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看著已經迷糊的一人一貓陷入了沉思。


    道微跟隨李木子多年,完全超過了正常的壽命和狀態,陳澈很快聯想到的就是葉子川身上的法術。當年被召入皇宮的道人在民間都有異術的傳聞。


    葉子川的異術難道就是延年益壽?不對,如果是這樣,那他自己怎麽就早早病死了?


    那道微的事情如何解釋?李木子顯然也有所隱瞞,該不該問她呢?


    似乎兩人之間,總有一層隔閡,她與他再親密都有著若隱若現的隔閡。


    李木子一手枕著臉,一手垂下,趴在床上,睡得極香甜。


    夢裏師父笑眯眯地看著她,“阿木,羊肉可好吃?”


    她開心地迴道:“好吃。”


    忽然,師父的臉變成了陳澈的臉,也是笑眯眯地看著她,忽然他變了臉色,猙獰地朝她走來,“李木子,你到底是人是妖?”


    “我是人!我是人!”李木子猛地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小院中。


    她看著床尾四腳朝天的道微,已經迴憶不起來昨夜和陳澈聊天的內容。


    她懊悔地拍拍腦袋,自己最近越來越鬆懈了,對陳澈的信任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她自嘲地搖搖頭,李木子,你癡心妄念!


    你忘記了,你和他的批命一樣。


    孤老終身。


    宗端站在陳澈屋裏,“大人,您上次讓我調查李道長貓的事情,我在寶石山附近都打聽過。後來,您沒問,所以也就沒說。”


    主要還是李道長如今是陳澈麵前的紅人,幾次合作調查下來,她也確實能力出眾。他也打心眼裏佩服李木子,這種關於貓的小事他也覺得沒有鄭重稟告的必要


    “山下農戶能確切記得李道長養貓的日子應該在元和四年。有人見著李木子抱著一隻狸花貓在道觀裏玩耍,至於那貓的名字,沒人記得住。”


    “元和十年,李道長時常在外頭替他師父做些小事,身邊就跟著這隻狸花貓,也喚做道微。但您也知道,貓狗的這名字也有可能繼續用前頭的,這沒法確定是同一隻呢。”


    陳澈沒接他的話,又問道:“林知禹那裏怎麽樣了?”


    “他已經被秘密送往北境地,那裏有我們的人看管,消息不會漏出來。”


    陳澈點了點頭,翻不翻案,林知禹都必須牢牢捏在手裏。他是自保的護命符,也是進攻敵人的利器。


    陳澈寫了一張紙條,“拿去,找龍虎山的馮夷。”


    宗端看過隨即就在火燭上燒毀退了出去。


    天色黑沉,陳澈心裏也有些不安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批命是什麽?人的命運會被一張小小的道符困住嗎?


    怎麽可能?一切都在人為中。


    ————


    宋葦跪在堂下,聽著父親的訓斥,心裏想著汪蓮君的事情。


    “酉陽郡主的荷花宴,這麽好的機會,你居然什麽人都沒有認識?你看你畏畏縮縮,上不了台麵的樣子?”宋琦道:“你自己不爭氣,那我也沒辦法。懷化將軍府的親事後日就開始走流程,你這幾日就好好待在家裏。”


    “你這個做娘的,也好好教導女兒。看看你大女兒教成什麽樣子?”


    張氏低著頭不敢說話,直到宋琦離開,她才抱著宋葦哭道:“我的兒啊,都是娘不爭氣,沒給你們姐倆生個弟弟。”


    “娘,那你能讓爹改變主意嗎?”宋葦對她娘親的眼淚不再感動,她要最實在的東西,“魏函前一個原配聽說是他的寵妾毒死的。”


    “是呢,聽說那個妾室是魏家以前的鄰居,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得不行。後來魏家出了個妃子,兩家不就不登對了麽。”張氏絮叨了一會。


    “娘,你都知道這些,怎麽不勸勸我爹。”宋葦冷冷地打斷母親的話語,這些話沒有任何用處。


    “我怎麽勸?!”張氏看著冰冷的小女兒,心裏揪成了一團,小女兒以前不是這樣的。


    想著死去的大女兒,冰冷的小女兒,還有疏離的丈夫,張氏委屈地落下淚來,“都怨我,沒給你們生個弟弟。若是有了兒子,你們也能嫁個好人家。”


    宋葦猛地將桌上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兒推到地上,惡狠狠地看著張氏,“弟弟?有了弟弟,爹爹難道不會想著扶持弟弟就把我和姐姐送給有用的人麽?王凝也沒有兄弟,她怎麽就可以嫁個舒心的人家?那是因為人家有個好!娘!”


    張氏從來沒有見過暴怒的宋葦,她一向是乖巧聽話的,自從宋葭走後,她就變了個人似的。


    張氏驚恐地退後了兩步,“你這是怨我?我有什麽辦法,再說了,魏家也是富貴人家,我們現在這境地......”


    宋葦盯著母親的眼睛,企圖看出一絲愧疚,很可惜,沒有。


    宋葦冷冷說道:“別說了,我嫁就是了。你把姐姐的妝奩盒給我拿來,我要帶著姐姐的東西出嫁。”


    張氏愣在了原地,她還以為宋葦要宋葭的全部財產呢,沒想到她隻要了宋葭的妝奩盒。她訕訕地說道:“盒裏原來的首飾被我拿去當了,家裏開支大,又沒有進項.......”


    宋葦搖頭,“我隻要盒子。那是我親手給姐姐挑的妝奩盒,我要留個念想。”


    “哎,我這就叫人拿來。對了,我給你準備四季衣裳還有被褥,你去看看.......”


    “不用了,你看著辦就行。”宋葦冷漠地轉過身去,“把妝奩盒拿來。”


    張氏趕緊讓婆子把盒子取來交給了宋葦,“你姐姐都走了幾個月了,你也該往前看。”


    宋葦摸著妝奩盒,淚如雨下,大聲唿喊著,“姐姐,你死得好慘!”


    張氏抹了抹眼淚,默默走了出去。


    哭得喉嚨嘶啞,周遭的人都走了,宋葦才偷偷拉開妝奩盒的抽屜。


    這個妝奩盒是她在西市的胡人鋪子裏定做的,看著是南方的手藝,可裏頭是西域的機關。


    抽屜的後墊板裏,做了一個小小的隔層,把所有的抽屜拆掉,撥開頂端的小扣,後板也能整個打開,裏頭就是隔層。


    宋葦打開隔層,屏住了唿吸。


    是宋葭的小印和沈家錢莊的憑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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