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睡得晚,漠燭比其他人都醒得晚。


    “少爺,您今天倒是睡得久。”小馬一邊端了熱茶進來一邊說。


    “是嗎?”漠燭活動了一下筋骨。


    “是啊!最近您都起得可早了。”


    “可能不用趕路了吧,人就有些鬆懈了。”


    “您休息一下也好。秦將軍不是說明天就要操練了嗎?您今天得多休息一會兒。”


    “我睡夠了,現在什麽時候了?”


    “馬上就中午啦。”


    “那確實睡得挺久的。”漠燭沒提自己差不多早上才睡的事。


    “副將上午來傳話,說晚上去秦將軍營帳用晚餐,秦將軍給您接風。”


    “知道了。”


    “吃飯了!”小五和江六兒端著餐盒走了進來。


    “桌子擺好了。”小馬說。


    “嗯!”


    幾人把冒著熱氣的飯菜都端了出來。


    “少爺,吃飯。”


    “嗯,一起吃。”


    “洛少爺,今天我守夜就行了。”江六兒說。


    “說什麽呢?”


    “那總不能天天都是我睡床,你在床邊將就著吧?”


    江六兒今早醒來,發現漠燭在床邊趴著,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昨天是太晚了,我不想太麻煩他們,今天我還給你弄不來一個床?”


    “哦……”


    “小孩兒還挺操心。”小馬說。


    “因為我有心啊。”江六兒對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吃你的吧。”小馬給他夾了個雞腿。


    “今天有什麽不舒服嗎?”漠燭問。


    “沒有,我好完了,連咳嗽都沒有。”


    江六兒大口吃著飯。


    “嗯,最近可不要再生病了。”漠燭意有所指。


    “知道了。”


    吃完飯,小馬和小五去收拾了。


    “洛少爺 ,你昨天可看到什麽了?”江六兒悄悄問。


    “那麽黑,我能看到什麽?”


    “你找到我少爺的帳篷了嗎?”


    “嗯。”


    “嘿!真的?他還好嗎?!”


    “擅自見他?腦袋還要不要?昨天他的帳前沒有守衛,我猜校場那邊,應該也沒有。在軍營,這正常嗎?你記住,要成事,先沉住氣。”


    “哦……”江六兒認真聽著。


    “一些閑事,我洛家是能討得一點薄麵的,但軍紀麵前,一點錯都不能犯,知道嗎?”


    “嗯。”


    “所以,我們要一步一步來。”


    “小馬哥和小五哥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這件事,我可就靠你了。”


    “知道了!”


    “所以,我沒叫你做的事情,不要擅自行動。”


    “嗯。”


    “還有就是,那個越浮,他什麽時候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少爺沒跟我說。”


    “嗯……跟你少爺見麵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要我幫忙嗎?”


    “你盡量少在外麵晃,校場的人要是看見你,怕會露餡。”


    “我戴著這個!”江六兒把脖子上的圍脖往臉上一拉。


    “戴著這個連我爹都認不出我。”


    “嗬嗬嗬嗬,你這個從哪裏來的?”


    “小馬哥給我的,你不是讓他給我準備帽子那些嗎?這個圍起來可暖和了。”


    “嗯。就算戴著這個也別亂走,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


    “知道了。”江六兒還是很配合的。


    下午漠燭幾人把營帳好好布置了一番,然後按時去了秦將軍的營帳。


    “秦將軍。”漠燭行禮。


    “坐。”


    “謝將軍。”漠燭在桌前坐下。


    “昨夜休息得可好?”秦將軍問。


    “剛開始有些興奮,四處溜達了一下,然後迴去一覺睡到中午,感覺還行。”


    “嗯,吃吧。昨天太晚,不耽誤你休息,今天這會兒才得空。”


    “秦將軍客氣了,我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請。”


    兩人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馬奶酒,喝得慣嗎?”


    “嘶……還挺夠勁兒!”


    “嗯,這兒天冷,這酒喝了夠暖和,羊肉也試試。”


    “嗯。”漠燭嚐了塊羊肉,“跟寧司城的確實不一樣。”


    “一方水土一方口味。”


    “這黑沙城確實有點兒東西,秦將軍威武。”


    “嗬。”話題到這兒,秦將軍不便多說。


    “寧司城收到捷報有些時日了,一直沒見將軍迴程。”


    漠燭並不是詢問原因,他繼續說:“恰巧我這婚也需要延後一點,以前不懂事,隻知道玩,真到這份上了,我是想著,我這人,一直沒什麽建樹,書雖然看過一些,但是畢竟世麵見得少。剛巧,跟秦將軍有這淵源,就厚著臉皮來麻煩您這一趟,曆練曆練我自己,以後在家裏也更有擔當一些。”


    秦將軍點點頭:“這一路走得挺快,可有遇到什麽艱險?”


