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跟隨其後的江婉清邁步入內,先是安撫了一下淺月的情緒,隨後溫柔喚醒金姨娘:“姨娘,您的外甥來看您了。”


    或許是聽見了“娘家”二字的緣故,平日裏昏昏沉沉的金姨娘竟睜開了雙眼。


    正當此時,也捕捉到了金鵬飛的嗓音。


    蒼白而憔悴的臉龐突然煥發出光彩,支撐起身軀問道:“是……是我三弟家的孩子嗎?”


    屋內傳來女人虛弱卻又滿含希冀的聲音觸動心弦,稍作停頓後,金鵬飛朗聲道:“是我啊,姑姑,我名叫鵬飛。”


    “鵬飛、鵬飛……”金姨娘嘴裏喃喃重複這個名字,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看著一旁的江婉清讚歎道:“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呐。”


    “鵬飛,你今天過來,你的祖父和祖母是否知情?”


    “他們都知道了。他們一直記掛著姑姑,說有機會一定要來看看您。”


    這句話用的是鄉下土話講的。


    門口的青芽頓時看向他,隨後輕輕嗤笑了一聲。


    金姨娘高興得如同迴到了童年,時隔多年,終於聽見了熟悉的鄉音。


    “好呀,不過現在暫時不要來了,等我的病好了再說,免得他們跟著操心。”


    “鵬飛,迴去後也不要對他們提這件事,好不好?”


    金鵬飛應聲道:“我知道了。”


    姑侄倆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金姨娘體力不支沉睡過去。


    江婉清早已淚水漣漣。


    淺月也掩著嘴無聲哭泣。


    金鵬飛靜靜地站在門外,直到江婉清紅著眼睛走出來,他才努力笑了笑:“時間已經很晚了,婉清,我先告辭了。”


    江婉清連忙點頭,看著金鵬飛離去的身影。


    夜幕降臨,金姨娘明顯有了起色,當她在服用湯藥時,不由得對江婉清談起了金鵬飛。


    “真是個出色的孩子啊,努力到了極致,竟然成為了狀元。”


    金姨娘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我身體虛弱,沒能親眼見到他的容貌。”


    江婉清側著腦袋迴想:“額前寬闊平坦,鼻梁也很挺拔,和舅舅的模樣頗為相似。”


    “至於眼睛,則格外清澈明亮,嘴唇線條纖細。”


    江婉清瞥向金姨娘,笑眯眯地補充道,“在我看來,與姨娘您也有幾分相像呢。”


    “怪不得俗話講,外甥隨姑。”


    金姨娘腦海中逐漸勾勒出根據江婉清描述的形象,嘴角露出了笑意,“你這丫頭,胡亂說啥呢。”


    “通常說的都是侄子繼承舅父風采,怎麽扯上姑母了?”


    “反正我們是一家人呀!”江婉清笑盈盈地說。


    望著自己女兒,金姨娘心頭湧動了一陣溫暖的感覺。


    “你說鵬飛這個人怎麽樣?”


    不假思索地,江婉清脫口而出:“很不錯!為人平易近人,在交流之中並無居高臨下之感,給人感覺特別好。”


    聽完後,金姨娘似乎陷入沉思般點頭。


    服完藥水之後,江婉清拿出幾塊幹果糖來。


    見到此情景,金姨娘不禁笑道:“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孩子般。”


    嘴上如此抱怨著,然而一嚐到甜食的味道時,她的雙眸裏洋溢著喜悅之情。


    這對母女親密無間地聊了一會兒天之後,江婉清便要起身返迴玉京堂了。


    “趕緊迴去吧!”金姨娘催促著女兒,“我的病情好轉了,並不用你成天守在我身旁照顧。”


    “倒是多關心關心祖母才對,她年事已高,膝關節常常不適,請記得經常看望問候。”


    “姨娘是怎麽知道這事的呢?”江婉清好奇詢問。


    金姨娘略顯尷尬地迴答:“別問那麽多了,聽就是了。”


    於是江婉清也隻好不再追問。


    按照慣例留下淺月照看母親,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遇到了晚歸歸來的司琴。


    看見江婉清後,司琴依舊保持冷淡的態度向她行禮。


    江婉清隻是淡淡掃視了對方一眼便轉身離去。


    目送她背影消失後,司琴低聲咒罵了幾句:“裝什麽裝!”


    迴院落內時發現金姨娘已然入眠,淺月正在準備熬夜守護。


    見到這情形,司琴立刻走上前去熱情提議道:“哎呀淺月姑娘,這段時間辛苦啦。”


    “現在姨娘情況穩定下來了,接下來換我來伺候,你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哪裏敢麻煩您老人家!”淺月冷冷迴應著,直接躺下不理睬她。


    麵對這種情況,司琴臉龐忽明忽暗變換不定,考慮到之前卷碧給予的任務指示卻又不能跟淺月翻臉。


    最後隻能獨自卷著被褥在地上鋪床睡下。


    察覺異狀的淺月立即提高了警覺心,甚至整宿不敢闔眼以確保安全度過。


    次日早晨司琴精神抖擻地醒來,瞅見淺月眼下一片烏青卻得意地微微一笑。


    獨自一人開始了洗漱工作。


    淺月雖然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但未能發現明確的問題所在。


    因此一整天都密切注意著司琴。


    到了第二個晚上來臨之際,司琴重演舊技試圖再次幹擾淺月。


    盡管後者勉強支撐著繼續守護,但由於連續兩天一夜未得片刻歇息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困意來襲。


    眼看時間已至深夜,司琴輕手輕腳地從地上起身,靠近淺月的床鋪低聲唿喚:“淺月?淺月?”


    淺月依舊沒有動靜,隻是傳來了輕微的鼻息聲。


    “真是個小賤人,竟然想與我作對。”


    司琴冷笑一聲,她從腰間的錦袋裏摸出一粒藥丸,用水化開,倒入淺月口中。


    隨即又取出一根小香點燃後迅速躺迴原位。


    不一會,香霧彌漫開來,很快填滿了整個房間。


    第二天清晨,淺月突然間被噩夢驚醒,唿吸急促且額頭滿是汗珠,許久才稍稍鎮定。


    見窗外仍舊漆黑一片,這才微微安心了一些。


    她如往常般去詢問金姨娘是否需要起夜,但不管她怎麽唿喚,始終得不到半點迴應。


    頓時感到冷汗直冒,情急之下掀開了帷幔衝進去查看,隻見躺在床上的金姨娘口鼻流血,絲毫動彈不得。


    “啊。”淺月被嚇得尖叫一聲,踉蹌著向後退卻,雙腿頓時軟了下去,直接癱倒在地板上。


    劇痛令她本能想要求助於身旁沉睡中的司琴,然而無論怎麽唿叫對方都沒迴應。


    心中的恐慌越發加劇。強壓下心底的懼意,慢慢地挪動到了司琴跟前。


    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張滿臉鮮血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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