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三合村漸漸安靜下來。


    勞作了一天的男人都已經歸家。


    老婆孩子熱炕頭。


    唯獨村東頭第三家的頂梁柱還沒迴來。


    林家人老早就在院門口扯著脖子望了。


    連袁孝珍老太太都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等了起來。


    身邊還蹲著隻搖尾巴的小白。


    村子的晚上昏昏暗暗。


    讓人莫名等得心焦。


    路的盡頭,卻始終不見人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終於影影綽綽,走來了好些人。


    卻看不清麵容。


    林大海想出聲問問,又擔心落空之後讓老娘更心急。


    隻得兩手交握,耐著性子等待。


    一家人等得正緊張。


    蹲在旁邊的小白卻像離弦的箭般,突然躥了出去。


    “汪!汪汪汪!!”


    小白的聲音像是某種信號。


    遠處的人影裏,有個人張牙舞爪地跳了出來。


    “小白!!”


    “汪汪汪!”


    小白叫得更歡實了。


    四個腳丫子跟踩著風火輪兒似的往前飛奔。


    白笑也張開臂膀,準備迎接小白一個滿懷。


    要不是今天狼口脫險,恐怕她自己都想象不到,她有一天會這麽想家。


    就連平時看不對眼的小白,都變得溫順可愛起來。


    一人一狗,就這樣彼此在村路上雙向奔赴。


    漸漸地,小白終於離她近了。


    白笑蹲下來,滿臉喜悅,大大張開臂膀。


    然後。


    然後就看見小白踩著風火輪,一個跨欄,穩穩飛躍過她的左臂,往她的後方跑去。


    白笑:“?”


    再一迴頭,就看見小白紮紮實實地撲進了林舟懷裏。


    白笑:“……”


    很好,她今天不會給任何狗好臉色了。


    絕不。


    *


    等到林舟一行人走近,林家人趕忙迎了出來。


    無一例外,臉上都是一副“祖宗保佑,終於能放心了”的神情。


    林大海舒了口氣,對林舟道。


    “看你們這麽久沒迴來,你姐還擔心你們是不是在山上遇到狼了。”


    林舟默了默,這事兒還真瞞不了。


    他點點頭,“真遇到了。”


    “看吧,我就說你是瞎擔心吧……嗯?”


    林大海的話猛地一頓,扭過頭。


    林家人也是一驚:“?!”


    “真遇、遇見了?”


    “不止遇見了,還遇見了五隻呢!”


    白笑伸出右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那模樣,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林家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


    五隻!


    “那你們沒事吧?”


    “沒受傷吧?”


    “天爺,得虧你們都迴來了。”


    “山裏果然太危險了!”


    林家人撫著胸口連聲道。


    林舟趕忙把白笑右手一把壓下去。


    “沒事沒事,我們都沒事,這不都全須全尾地迴來了?”


    “真沒事?”章紅英擔心地圍著林舟看。


    林舟笑著張開兩個胳膊,原地轉了一圈。


    “真沒事。”


    章紅英這才鬆了口氣。


    袁孝珍老太太也忙問:“姚教授你們也都還好吧?”


    姚進山也有樣學樣,笑嗬嗬地伸手轉了一圈。


    “挺好,我們都挺好,一點事沒有。”


    周晉見狀,側頭盯著石昊。


    那表情就像是在說。


    ——所長到你了到你了,你轉了才好輪到我轉呐!


    石昊:“……”


    石昊無視,石昊一動不動。


    隻是一本正經附和了一句“都挺好”。


    周晉:“……”


    所長都這樣了,他也不好當那個顯眼包。


    隻能在在一旁幹巴巴地附和“好好好”。


    袁孝珍老太太全都笑著應下。


    “都好就好,都累了吧,趕緊進屋吃飯吧。”


    說話間就要引著大家進去。


    白笑:“?”


    “你們怎麽都不問我啊?”


    白笑委屈巴巴。


    林秀好笑地拍了她一下,“你有什麽好問的。”


    “人還沒到家呢,鏗鏘有力的聲音就傳出二裏地了,連村西頭的老蔣家都知道你白笑好得不了了!”


    白笑:“……”


    她錯了,她才不想家呢。


    一點都不,哼!╭(╯^╰)╮


    “還愣著幹什麽?”林秀站在院子門口等她。


    “晚飯可有你最愛吃的鍋包肉呢。”


    鍋包肉?!


