起來,深深地望了眼染魔者,揣入懷裏。


    兩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昏暗房間裏的氣氛更加壓抑。


    染魔者的目光,越過黑色鬥篷,打量起霍極星。


    和諾克薩斯帝國合作,這對德瑪西亞人來說,是未知卻充滿挑戰的舉措。


    但他們毫無辦法。


    幾月前,塞拉斯冕下翻過了北方的冰雪山脈,去往弗雷爾卓德的凍土苔原,尋求到無情劫掠者的合作。


    可這樣的力量,遠不足以撼動德瑪西亞王國。


    染魔者望向窗外,破碎的磚石、開裂的牆壁,無聲地訴說著居民們的艱辛。


    即便是這樣的生活,對染魔者們而言,依舊可望不可即。


    在德瑪西亞王國,自他們擁有魔法力量的開始,就注定了一切。


    囚犯,或者死亡!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必須通過行動,才能改變自己的現狀,才能終結那長久以來戕害他們的殘忍製度。


    霍極星準備離開,不過在推開殘破木門時,他想到光明使者神殿遇到的濃鬱黑暗,試著開口詢問。


    “最近福斯拜羅鎮的黑魔法傳聞,是你們搞出來的嗎?”


    “不是。”染魔者搖頭否定。“盡快離開這裏吧。”


    “這座小鎮曾經遭受過惡魔襲擊,福斯伊恩·冕衛用一柄德瑪西亞的鋼劍洞穿了那魔物的黑心。”


    “可能是惡魔殘留下的力量,再度重返人間。”


    ......


    ......


    “惡魔?”


    霍極星離開貧民區域,走在寬闊的青灰色地麵上,內心思緒湧動。


    在瓦洛蘭大陸的悠久曆史裏,曾有諸多惡魔傳聞流傳下來。


    它們的力量或強,或弱。


    強者可以媲美神明,弱者也可以匹敵傳奇。


    霍極星想到福斯拜羅鎮的情況,或許正如染魔者猜測那般,是惡魔殘留下的力量影響所致。


    來到酒館前的街道,霍極星停步不前。


    視野內,看似平凡的房屋和街道,在昏黃光線的籠罩下,變得詭異而陌生起來。


    酒館外飄揚的藍色旗幟,漸漸染黑。


    “媽的!”


    灼熱的南離之火在體內沸騰,霍極星低罵一句。


    隨即他雙眸內有赤金色暉光彌漫,隱隱見到有淡淡黑色霧氣出現在小鎮上空。


    他當即邁步趕向酒館,無視掛起的歇業牌子,推門進去。


    嘎吱!


    刺耳的摩擦聲中。


    霍極星強忍住內心的不安,望向吧台後的帕塔帕,凝聲開口。


    “小鎮已經不能在繼續待下去了,一起離開。”


    緊接著,他將染魔者的猜測講述出來。


    帕塔帕彎腰躬身,從吧台下麵抱出啃食著肉片的雪白魄羅,刻著歲月痕跡的麵龐泛起笑意。


    “大人,你直接走吧。”


    “我還需要待在這裏,我的身份注定如此。”


    雪白魄羅見到霍極星,像是鬆鼠般,口裏咬著肉片,迅速爬上肩膀,趴著不動。


    霍極星任由肉片的油漬弄髒衣衫,目光定定看向帕塔帕,


    見到那微微彎曲的身軀,仿佛一株曆盡滄桑的老樹,雖在風雨中搖曳,卻始終堅韌不屈。


    “保重。”霍極星沉沉點頭,轉身離開。


    他隱隱知曉帕塔帕不離開的原因。


    一個垂垂老矣的雷瑟守備軍團密探,麵對黑魔法力量,甚至是惡魔殘留下的力量,注定會成為拖累。


    霍極星帶起鬥篷,趁著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走向城門。


    沿途街道上遇到的行人不多,但他感受到某種恐怖的存在正悄然滋生。


    似是有看不見的黑暗陰影,在街頭巷尾跳躍,串連起小鎮居民,牢牢將他們困頓在這座小鎮裏。


    遠遠的,霍極星見到還未關閉的城門,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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