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上前行禮道:“還是由我來說吧?”


    杜縣令此時頭大,揮了揮手,“隨你,隨你。”


    李木子高聲問道:“你們現在的矛盾就在於曲學文出了傅家以後,為什麽錢大力沒有看見?”


    “對!”兩人異口同聲說著。


    “傅泰,你帶著曲學文出去的時候,和他說了這是後門嗎?”


    傅泰茫然地搖頭,“沒有。我和他說這幹什麽?”


    “那他是不是第一次到你家?”


    傅泰又點頭,“是。”


    “所以第一次到傅家的曲學文並不知道自己當時在傅家的後門。後門小巷的景色與前門很相似,都有一棵大槐樹,加之天色黑暗,他又喝了酒,前門和後門又都是新刷的漆,無論是氣味還是景色,都讓他產生了錯覺,所以他把後門當成了前門。”


    “把後門當成了前門?這能說明什麽?”杜縣令不明白其中的問題。


    王捕頭很快就反應過來,“因為曲學文是從前門進來,他從小巷左拐進了傅家前門的巷子,前門又在右手邊。所以他出去的時候,他下意思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向左邊走,然後再右拐才是迴家的路。”“對。這就是為什麽錢大力沒有看見曲學文。因為曲學文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眾人恍然大悟,田主簿拍著手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他朝著左邊走,走去哪裏了?這裏離著琴湖越來越遠,方向更不對了。”杜縣令摸著下巴問道。


    “他沿著巷子一直往前走,直到在平陽街這裏停下。平陽街是大道,不少大鋪子門口亥時還亮著燈籠,他走到這裏應該能看清楚自己走錯了方向。”


    李木子沾了了點茶水在桌上畫了地圖問道:“如果是你們,這時候會怎麽辦?心急如焚,想要在在最短的時間內迴到家裏。”


    田主簿看了她畫的地圖,邊指邊說道:“這裏若是走迴去,路程有些長。”


    他突然停在中間驚訝地抬起頭來,“你的意思是.......”


    “對!”李木子用力點頭,“他要從這裏穿過去。”


    杜縣令湊上來一看,“呦,這裏我知道,城裏有名的廢宅。從這裏倒是可以穿過去,然後呢?然後他怎麽去的琴湖,這裏離琴湖也不近。他總不至於在這個廢宅裏看到什麽,突然福至心靈,要去一趟琴湖賞賞月再迴去洞房吧?”


    李木子不理會杜縣令話語中的諷刺之意,她拿出幾卷紙,正是萬忠記下的三首詩。


    李木子看了傅泰一眼,輕輕點了下頭,“你說還是我說?”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傅泰,隻見他臉色慘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萬忠,他.......”


    “他受不住我們的拷打,全都交代了。我們知道你沒出門,但這事兒你自己得說清楚。”


    傅泰臉色由白轉紅,抬眼看了下自家老爹,又看了眼邊上的書院夫子,咬咬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傅懋聽得以後到處找東西打這不成器的兒子一頓,左看右看愣是沒有合適的東西,抖著手指罵道;“臉呢?你的臉呢?”


    李木子打斷他們的對話,說道:“這三首詩還有當夜傅泰和曲學文的對話,其實不難發現,曲學文當時的感情很複雜。”


    “不就是和你表姐吵架的事麽?”王捕頭不喜歡看那些彎彎繞繞,情緒是什麽東西?直接告訴我那人到底在想什麽?洞房花燭夜啊,對著個大美人不做該做的事,跑出去吟詩,他真的完全理解不了這些讀書人的腦子。


    “首先,我表姐與曲學文鬧了情緒,使得曲學文大喊著妖怪離家而走。”


    “但這三首詩除了與我表姐之間的感情,還有一種情緒,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李木子慢慢說道。


    杜縣令,範教授,連傅懋都湊上來仔細研究了一番,“今日故人何處問,夕陽衰草盡荒丘。”


    杜縣令捏著胡須,“感覺他在迴憶過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之感。以他的年齡寫成這般,確實了不起。”


    範教授點頭附和道:“確實是王謝堂前燕之感,他怎麽會有這種感觸?”


    王捕頭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他指指其中一句詩道:“曲園非複舊池台。曲園是哪裏?”


    很好,就是要這麽直接。李木子心裏比了大拇指。


    “曲園?我似乎在哪裏聽說過。”杜縣令想了一會,拍了拍腦袋,“我記得縣誌裏就有記載。”


    田主簿到底在衙門做事的年數多,一下就想起來了,“曲春林建的春林苑,百姓叫著叫著就成了曲園。”


    “哎,說起來曲園的位置就在這附近。”田主簿原本打算捏一捏胡須,不過想到杜縣令在呢,還得收斂著些,便兩手一搓,“曲春林是建平三年我們縣裏出的狀元.......”


    “曲春林就是曲學文的曾祖父。”王捕頭不耐煩田主簿的慢吞吞,直接說道:“所以這裏曲學文詩裏寫的就是他家的老宅?”


    李木子看向桌麵,沾水畫成的地圖已經漸漸模糊,就同曾經繁華一時的曲園如今成了一片廢宅一般。


    “我已經查過縣誌,當年的曲園就是這片廢宅。”李木子說著,又掏出拓印的紙片,“你們看這裏。”


    紙片上歪歪扭扭兩個小人,上麵寫著文和武。


    眾人看向了曲學武,而他呆呆地看著那兩個小人,表情複雜。


    杜縣令好奇道:“這和案子又有什麽關係?他穿過這片廢宅不就可以順利迴家了嗎?難道在曲宅發生了什麽?”


    李木子道:“我還是再講一下前因後果。曲學文和曲學武的曾祖父曲春林曾是涿縣的舉人,後為涿縣提舉學事司,管著涿縣一地教育事務。曲春林的夫人林氏經營得當,當時的曲家富甲一方,因此才有能力建起了曲園。”


    “曲春林膝下兩子,哥哥為曲江,弟弟為曲波。曲江就是曲學文兄弟的親祖父。曲江才華平平,考了幾次連秀才都沒有中。而弟弟曲波則癡迷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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