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的傷還沒完全恢複,靖白天師就進城了。


    道微上躥下跳,“走吧,我們去看看靖白天師進城,我聽陳府的下人說,那場麵大得很!”


    陳澈這幾日與他相處多了,幾乎能明白他的意思。


    忽然靈光一閃,陳澈對上道微的眼睛,“李木子,上次你給我家算卦的事兒,是他從下人嘴裏聽來的吧?”


    道微耳朵一動,眼神飄向了別處,“不是聽來的,我是親眼見著了。”


    李木子眼神也飄了起來,“哎呀,其實這和算卦也沒什麽區別。我們這派,向來講究知行合一,所謂知行合一.......”


    陳澈冷笑了一聲,“這些話留著,下次和你的主家們說吧。”


    道微想了想,主動上前蹭了兩下,“行了,別計較這事兒。咱們去看熱鬧。好歹也是我們教派長臉的事情。”


    陳澈拗不過,帶著李木子一起去了城中,找了一處酒樓坐下,“這是他進宮的必經之路。”


    不遠處鍾樓和鼓樓都響起了鍾鼓之聲,李木子咋舌,“他進城還有配樂呢,這排場夠大。”


    沒一會,城中的百姓紛紛自發地從四麵八方湧來,街道兩旁,店鋪門前,乃至屋簷之上,無不站滿了人群,整個城池仿佛被一種無形的熱忱所籠罩。


    過了一會,人群散開,李木子和道微趴在窗口,看見靖白天師穿著一身青色道袍,頭戴蓮花冠,手持拂塵,步行走向皇宮。天師的身後,還跟隨著不少名弟子,不少百姓開始跪拜於地,虔誠地祈禱。


    陳澈看著這幅場景,“這幾年,靖白天師做了不少事,名號是越來越大。”


    “他是為了自保吧。”李木子盯著走過的靖白,“從太後手中找個活路。”


    “是的。”陳澈點頭,“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走吧,我們去玄妙觀等他。”


    夜裏,靖白才坐著軟轎進了玄妙觀。


    玄妙觀的毛道人早已去世,如今道觀的主持是劉道明。


    劉道明是靖白的後輩,恭恭敬敬地迎著他們進了內室。


    陳澈將最近調查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


    李木子趴在桌上,“你試試,能不能找機會把那株梅樹掘開看看?”


    靖白低頭想著,“梅樹?”


    “對,我也覺得奇怪。”李木子道:“你看,李玄一死前交代的事情裏,核心就是將屍首火化和埋藏地點。”


    “而趙荑也是被葬在梅樹下。兩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陳澈開口道:“還有趙荑是真的被葬在梅樹下嗎?當年,這事情是毛道人告訴我父親,他沒有親眼見到。”


    如果,梅樹下沒有屍首,那麽是不是當年的趙荑沒有死,李木子很有可能就是趙荑。


    三人心中都是這麽想的。


    但開掘埋葬公主的梅樹,這事兒還隻能靖白天師出麵去操作。


    靖白道:“這事兒我有辦法。不過這次太後叫我進宮,除了往常的祈福事外,還特意講了一件奇事。”


    “奇事?”


    靖白表情嚴肅,“太後娘家的嫂子張家大夫人最近收了一個養子。”


    “養子?”陳澈詫異道,“她好端端收養什麽兒子?她膝下不是有是兩個兒子麽?”


    大家族裏,主母突然收養兒子,要麽是自己無法生育,要麽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子歸家。


    “她的長子二十三年前在京城南下官道的驛站被人殺害對吧?”


    這事兒陳澈知道,太後娘家的事情,刑部為了這案子投入了不少人力,但可惜沒什麽進展。


    “最近有個二十三歲的男子,能精確說出張大公子死前的事情,說自己是張大公子的轉世。”靖白天師說道:“這種事情不就是江湖騙子的勾當麽?可張大夫人瘋魔了一樣,堅信不移。”


    “她要開祠堂,把這個孩子記在自己名下。聽說張家上下都鬧翻了,但張大夫人執意要做。所以張家人才匆匆入京,想著讓太後勸阻張大夫人。”靖白天師說道。


    陳澈道:“這事兒都要太後插手?那這男子可是將張家一幹人都唬住了?”


    “這事兒張家幾位公子都派人去查了。這個男子名為楊竹明,固安縣人,出生在景元十六年七月初七。他父親是個販藥材的商人,景元十六年五月帶著他懷孕的夫人從外地迴固安。五月十五住進了永清驛站。”


    “永清驛站,這不是張大公子出事的驛站嗎?”


    “正是。但是他們住進的那天,張大公子已經出事了。張大公子的案子是五月十三就發生了。也就是說,楊家夫婦並不知道張大公子的事情。而且當時楊竹明還在他母親的肚子裏呢。”


    “這不會是楊家夫婦提前到了,什麽都知道,事後告訴了楊竹明吧?”


    “張家人也這麽想的。但是,楊竹明找出了證人,他母親在途中身體不適,曾在永清縣城內找了大夫保胎。他們居住的旅店和大夫現在都能證明,五月十三那天,楊家夫婦在永清城內。”


    “那第三天到了驛站,也有可能聽驛站裏其他人說起案子,心裏就默默記下了。”


    “張家人也覺得是這樣,所以調查了驛站。對,這事兒你們刑部的江郎中應該知道,張家人托了江郎中查。”


    陳澈一挑眉,江隨洲自從成了親,在官場愈顯得八麵玲瓏,悄不出聲地搭上了太後的娘家。


    “江郎中一查發現,案發以後案子中所有的相關人員都被帶迴了京城調查,根本不會有相關人留在驛站。”靖白又神秘道,“聽說,那楊竹明還說出了當年案子裏的隱秘之處,這事兒連張家其他人都不知道,隻有張大夫人才知道。所以她才堅信楊竹明是張承彥的轉世。”


    “什麽隱秘之處?”


    “死因。”靖白天師說道。


    陳澈眼神淩厲了起來,“張承彥胸口中刀而死,但卷宗記錄,他已經服下了劇毒番木鱉。”


    “對。楊竹明曾告訴張大夫人,自己覺得頭痛,頭暈而且煩躁、唿吸困難,而且全身抽搐,這些都是番木鱉中毒的症狀。”靖白表情也嚴肅了起來,“服毒的事情,連張家其他人都不知道,隻有張家夫婦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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