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什麽?”


    “沒、沒什麽。”


    人在越慌亂的情況下就越容易失敗,陳戈也是這樣,他用左手拿起的背心,一時沒分清領口在哪就直接套了上去,腦袋鑽不進去才發現把袖口位置當成領口了。


    於是直接套在腦袋上的衣服轉了一圈,誰知道還沒找到領口。


    他背對著許念知,就這樣將白晃晃的背暴露在她麵前。


    許念知看不下去,知道他一隻手穿衣服不方便,於是走上前幫他把腦袋上的衣服轉到正確的位置。


    正用一隻手胡亂抓著衣服的陳戈,感受到許念知在他身後的動作,他就不敢再動了。


    許念知將衣服往下一拉,陳戈腦袋就露了出來,頭發有點亂糟糟的,許念知把他轉過來,陳戈慌亂地看了她一眼就垂眸不敢再看了。


    許念知剛剛在他後麵,隻能看到陳戈的耳廓是紅的,轉過來後發現他的臉已經紅的要滴血。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陳戈這個樣子,許念知的心情愉悅了不少,於是生出來一些調戲的心思。


    “害羞什麽,身材還挺不錯的。”


    聽到許念知誇自己,陳戈眼神一亮,抬起頭看到許念知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瞬間又害羞起來。


    兩人距離很近,陳戈將眼神從許念知臉上錯開,輕聲說道:“老師,我自己來吧。”


    許念知沒聽他的,讓他舉起胳膊,將袖口套了進去,隨後又小心翼翼將他受傷的胳膊也穿了進去。


    衣服穿好了,陳戈還是愣愣地站在那裏。


    陳戈這副傻氣又呆滯的樣子落在許念知眼裏,讓她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陳戈時,他可不是這樣子的。


    那時的陳戈禮貌且疏離,話不多卻很有自己的主意,看似很聽話,實際上老師輪番上陣苦口婆心勸他半天,他都不會聽進去一句話,該怎樣還是怎樣。


    哪會表現出現在這種任君處置的乖順模樣。


    許念知打了個響指,意圖讓陳戈遊離的思緒飄迴來。


    “休息好了沒有?現在去醫院?”


    “老師,謝謝你。”


    許念知笑了:“這有什麽好謝的,你都骨折了,幫你穿個衣服算什麽。”


    陳戈搖搖頭,抿了一下嘴唇:“已經很久沒人幫我穿衣服了。”


    陳戈表麵上說的是穿衣服,實際上是在說已經很久沒人這麽照顧過他了。


    陳戈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奶奶又上了年紀,他小小年紀就學會幫奶奶幹各種活,種地、做飯都不在話下,更別說自己穿衣服了。


    奶奶生病之後,陳戈更是擔負起了全家的生活,從來都是他照顧別人。


    僅僅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輕易的讓許念知又對陳戈產生了憐愛之心,她還是不自覺地摸了摸他的頭,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蓬亂的頭發。


    烏黑茂盛的頭發手感很不錯,隨後許念知又拍了拍陳戈的肩膀。


    “好了。”


    這句明顯帶有寵溺意味的好了,讓陳戈滿足的就差搖尾巴了。


    每次許念知的親近和肢體接觸都能讓他感到心動又滿足,讓他幸福的直冒泡。


    出發去醫院前,陳戈注意到了許念知的行李箱。


    他不解地問許念知要去哪裏,許念知隻是簡單說了句要迴家。


    她並沒有打算對陳戈說出自己已經分手,大人之間這種彎彎繞繞的感情事,沒必要跟還在上學的孩子說。


    從醫院出來,許念知打了車要去車站,坐迴家的高鐵。


    他們站在醫院門口告別。


    還好醫生經過仔細檢查,說陳戈的胳膊包紮的很好,正在慢慢恢複。


    雖然當時是緊急處理的,但唐時佳帶來的醫療團隊很是專業,陳戈年紀輕,骨頭長好會很快,隻要不瞎折騰,完全可以恢複如初。


    許念知這才放下心來,這是今天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陳戈,老師現在沒有車送你迴去嘍,你明天自己坐車迴村可以嗎?”