    “這個多虧家父照拂,連路都有洛家的驛站和醫館可以歇腳,物資也充足,有些什麽艱險都有事先提醒,加上我平時在獵場也有些鍛煉,遇到些毒物什麽的,解決起來也不算太困難。”


    “嗯。聽說過,你對野獵和馴服動物都挺有一套。”


    “哎……玩物喪誌而已,我已經在慢慢戒了。”


    “你下午差人送來的花收到了,人來邊疆,你還挺有閑情逸致。”


    “這花叫墨蘭,皮實好養,沒花的時候賞葉,您看這葉,堅韌挺拔有棱有角的,特別稱您的氣質。”


    “哈哈哈哈,但是我看每個犄角旮旯都種得有,你來這麽遠,竟然帶了這麽多?”


    “那我不知道您在這兒留多久啊,萬一能看到花呢,就算看不到,那也是我們寧司城種在黑沙城的標誌。”


    秦將軍被漠燭的公子哥做派逗笑了。


    “說說,除了花還帶了什麽稀奇玩意兒?”


    “墨蘭算不上什麽稀奇玩意兒,黑沙城這氣候也就這樣了,等您迴寧司城,多的是稀奇物給您看。其他的我也沒帶了,主要想見識見識本地的稀奇物。”


    “嗬嗬嗬嗬,你不是來曆練的嗎?”


    “我是啊,但是曆練也不是一整天都練嘛,小兵現在不也休息了麽,我空閑時間見識別的。”


    “依軍令,下操了也隻能在指定位置待命。”


    “嘶……將軍……我們有沒有什麽可以到處走走的職務?”漠燭麵露難色。


    “昨天還沒逛夠?”


    “您知道啊……嘿嘿……我昨天那不是看看墨蘭好種在哪兒麽,您看,今天就算種了是不是也沒耽誤事兒,我們軍營的風貌忽然還就不一樣了。”


    秦將軍扶額。


    “將軍,我呢,是真的想來曆練曆練的,這麽遠我都來了肯定也不是來玩玩的。但是,我的情況您也清楚,我可能需要一個循序漸進。”


    秦將軍點點頭,“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新兵蛋子我又不是沒帶過。”


    “那當然那當然,我主要是怕您太看得起我,一上來讓我扛個什麽大角色,我到時候耽誤您的事兒。”


    “我知道你玩的東西多,不知道,狼……你玩沒玩過?”


    “嘶……”漠燭麵露難色,“狗呢,我玩得多……什麽樣的狗我都玩過,這絕對沒有我搞不定的。“


    漠燭又敬了秦將軍一杯,馬奶酒下喉,漠燭皺了皺眉頭。


    “至於狼……您也知道,寧司城沒那條件啊……而且,狼跟狗不一樣,狗是家畜,狼那可是野獸,沒那麽容易玩上手。”


    秦將軍似是在想什麽。


    “怎麽?想安排我玩狼?那我倒是樂意。”


    “哦?你不怕嗎?”


    “動物有特性也有共性,總有共通的地方吧……隻不過,這也需要時間啊……我還得迴去成婚呢?”


    “嗬。”秦將軍笑了笑。


    “對了,秦將軍,所以,我跟秦小姐成婚您會去嗎?下個月26。”


    “這事兒,我明日再跟你說。”


    “哦……行!”漠燭估摸著秦將軍是顧忌小馬這些隨從還在。


    “那明日……?”漠燭問明天的安排。


    “軍服等會兒副將會拿給你,他們是跟著你還是?”秦將軍指了指漠燭身後的三個人。


    “呃……他們……方便的話,跟我一起吧?”


    “行吧。”


    “四套軍服拿給他們。”秦將軍吩咐。


    “是。”


    “穿上這身衣服可就要服從軍令了。”


    “那是那是,都聽秦將軍安排。”漠燭反正態度都到位。


    “嗯,明天要是有什麽問題,就找副將。”


    “知道了,謝謝秦將軍。”


    充斥著試探的晚餐結束,漠燭迴到了自己的營帳。


    “我這衣服也太大了吧!”江六兒迫不及待地試起了軍裝。


    “你穿寧司城的軍裝這麽積極幹嘛?”漠燭看著大了好幾個號的江六兒。


    “沒穿過嘛。”


    “你這樣還能動嗎?”