    白笑皺著的五官立馬就散開了。


    眼裏倒映著廚房的光,亮得嚇人。


    “啊呀謝謝媽媽!媽媽我最愛你了!!”


    白笑大笑著,一把就撲了上去。


    骨氣?


    骨氣要來有什麽用。


    是鍋包肉不香了嗎?


    *


    這頓晚飯,大家都吃得特別香。


    有的是因為進山一趟消耗太大。


    有的是因為第一次狼口脫險,劫後餘生。


    有的是見家人平安歸來,心中大石頭落地。


    總之賓主盡歡。


    就連小狼崽都被多加了一大盆肉。


    看到埋頭苦吃的小狼崽,眾人心裏百感交集。


    那對狼夫妻,見到自己拋棄的孩子,別說要帶走了,就是要上前看看的意圖都沒有。


    白笑想到它們離開前的最後一眼,就忍不住歎氣。


    一點留戀都沒有。


    竟然一丁點留戀都沒有!


    哪有這樣當父母的!


    白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腦袋。


    可憐崽,心裏估計應該會很難受吧。


    白笑剛要收迴手,就見小狼崽抬起了頭。


    大約是以為白笑摸它是要跟它玩。


    還咧著嘴衝她笑。


    嘴邊還沾著生肉的血跡。


    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白笑:“……”


    好家夥,白擔心了。


    根本一點都沒受影響嘛!


    不過也是,恐怕它自己也不認識那就是它親爹親媽吧。


    不認識也好,至少不用多一層煩惱。


    白笑釋然了,正過身,塞了一大口鍋包肉。


    嚼巴嚼巴,忽然想起了另一茬。


    “舅舅,你是不是認識那隻猞猁?”


    這也是進山的幾人都很關心的問題。


    聞言,都齊齊看向了林舟。


    然而不僅是他們。


    提起猞猁,林大海也立馬換上了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猞猁,哪裏的猞猁?”


    “姥爺,當然是山裏的猞猁了。”


    白笑放下筷子,手舞足蹈地比劃。


    “你們不知道,下山的時候我們被三匹狼跟上了。”


    “還好有之前舅舅救過的狼夫妻,還有一隻猞猁幫忙,才把不懷好意的狼給逼走的!”


    林家人:“!!”


    “什麽,竟然這麽兇險!”


    雖然在門口的時候已經問過,可林舟他們都說自己沒事,也看起來真的沒事,他們還以為隻是遠遠的看到了狼。


    沒成想,竟然是被盯上了!


    這下林家人是飯也吃不下了,齊刷刷盯著林舟。


    林舟瞪了白笑一眼。


    這小丫頭,他本來還想吃完飯再跟他們慢慢解釋的。


    可現在,估計是不解釋就沒法繼續吃飯了。


    林舟無奈地放下筷子。


    “沒錯,我認識那隻猞猁。”


    他頓了頓,又看向家裏人。


    “是我四年前第一次進山的時候,救過的猞猁。”


    這話一出,姚進山等人還沒什麽反應。


    卻在林家人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什麽,小舟你進過山?”


    “四年前你就進過山?!”


    姚進山等人:“?”


    白笑更是一臉問號。


    什麽情況,難道舅舅之前進山,都沒跟家裏人說過?


    可舅舅明明就很熟悉山裏的情況。


    起碼進過不下十次!


    竟然都是瞞著家裏人去的?!


    白笑忽然覺得自己闖禍了。


    也對,明明她就是被深山裏,豺狼虎豹的恐怖故事嚇大的。


    舅舅肯定也是這樣。


    舅舅如果不想讓家裏人次次都這麽伸長了脖子擔心,肯定不會告訴他們進山的事。


    白笑捂著眼睛,悄悄塞了一塊鍋包肉進嘴裏。


    不停小聲默念“我錯了我錯了”。


    林舟好笑地看了一眼“罪魁禍首”,也不理她,繼續給家裏人解釋。


    “其實我迴家這五年來,每年都會進山五六次,今天已經是去的第三十三次了。”


    林秀:“每年都去?!”


    章紅英:“每年五六次?!”


    林大海:“都三十三次了?!”


    倒是袁孝珍老太太揉了揉耳朵。


    “……小舟以前又不是沒去過別的山,去去家門口的山,你們都這麽驚訝做什麽。”


    林秀、章紅英、林大海:“??”


    “媽\/奶,你該不會是早就知道了吧?!”


    林舟也很驚訝,“奶奶,您知道?”


