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似乎有些意外,她迴頭看了秦沅一眼,小心翼翼道:“果真是秦陽毒死了秦笙?”


    “還在查呢。後院的事情,夫人應該是最清楚。你說說,平日兩姐妹到底什麽矛盾。”


    秦夫人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若大人問後院二姐妹的矛盾,無非是秦陽討厭突然冒出來的妹妹。”


    “小女孩麽,這些脾氣。”她歎口氣,“鬧些矛盾也就是搶些東西而已。秦陽是長姐,家裏的每次做衣裳首飾,都是她先挑,她時不時就把秦笙喜歡的東西都拿走了。秦笙一開始忍著,後來大概是找了老爺吧。”


    她看了一眼秦沅,“老爺又給她置辦了些東西。秦笙拿去秦陽麵前炫耀,然後秦陽再生氣。如此往複。”


    李木子一邊翻著案卷一邊點頭,漫不經心問道:“你兒子秦湛和兩位姐姐處的好不好?哎,你們家現在就這三個孩子吧?”


    秦夫人神色柔軟了下來,“一共有五個孩子呢。湛兒和秦陽關係挺好, 再下頭還有兩個女兒,秦雅和秦璟。”


    “她們兩個都是家裏的妾室所出。”秦夫人此處頓了頓,她似乎有些猶豫,“其實我倒是覺得秦雅和秦璟與秦笙的關係更差一些。”


    “怎麽說?”


    她看了一眼秦沅,“哎,老爺把秦笙接迴來,硬要按年歲重新排序。原本二小姐秦雅和三小姐秦璟都往後挪了齒序,心裏頭挺不痛快的。秦笙也不是做低伏小的主兒,兩下一對上,好幾次當著我的麵吵起來。”


    白嶺心道,這麽說起來倒是挺讓人生氣的,外室女進門通常都排在最後,現在重新按年齡排,兩個庶小姐心裏肯定不痛快。


    “秦陽辦宴會的事情你知道吧?”


    秦夫人道:“她遣人過來和我說了一聲。她這年紀辦些個宴會都是正常,她難得辦一次,我也讚成,還問她缺什麽,我給她置辦。她也沒客氣,讓我初六那天在門房安排人接應過來的小姐,準備些瓜果吃食,這都是小事。”


    “初六?後麵不是改成初四了麽?”


    “啊對,原本定的是初六,初三晚上她匆匆來說宴會改到了初四。可那天我早就約好了隔壁劉夫人一起去靈岩寺上香。秦陽還特意過來和我說,都是親近的姐妹隨意玩耍,她自己能處理,我就出門去了。後頭出事了,得了信,我才匆匆趕迴家裏,那時候秦笙已經沒了,秦陽又昏迷不醒。”


    她看向秦沅道,“後來蘇家和林家都上門來,個個都將我痛罵,話裏話外都是我的錯。可我,我到底怎麽做才對?又不是我把秦笙帶迴家裏,又不是......”


    秦沅的臉色愈加難看,他用力拍著茶幾,“你給我少說兩句,人家問你什麽你答什麽,別扯這些。”


    秦夫人話頭不停,“秦陽周圍都是蘇家和林家的人,我連進都進不去,這不是防我麽?”


    秦沅臉色一陣青白,他幾乎是吼著對秦夫人說道,“你給我閉嘴!”


    她這會兒顯然陷入自己的情緒中,完全接收不到秦沅的不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蘇家那小子還派人把所有的藥渣藥方都奪了去送到刑部,說是怕我們陷害秦陽。”


    秦夫人漲紅了臉,拍著胸脯道:“我做什麽孽了,被人這麽汙蔑?怎麽秦陽做了惡事,他們就以為是我幹的?”


    秦沅尷尬地朝李木子白嶺道,“都是家裏瑣事,大人們就不要記錄了。”


    白嶺一臉我懂,“那是當然。”


    李木子抓著剛剛秦夫人的話,“您說的秦陽周圍都是蘇家和林家的人,你進不去是什麽意思?藥渣和藥方送到刑部又是什麽?”


    白嶺低聲道,“蘇中行那小子把秦陽吃過藥渣和藥方,還有秦笙吃過的藥渣和藥方都一股腦兒送到了刑部。我們還沒來得及查呢。”


    秦沅立刻道,“蘇家小子趁我不在,硬是從我們家中搶走了秦陽和秦笙的藥方和藥渣。這簡直就是個笑話。我們秦家還要用這種手段來害家裏的姑娘?還請白郎中快快將東西還迴來,給我們秦家留點臉麵。原本嫡害庶就不光彩,現在還風言風語傳繼母害了前頭的孩子,這都成什麽樣子了?”


    一旁的秦夫人更是嗚嗚哭了起來,“叫我怎麽抬得起頭來?查!各位大人好好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白嶺嗬嗬幹笑著,“放心,放心,我們這不是查著呢。”


    李木子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問道:“那你覺得秦陽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你覺得她會做出毒殺庶妹再自殺嗎?”


    秦夫人一時不知如何迴答,眼淚掛在臉上,她匆匆拿手絹擦了一下,思索了一會,“我來秦家的時候,她才十歲。十歲的孩子,已經能把自己的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條,那是我嫡姐教導有方。”


    “可她性格就是有些沉悶,平時也不和其他姐妹來往,都是自己一個人帶待著,要不就是去寺廟待著。”


    “我聽到她毒殺秦笙又自殺的時候,我想著是不是這孩子平日過得太壓抑,總把事情藏在肚子裏,天長日久,又被秦笙一刺激,做了衝動的事情。”


    秦夫人說到此處又停住了話頭,看向秦沅,又看向地上,“她母親性格也這樣,人是善的,可惜就是衝動。”


    “這話什麽意思?”李木子覺著有些不對勁,仿佛秦夫人對秦陽動手殺人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的意外,反而是接受。


    秦夫人卻不再說話,看向了秦沅。


    秦沅開口道:“她生母也做過這樣的事情。我想著她和她娘親這麽像,大約也走了一樣的路。”


    還沒等李木子問,秦沅沉聲道:“這事兒過去十年了,你們就不要再提了,和現在的案子無關。”


    秦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木子馬上問道,“怎麽可是想起什麽事情來?”


    她瞄了秦沅一眼,道:“秦雅其實一直派人注意著秦陽的一舉一動。”


    “哦?你怎麽知道?”


    秦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哎,秦陽的丫鬟一出門,秦雅就會派丫頭跟出去。”


    李木子一笑,連著白嶺也明白過來,怕是秦夫人自己也派人跟蹤了秦陽的丫鬟,才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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