    “能動,就是不太好動。”


    “明天你就給我端端茶吧。”


    “這不得等秦將軍安排麽?還能你說了算?”


    “哎喲,你還能分得清大小王呢?”


    “這也不是很難的問題啊……”


    “行了,跟我一起不用你操心。”


    “哦……”


    收拾好,小馬和小五迴了自己的營帳。


    江六兒的床今天也安排好了,就在漠燭的營帳內。


    “睡吧。”漠燭道了晚安。


    一如既往的,漠燭又失眠了。


    他很想再出去走走,但今天已經沒有理由了。


    他躺在床上,看著營帳中間擺著的墨蘭,發了很久的呆。


    第二天,沒等到小馬過來叫起床,漠燭已經把自己收拾好了。


    軍裝穿上,還挺像樣。


    漠燭給墨蘭澆了水,擦拭了一下本來就很光亮的葉片。


    “起來了。”漠燭喊江六兒。


    “哦……”江六兒有些睜不開眼睛,盡量讓自己快點清醒。


    “這麽早嗎?”


    “那當然了,參軍可不是什麽享福的差事。”


    “哦……”江六兒迷迷糊糊地開始穿衣服。


    “別穿軍裝了,就穿你自己的衣服。”


    “哦……”江六兒的腦子還沒醒,就是完全地服從。


    江六兒收拾好,小馬和小五端著早餐進來了。


    “少爺,早,小孩兒也起了?”


    “那當然!”江六兒挺得意。


    “快吃吧,第一天別遲到了。”


    “嗯。”江六兒抓起烤素包就吃。


    “就是這個。”江六兒打啞謎似的跟漠燭說。


    “嗯。”漠燭答應了一聲。


    留小馬和小五有些摸不著頭腦。


    早餐結束幾人就去校場集合了。


    “副將大人,軍服太大了,小孩兒穿著都動不了,他這體格也太小了,可能訓不了,要不就讓他在校場打雜吧?休息的時候給我端端茶什麽的,您有什麽需要人跑腿的,盡管差遣他。”


    副將打量了一下江六兒,“嗯,你,去那兒站著,不要亂動。”


    “是。”江六兒跑去副將指的空地站著,還站的特別直。


    “這孩子還是很靠譜的。”漠燭說。


    自己帶的人自己表揚,哪怕就是站了一下。


    “洛少,歸隊吧。”


    “副將大人客氣了,叫我洛欽就行了。”漠燭客氣地說。


    “歸隊。”


    “是!”


    漠燭的身體素質和腦子都還是不錯的,早操的陣法也能跟上,騎射就更優秀了。


    小馬和小五也沒有拖後腿。


    副將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漠燭就這樣,老老實實地訓練了好幾日。


    “洛少爺,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到我少爺?”


    晚上,江六兒在營帳裏跟漠燭說著悄悄話。


    “快了。”


    “啊?你怎麽知道?每天就這麽在校場訓練,根本沒機會見啊……”


    “不要著急……”


    “嗷嗚……嗚……嗷嗚……”


    “狼……好像是狼!少爺沒有召喚的話,那就是越浮師兄到了。”江六兒有些激動。


    漠燭和江六兒一起出了營帳。


    軍營已經行動起來的,士兵們舉著火把匆匆往校場趕。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漠燭給江六兒交代了一聲就往校場趕去。


    漠燭感到的時候,秦將軍已經到了。


    軍營駐紮在平地上,漠燭看到了附近滿山閃著綠光的狼眼。


    “嗷嗚……嗷嗚……”此起彼伏的狼嚎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麽多狼,倒不是說軍營這邊沒有勝算,但一場惡戰確實也是少不了。


    狼群一直停留在山上,並沒有進犯,但軍營這邊也不能懈怠,一直在觀察狼群的動向。


    “把人帶過來!”秦將軍下令。


    “是!”


    漠燭焦急地張望著。


    一個有些虛弱的白衣少年被帶了過來,同時還有另一個長者。


    副將把刀架在長者的脖子上,對白衣少年說:“你知道該怎麽做。”


    白衣少年不屑地嘁了一聲,“那還不把我的笛子拿過來。”


    副將示意了一下,一個士兵給白衣少年遞了一把牛骨笛子。


    少年接過,神情冷峻,開始吹起了牛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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