    老太太笑眯眯地給林舟夾了塊紅燒肉。


    “每次你去了山裏,迴來心情就很好,和平時出門看診迴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一開始其實我也不知道,還以為你偷偷跟哪個閨女約會去了。”


    林舟:“……”


    老太太笑得牙不見眼。


    “還是後來聽你五大爺說,有一次看見你從山腳下的小路出來,我才知道你應該是進山去了。”


    林舟失笑地捏了捏眉骨。


    他就知道,村裏真是一點秘密都沒有。


    林秀、章紅英、林大海:“……”


    “媽\/奶,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


    老太太瞪著眼睛,“告訴你們做什麽,小舟不說,你們知道有什麽用,還不是白擔心!”


    林秀、章紅英、林大海:“……”


    說得好有道理。


    姚進山等人:“……”


    果然再次感受到了林舟在家裏的頂梁柱地位。


    白笑默默感受著飯桌上的僵硬氛圍,有心轉移話題。


    “所以舅舅,你四年前怎麽還救猞猁了?”


    這下,眾人都又把目光投了過來。


    林舟略微迴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道。


    “那次進山,運氣不好,遇到了幾匹發了狠的狼。”


    “應該是先前的獵物沒追殺成,嘴裏沾了血,卻又沒抓住,正是氣憤的時候,我恰好闖進了它們的視野裏。”


    飯桌上,眾人唿吸一滯。


    “沒辦法,我情急之下爬上了樹。”


    “結果剛上樹,就和樹上另一隻受傷的猞猁遇了個正著。”


    一人一猞猁,在樹枝的兩頭大眼瞪小眼。


    當時狼群圍得急。


    他是真沒注意到樹上還有猞猁。


    要不,他怎麽著也會換一棵隔壁的樹躲。


    可開弓沒有迴頭箭。


    狼群都跟著圍到樹下了,他就算再想換棵樹也來不及了。


    “等等。”周晉忽然遲疑著開口。


    “林舟師兄,那隻受傷的猞猁,該不會就是先前被狼群追擊,沾了血卻沒追到的獵物吧?”


    林舟無奈地笑了。


    “應該是的。”


    當時他就反應過來了。


    那隻猞猁的樣子,明顯就是先被狼群圍攻了,但是僥幸逃脫,於是爬上了樹在躲避。


    結果他恰好也被狼群圍攻,躲了上去。


    算是又把它華麗麗地帶迴了狼群的視野。


    眾人:“……”


    白笑:“猞猁當時應該也是很無語的哈。”


    林舟迴憶起當時的場景,哈哈笑了兩聲。


    “可不是嘛。”


    “要不是它當時受了重傷,實在不方便動彈,估計當時就會忍不住來咬斷我的喉嚨。”


    咬斷喉嚨!


    林家人聽得唿吸都要暫停了。


    這麽兇險的過程,小舟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生氣。(`?′)=3


    沒心沒肺的白笑:“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白笑捂著腦袋,又被老媽林秀瞪了一眼。


    白笑:“……”


    林舟笑著繼續道:“然後我就在狼群的‘狼視眈眈’下,把猞猁的傷口給處理了,算是救了它一命。”


    白笑:“?”


    眾人:“??”


    啊這……這什麽神轉折。


    你在樹上,在一群敵人的包圍下,把猞猁給治好了?


    白笑悻悻地笑了兩聲。


    “果然無語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想必當時樹下的狼肯定無語透了。”


    林舟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豈止是無語。


    簡直恨不得憑空長出翅膀,飛上來把他撕碎。


    其實一般來說,狼群不會在樹下圍很久。


    見不能得手,它們也會撤退。


    不過當時大概是他在樹上大喇喇治猞猁的事,把狼給氣狠了。


    那群狼竟然在樹下圍了他兩天兩夜。


    幸好那是他頭幾次進山。


    謹慎起見,他帶了不少壓縮餅幹、肉幹和水。


    不然估計真得交待在那兒了。


    那隻猞猁多少也算是被他連累。


    包裏的肉幹便都給猞猁吃掉了。


    也是幸虧他還帶了肉幹。


    不然少不得要學東郭先生,割肉給猞猁,以求保命。


    不過這些細節就不用告訴家裏人和老師了。


    林舟笑著又道:“當時我帶的應急工具藥品不多,縫合時也因為不太好下手,所以給它傷口留了疤。”


    “要不,我今天估計都認不出來它了。”


    沒想到那隻猞猁竟然隔著大老遠,就先把他給認出來了。


    大概也是被迫和人類,在樹上,相處兩天兩夜的情形……太深刻了吧。


    飯桌上,也隻有林舟還笑得出來了。


    連白笑都忍不住咂舌。


    在心裏感歎自家舅舅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林大海聽完也是心有餘悸。


    “小舟,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


    “猞猁那玩意兒老兇殘了,你竟然還敢跟它待在一起!”


