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道:“我記憶中的兩次火災,一次可以確定是元和十一年春天的清水觀。還有一次是三歲前的火災,原本不知道在哪裏,如今看來隻能是冀州的玉清觀。”


    “也就是說,你和師父在玉清觀裏就遇著了一次火災。到寶石山後,臨師父去世前,又有一次火災。”


    “對。而且第二次火災後,靖白天師也來了清水觀。但他和師父都向我隱瞞了這件事。”


    李木子沉吟片刻,“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師父當初從冀州來錢塘,是為了躲避什麽人或者什麽事?”


    “躲人躲事?”


    “嗯。我有一種感覺,他應該是迫不得已才帶著我從玉清觀離開。但是在寶石山待了八年後,清水觀再一次發生火災,他大概覺得躲不過去,所以火災以後幾個月,他重修了道觀,又消除我的記憶,給我灌輸了法術以後離世。”


    道微說道,“這麽一說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那你打算怎麽查呢?”


    “如果是查清水觀的火災,證人隻有我和你。我的記憶是片段零碎的,而你壓根沒記憶。”


    道微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流霞石已經用完,喚醒記憶的路也堵死了。”


    “所以你打算查玉清觀的事情?”


    “對。我先去問問劉清源,畢竟那時候他也在玉清觀,看他有什麽線索。不過,光靠他怕是不行,我們還得再去一次玉清觀。剛好,如果要查當年李家的案子,我們也得去京城。”


    李木子又掏出了一封信,“我還讓劉清源給我寫了舉薦信,玉清觀也是靖白天師的落腳點,不過劉清源說了,靖白天師行蹤詭秘,能不能遇上看緣分。很多事情,他是當事人,如果他願意說那最好不過了。”


    “那陳澈那裏呢?他不是在查你嗎?”道微舔毛,“我記得前幾日還送來幾封信件。是陳澈手下,白嶺。”


    李木子翻出信件快速看了一眼,又偷偷瞟了一眼道微。


    “你看我幹嘛?你這什麽表情?你在忍笑?”


    道微豎起毛來,嗷的一聲,“那家夥是不是又向你討要貓崽?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他看不出我是隻公貓嗎?”


    李木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這就給他迴信,查案子的事情,還得找刑部的人幫忙。”


    “你不會真要讓我下崽吧?”道微後退了兩步,“我是上古神獸,貓身隻是我的化形!”


    “我隨便山上給他逮兩隻狸花,你瞎擔心什麽。”李木子揮揮手,“神獸,你下次得少吃一點,你都胖成什麽樣子了!”


    ——————


    城外四方庫。


    計小園聽聞陳澈又一次過來,按耐住麵上的欣喜,幾步迎上來道,“陳大人,您這次又要查什麽呢?”


    陳澈這次有備而來,拿出了一隻小錦囊 ,“景元十八年李明彰通敵案的卷宗。”


    計小園正要笑嘻嘻地接錦囊,聽到李明彰三字一下就縮迴來手。


    “您怎麽要查這案子?”他壓低了聲音,又朝著天上指了指,“大麻煩呢。”


    陳澈又拿出了一枚錦囊,“有個案子牽扯到了,我就看一看怎麽迴事兒?放心,惹不到麻煩。”


    計小園心裏想拿,又不敢,捏著手,眼睛盯著錦囊,“您這是為難我呢。”


    陳澈又拿出一枚錦囊,沉甸甸的三枚,“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不是嗎?”


    計小園盯著三枚錦囊,一咬牙,“行,我帶您去。可千萬守住了,一個字兒也別往外說。”


    說著還朝脖子比劃了幾下。


    陳澈笑著點頭,“你放心,我有數。”


    景元十八年的案子是由三司一同審理。


    從卷宗的薄厚看得出審理得極為匆忙,幾乎沒有什麽口供,隻有簡單的案件經過,連案子中最重要的兩份物證,也就是李明彰通敵的信件也不在其中,隻是在文案中提及了這兩封信件的存在。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陳澈從屋裏出來。


    計小園上來道:“陳大人,還要看點其他的麽?”


    陳澈搖頭,“不用。”又道:“卷宗送來的時候就隻有這麽點麽?連證物和口供都沒有。”


    計小園邊走邊說道:“卑職記得清楚,確實隻有這麽點兒。”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陳澈奇怪地看著他,“怎麽?想起還有遺落的?”


    計小園趕緊搖頭,“不不,我們這裏不會有遺漏。我是隻是突然想到,三司會審,先帝親批,按理你們刑部應該也有卷宗才對。”


    陳澈道:“我早就查過刑部檔庫,景元十八年到元和元年的案子裏都沒有找著。我想,大概這案子特殊,刑部沒敢留。”


    計小園還是搖頭,“不對。我記得清楚,送卷宗過來的是你們當時的刑部員外郎崔昭矩。”


    陳澈低頭道:“三司會審,是刑部員外郎,監察禦史,大理寺評事三人作為三司使聯合判案。按著規矩,謄寫卷宗入庫歸檔活計應該是大理寺做,怎麽送卷宗過來的是崔昭矩?”


    計小園收好了卷宗,“您迴去刑部問問吧。”


    陳澈騎著馬慢慢走著,他腦子還在想著卷宗裏記載的東西,哪怕隻有這麽一點點,他也覺察出了諸多疑點。


    曹一然第一封交給聖上的通敵信件從何而來?卷宗裏隻有簡單的一句話,截殺李家送信家仆李智,從其身上搜出信件。


    但是為何曹一然知道李明彰通敵,為何提前知道李明彰會讓李智送信,這些統統沒有提及。


    再有,審訊中絲毫沒有提及葉家。若是葉子川送的符籙,李家小姐為何不在審訊中說呢?


    葉家和曹一然的關係也就平平,難道是葉淮與曹一然也達成了協議?


    這也說不過去,葉淮都要和李家成親了,肯定不會和曹一然在一起。


    按著葉子臻的說法,葉子川也不知道符籙裏有通敵信件,大約就是被人陷害的,難道李家也知道葉家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一字沒提,保下葉家不受牽連?這似乎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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