    陳戈不知道許念知說的沒有車是什麽意思,他隻感受到了許念知對自己的關心。


    她總是不嫌麻煩地帶自己去醫院,不顧路途遙遠送自己迴家。


    在開心之餘又怕許念知總把自己當成小孩,需要她的照顧,相反,他更希望自己能一直在許念知身邊照顧她。


    “老師,我當然可以自己坐車了,我已經快十八歲了,以後什麽事都能做了。”


    這句話在許念知聽來卻是另一種意思。


    於是她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問他:“那你以後還想做什麽事情啊?”


    “反正,我過了十八歲就是大人了,隻要老師你別把我當成孩子就行。”


    許念知沒想到陳戈還記得之前說他是孩子這迴事。


    她不由得想笑,起了戲弄的心思,眯起眼睛說道:“孩子怎麽了?你在我這就算過了十八,也是個孩子啊。”


    陳戈聽許念知這樣說,開始急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老師,我就比你小五歲而已。”


    “小一歲也是小,離開我誰還把你當小孩。”


    “我……”


    陳戈望著許念知坐在車裏向遠處駛去,垂在一側的手握了握又鬆開,他一點都不願意自己還被許念知當成孩子,那就說明她肯定不會對自己產生師生之外的感情。


    良久,他緊繃的雙肩鬆懈,孩子就孩子吧,什麽都行,把自己當成大飛也行。


    遠在天文市第一醫院的宋斯年在重症監護室終於睜開了眼,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傷勢終於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一醒,立馬就被病房裏的各種儀器檢測到,醫生護士開始進來查看恢複情況。


    宋斯年虛虛地睜著眼,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匆忙的白大褂,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感覺現在全身都是疼的,像是被摔碎又重組。


    他還聽不清醫生在他的床頭說著什麽,但他已經想起來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念知……念知……”他張不開嘴,隻能囁嚅著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醫生俯身傾聽,就聽到了他微弱的聲音。


    “念知……她怎麽樣了?”


    他被打的昏死過去之前,周圍都還是窮兇極惡的村民囂張地叫著,最後已經感受不到鈍器砸在自己身上時的疼痛,他隻知道後來許念知跑出來擋在他身上,替他挨了一棍子,因為他聽到許念知悶哼一聲,耳邊還有她哭喊著懇求不要再打了的聲音。


    他急切想要知道後來許念知怎麽樣了。


    宋斯年抬起千斤重的手要去拉眼前醫生的袖子,被醫生給製止,按住了他的手。


    並不了解情況的醫生不明所以,現在的情況並不建議病人多說話,於是隻能安慰道:“放心,一切都好。”


    宋斯年這才願意配合醫生,不再動了,但還是想親眼看到許念知安然無恙,他才能徹底安心。


    但很快身體的疲乏讓他又昏睡了過去。


    唐時佳得到消息,立馬就跑到了醫院,一路上將跑車開的飛快,也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好幾次都差點追尾。


    飛奔到醫院,宋斯年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得知宋斯年正慢慢好起來,她高興的差點就要哭了,隻是後來醫生將宋斯年醒後說的一兩句話轉告給唐時佳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坐在宋斯年床邊看了他很久,滿是病態的臉還是那樣好看,蒼白且沒有顏色的嘴唇給他增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安安靜靜躺在自己麵前的宋斯年並不常見,唐時佳握住他微涼的手,一遍遍輕輕摩挲著。


    “斯年哥,你什麽時候才會喜歡上我呢。”


    “你就這麽喜歡許念知嗎?她到底有什麽好的,她一點都不喜歡你,她都有男朋友了……”


    唐時佳自言自語,現在沒人可以打斷她說的話了,宋斯年隻有這樣子才能一直在自己身邊,隻有這樣才不會總是對自己不耐煩。


    她甚至希望宋斯年可以晚一點醒來。


    一直到豔麗的晚霞鋪滿了天邊,宋斯年都沒有再一次醒來,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睡眠是最好的修複方式。


    夕陽西下,在安靜的豪華病房內,唐時佳俯下身,在宋斯年唇上落下一個吻。


    當晚,唐時佳就吩咐人把自己的東西送過來,還加了一張床,她要住在這裏一直看護著宋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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