    白笑疑惑:“姥爺,你也知道猞猁?”


    “那當然了!”林大海激動道。


    “早年間,白樺樹林還沒有鋪設猛獸夾的時候,一年總能在村裏碰上一兩迴猞猁。”


    “老厲害了!”


    連林秀都忍不住補充道:“那時候村裏還有人養羊,那家夥跳起來一口就能咬斷羊脖子,還能把羊叼走。”


    白笑:“??”


    那大貓還能直接叼走羊?


    該不會叼的喜羊羊吧?


    “不是、媽,怎麽連你也知道猞猁?”


    怎麽全家,好像就她不知道??


    連猞猁那倆字兒,都還是今天在山上被周晉臨時科普的。


    林秀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你除了吃還知道啥,以前說的時候,你也不樂意聽啊,還說什麽又不能吃,關心那個幹啥。”


    白笑:“……”


    很好,這完全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姚進山在一旁默不作聲。


    隻在心裏悄悄歎口氣。


    其實就算小舟不說,他也能想象得出,當時的情況肯定沒有小舟嘴上說得那麽輕鬆。


    猞猁和狼群,沒一個是好相處的。


    姚進山也不禁心有餘悸。


    但凡當時出點意外,說不準他就再也見不到小舟了。


    不過他也沒有要戳穿小徒弟的意思。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四年。


    他也懂小徒弟的心思。


    和他一樣,對家裏人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原來,他能坐在這裏,能再和小舟一起吃頓飯。


    都已經是無數個萬幸疊加在一起才有的結果了。


    真是太幸運了。


    *


    這頓飯吃得很漫長。


    好歹結果是好的。


    和家裏人也總算是在另一種層麵上說開了。


    夜裏,林舟躺在床上。


    心情挺好,卻遲遲睡不著覺。


    腦子裏不停在複盤這次去山裏的見聞和收獲。


    這次進山,是有收獲的,但不多。


    比如,他們遇到的那隻花尾榛雞。


    竟在三月份就求上了偶,想要先下手為強進行繁殖。


    正常來說,花尾榛雞的求偶期至少也應該是要在四月份。


    在山裏的春天到來的時候。


    山中的雪開始融化,它們才會求偶。


    然後築巢搭窩繁殖下一代。


    是比正常情況早了點。


    林舟微微皺了皺眉。


    但這也隻是個例,無法推斷更多。


    再比如,他們遇到的馬鹿一家。


    那隻雄性馬鹿竟然會靠這麽近,為妻兒保駕護航。


    ——那架勢,就像是有隱隱會有什麽危險一樣。


    林舟下意識這樣想。


    但這也隻是他自己的猜測,不能說明更多。


    也許隻是因為他帶著目的去山裏找線索。


    才把那些恰好不太尋常的巧合,看做了某種信號而已。


    林舟搖了搖頭,把這樣的想法甩出腦子裏。


    他必須要客觀去看待,才不會鑽了牛角尖。


    林舟又在腦子裏捋了捋。


    最後,將注意力放在了下山時,遇到的那幾匹東北狼身上。


    其實在一般情況下,狼是不會貿然襲擊人類的。


    尤其是在人類的數量,比狼的數量還要多的時候。


    但它們三匹狼,竟然就敢貿然跟上他們五個人。


    顯然是有點不對勁在裏頭。


    膽子太大了。


    當然不排除這幾隻仗著自己強,本來就很囂張的可能。


    但林舟不免又下意識多想了一層。


    難道是被逼到不得不冒險了?


    為什麽被逼?


    被什麽逼?


    因為食物?不大可能。


    就他們這一路上見到的情況,動物數量種類看起來都很正常。


    和他前幾年見到的情況似乎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也就是說,食物應該是夠的。


    那為什麽會這樣?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林舟腦海裏一閃而過。


    ——仇恨。


    仇恨?


    因為仇恨人類?


