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剛才怎麽不跟我說實話?”衛南子嗔怪地白了一眼侯良田。


    “我怕你接受不了孩子出國,還有轉走這麽大一筆錢,早晚是個事兒。”


    “兒子孤身一人到國外,我不放心。”


    侯良田搖搖頭,“你跟孩子拿著錢先出國,等你們那邊穩定了再說。”


    衛南子情動摟著侯良田,“早點休息,記得刷牙。”


    刷牙是兩個人的暗號,此時的老夫老妻卻放不開,情感也是壓抑的。


    侯良田對著鏡子刷牙,猙獰的表情一閃而逝,嘴角撇出一絲譏笑。衛家人就是喜歡自以為是,還想掌控一切。


    前麵和衛南子的試探交鋒,不過是日常生活的一幕。在外衛南子氣質高雅,智慧過人,夫妻之間相處卻總想著讓他順從。


    年輕時候剛結婚總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讓侯良田崇拜她信服她,兩個人把這個看做閨房情趣,有來有往也有意思。


    從74年開始,衛家在鬆省摔了一個大跟頭,掉到坑裏爬不出來。不僅是鬆省,就是京城的二房也被人撕掉臉皮。


    兒子是侯家的兒子,衛家人卻總想橫插一杠子幹涉,侯家在京城也算中間那一層級的大院家族。


    衛家以前勢頭強的時候侯家忍一忍,現在一看,不過是驢糞蛋表麵光,竟被一個馬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大院裏大家在站隊,講立場和背景,一般不會隨便樹敵,衛家大房那兩個兒子不爭氣,一死一下鄉,衛家在鬆省的勢力被其他家族吞了不少。


    侯良田確實想送兒子出國,錢也想轉到國外,這口鍋想扣衛南子或者說衛家頭上。


    壓根沒想過讓衛南子帶兒子出國,他要帶著兒子出國,還有他的情人。


    情人已經在辦理出國手續,到時他拿著錢去國外享受生活,那可是2000萬港幣。


    1974年11月26日,港英政府最終決定港元和美元脫鉤,實行自由浮動匯率。此後,港元匯率進入長達九年的自由浮動期,也稱無錨時期。


    到80年港幣美金匯率依然差不多維持5:1左右,(見圖紅線)和英鎊到年底也不過10:1(黃線),這些錢足夠他去歐美任何一個國家養老。圖片為1973·1983港幣匯率  自從去年出國考察見識到國外的富裕,侯良田告訴自己這才是他該有生活,他有權力懂外語,每個月才100多塊錢,不甘心啊!


    廳局級已經用盡了潛力,省部級隻能仰望,利用手中的權力變現,出國。


    還有隻比兒子大八歲的情人,心一橫,就四處找機會。


    他不敢賣情報,馬林那樣的人會追到國外幹掉他,那就隻能在基建方麵的工程款上打主意。


    這時候審批手續嚴格,但是監管製度不完善,其中還是有很多漏洞可以利用。打聽到苗前軍從香江弄迴來一大批錢,侯良田心動了。


    錢,一定要弄到手,馬林憑什麽可以擁有那麽大一筆錢,上級都不審查他嗎?


    就算是馬林搞死探長和黑幫分子,這錢也不應該是他個人的,侯良田拉攏卓景飛,七拐八拐接觸到劉家兄弟。


    幾句話就套出劉家兄弟對苗前軍做進出口貿易的不滿,他們也想做出一番事業,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再有三個月,他就搭上考察的飛機飛到國外,那筆錢也會落入口袋。目前的問題是如何在衛南子麵前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今晚的侯良田很興奮很賣力,衛南子也配合丈夫,兩個人好像找到剛結婚時的激情。雲雨收罷,侯良田打起鼾聲,衛南子睜開眼睛。


    一到中年,男人越來越不中用。


    披上外套也沒穿褲子,悄悄進書房打開台燈,在侯良田的公文包翻找。拿出一張出國考察人員申請表,夾層裏掉出一張免冠照片。


    看到上麵年輕女人的嬌豔麵容,衛南子緊握著拳頭,衣服掉落也沒在意,燈光下肌膚泛白。


    又按原樣放迴來,拉滅台燈,悄悄迴到床上,身體靠在侯良田身側閉眼輕輕唿吸。


    早上,衛南子煮了牛奶和雞蛋,侯良田微笑著感謝媳婦的辛苦。


    每次晚上魚水之歡後,第二天衛南子都會給他加強營養,不出意料,今晚還會有枸杞人參紅棗燉雞。


    接過衛南子遞過來的公文包,侯良田說托人給衛南子帶的擦臉霜到了,衛南子怪他亂花錢。


    侯良田直言給媳婦兒買東西是應該的。


    飆完戲的兩口子,各懷心思的在門口分開。


    侯良田騎上自行車直奔部裏,心裏還在想著計劃如何進行,要不要再給劉家兄弟吹吹風。


    ‘嘭’汽車爆胎的聲音傳來,侯良田嚇一跳,身體不由自主歪了下,連人帶車摔倒正撞上車頭。


    汽車刹住,侯良田感覺自己身體飛了出去,耳朵裏聽到許多人大叫,“撞人啦,撞人啦。”


    侯良田還沒來得及迴憶自己怎麽就往汽車上摔,大腦嗡一下就翻了白眼。


    人群裏馬林抓著一個大餅卷豬頭肉,扔下五毛錢,物價漲啦。


    單手抓把騎到科研所,大餅卷肉正好吃完,罵了一句,“全特麽肥肉,奸商。”


    瞧瞧收發室窗戶玻璃,“你好,我是新來報到的。”


    五十多歲小老頭打開腦袋大的小窗戶,扔出一個本,“你等等,先做個登記,你叫啥名,你是哪個部門的?”


    “茅十八,入職安保部,以後大概替你看大門。”


    “哦,昨天領導說調我去後勤,有人來接替我的工作,原來是你這個年輕人啊。我跟你說,這門衛工作很重要,看大門聽著不好聽,這所屬於保密單位,咱們就是第一道閘門。”


    馬林登記個人信息,隨後順著說:“嗯嗯,看大門還有這麽多講究呢?”


    老同誌兩個指頭對著自己的眼睛,“別看咱們職位低,但是這雙眼睛要練成火眼金睛,這人是不是咱單位的?那個是不是想混進來的?還有啊,領導來訪你怎麽接待?車牌號都有講究的,這裏麵水深著呢。”


    小老頭難道碰上能說上話的,指點後輩的姿態胡吹六哨一通,“你以前是幹啥的?”


    “扔炸彈的。”


    “部隊投擲組?還是炸藥組的?”


    “往人堆裏扔的。”


    小老頭氣得胡子亂顫,“又特麽來一個吹牛逼的,趕緊進去吧。直走上二樓右手邊第三個辦公室,別亂竄啊。”


    馬林到車棚裏放自行車,這年頭說實話咋沒人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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