    不知怎的,他又忽然想到了那對狼夫妻不正常的受孕和生產時間。


    正常來說,狼會在每年二到四月交配。


    兩個月的孕期。


    大多都會在五月前後產子。


    那時正是春暖花開,天氣暖和的時候,小崽子的存活率也會相對更高一點。


    可按照小狼崽在十二月初的出生時間。


    這對狼夫妻應該是在十月初的深秋受孕。


    “去年十月……”林舟輕聲喃喃。


    往年,山裏會在十月底進入冬季。


    可他記得,去年九月底還是十月初左右,就經曆了一次大降溫。


    當時連村裏都下了點薄雪,還結了冰。


    說不定當時山裏就下了場大雪。


    會有什麽關係嗎?


    是因為之前產的小狼崽都死了,才想再受孕再生產?


    可往日裏,猞猁作為狼的老對頭,也沒少霍霍小狼崽。


    也沒見有狼冒著危險,在同一年裏,尤其是在冬季來臨前,冒險受孕懷胎的。


    難道……是有人進山偷獵?!


    想到這,林舟的心緒不由有些波動。


    偷獵的人在早年間還比較多。


    如今,槍支管理嚴格。


    產業鏈末端的消費管理得也還算是嚴格。


    偷獵者已經減少了許多。


    但也不乏有人為了其中的巨大利潤鋌而走險。


    是因為有人悄悄進山偷獵,影響到了狼群,甚至其他的動物?


    但麅子怎麽還是不怕人呢?


    看起來也不大警惕。


    顯然是沒有經常遭受迫害的。


    為什麽不獵麅子呢,是吃不慣麅子肉嗎?


    還是說,偷獵者的目標是狼?


    隻有狼?


    不知道。


    林舟沒有辦法迴答自己的這個問題。


    他沒有遇到偷獵的人,也沒有遇到偷獵的事。


    這一切都隻是他大膽發散之後的猜測罷了。


    或許沒有什麽所謂的仇視。


    或許一切都隻是巧合而已。


    想到這裏,林舟想不下去了。


    說到底,所有都是他自己的猜測。


    沒有一點實質性的證據。


    甚至一點能確定的佐證都沒有。


    退一萬步,就算真有偷獵者。


    他們偷獵的目標,也隻會是山裏的保護動物。


    “野味”才有利潤和價值。


    和村裏的牛又有什麽關係?


    林舟在夜裏幽幽歎口氣。


    竟是又進了死胡同裏。


    沒辦法,隻能接下來再進一步小心觀察了。


    *


    次日,姚進山又在林家“賴”了一天。


    第三天,終於“賴”不下去了。


    石昊很堅決。


    畢竟燕京還有一大堆會議要等著老師迴去參加。


    於是。


    周晉和白笑又不小心見證了一場“大戲”。


    姚進山在數過了大碴子粥裏的大碴子總共有多少顆後,還是忍不住抬頭道:“要不我還是不迴去了吧。”


    “反正現在網絡也這麽發達,有什麽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視頻會議也可以,又不是聯係不到我。”


    石昊:“……”


    “再說了,小耗子你現在也是堂堂一所之長,早就可以獨當一麵了,別什麽事都找我這個老頭子。”


    “我都已經七十了,就不能讓我安享晚年嗎?”


    石昊:“……”


    您是一般的老頭子嗎?


    姚進山又開始打感情牌:“你這臭小子,就不能讓我多放幾天假,讓小舟多陪陪我嗎?”


    石昊:“……”


    他還想放假呢。


    他還想好好和小師弟敘敘舊呢。


    誰給他機會了。


    石昊不為所動,姚進山也憋著生悶氣。


    周晉都傻眼了。


    這還是他們印象裏那位德高望重的威嚴泰鬥嗎?


    怎麽跟三歲小孩兒似的。


    周晉震驚,周晉不敢說話。


    他算是看出來了。


    威嚴什麽的,在姚老真正的自己人麵前,根本就不存在。


    姚老也隻會把這一麵留給他真正信任喜歡的人。


    比如石昊所長,比如林舟師兄。


    領悟到這一點,周晉對林舟的敬佩又默默上了個台階。


    姚進山繼續耍賴,石昊隻能朝林舟投去求助的眼光。


    林舟也不勸。


    隻是掏出手機,默默撥了個電話出去。


    片刻後,電話接通。


    “喂師娘嗎,我是小舟。”


    石昊一愣,暗歎一聲。


    悄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姚進山氣急:“!!”


    小舟你,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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