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擇端找時間又去了一趟明義坊。


    起火的那座宅院如今已經被打掃幹淨了,後院那間房不在了,地麵上也被衝洗了幹淨。


    四處檢查了下,一無所獲。


    張擇端迴來後陷入了苦思,每日閑下來,他便盯著那個神像發呆。


    時間久了,他仿佛也坐成了一尊石像。


    環餅好奇,便問他道:“這尊石像有什麽好看,還有一股臭味。”


    張擇端說道:“你看他是神像,我看他是線索。你說什麽?臭味?哪裏來的臭味?”


    “你沒有聞到嗎?一種說臭不臭的淡臭味,真是奇怪,要是吃的東西,肯定是無法下咽。”環餅又道。


    環餅的鼻子是最靈的,他可以隔著幾條街聞到環餅的香味,蜜棗的甜味,胡椒的辣味。


    張擇端聽了這話,走上前往近處又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臭味。


    細細分辨,原來這臭味來自神像的底座。


    神像的身子是玉石做成,經過幾次火燒,內裏已經有了很多裂紋,勉強維持至今,顏色也失去了不少光澤。


    可是這底座卻不是,底座顏色深重,有些褐黃。


    此前經過火燒,已經殘缺多半,現在是真金找人用木頭臨時補上的。


    這臭味正是來自這殘缺的底座。


    張擇端想了許久,緊緊皺起了眉頭,當下出了軍營。


    一天功夫,張擇端便對真金說道:“我知道問題在哪裏了。”


    他帶著真金來到了神像麵前,與此同時,馮員外也來到了軍營,此外還有馬步飛。


    此時神像的前麵還放了一些幹柴,神像的四周用蓑墊封上了一層,密不透風。


    真金看這陣勢,疑惑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還要再把這神像燒了?”


    “沒事,這裏是潛火軍營,你還怕起火不成?”張擇端笑道。


    話音剛落,張擇端點上了火。


    神像四周,火柴開始燒起來,不一會便竄起了火焰。


    王二竿見了這情形,急急忙跑了過來,大喊道:“你們這是做要什麽?住手!”


    不等眾人迴應,他急忙提了桶水要潑上去,張擇端立刻攔住了他。


    爭執之間,隻見神像的四周似乎開始有淡黃色的煙氣出現,蓑墊之上,開始出現了一層淡黃色。


    突然之間,神像四周的火嘭的一聲爆開了,好似一個火球,蓑墊都被震落了,之後火勢陡然增大了。


    這一瞬間的奇景,讓人感覺神像好似又從烈火之中重生。


    王二竿這下也看呆了,嘴裏喃喃道:“太上老君,現身了。”


    說完之後,他連忙跪在地上,虔誠地默默祈禱。


    “好了,打火。”


    隨著張擇端的指示,眾人連忙撲滅了火。


    真金這才問道:“方才究竟是什麽情況?”


    “我也是聞了這底座有股隱隱的臭味我才知道,這底座的材料並不一般,而是涅石。”


    “涅石?”


    “對,石硫黃便是從涅石中提取來的。”張擇端答道。


    “石硫黃,據我所知,這個可以用來做火藥吧。”


    “沒錯,正是如此。具體緣由,我看還是讓馮員外來說吧。”


    馮員外嗬嗬一笑,又道:“石硫黃便是世上最易燃的東西之一了。但是這東西是怎麽來的呢?其實說來也簡單,涅石經過加熱便會四散而去,化成黃色的煙氣,如眾位方才所見,這煙氣遇冷便會凝結成為石硫黃。石硫黃,也就是火藥的原料之一,遇火即燃。其實,煙氣形態的石硫黃彌散在空氣中,更加易燃,一瞬間便會在整個空間裏起火,如果天幹物燥,恐怕能引燃任何東西。”


    馮員外向來對這些百工技藝有所研究,這下說起來,眾人似乎是茅塞頓開。


    “所以恰恰是這個原因,所以一旦起火,神像便會立刻爆燃,擴散到四周?”真金問道。


    “大約正是如此。”馮員外道。


    馬步飛在一旁也聽了許久,李真金問他道:“馬巡使,怎麽樣?這下是不是要查一下了。”


    “單憑這個,調查什麽呢?有人故意放火?恐怕還是有些勉強,這隻能解釋神像容易起火之謎罷了。”馬步飛喃喃道。


    張擇端又道:“我昨日又問了那戶人家,家主說在起火前,有個道士來到他們家中,說是這老君像的底座不對,應當改用好料。又說這石頭本是煉丹用的珍貴材料,因此特地用這石頭做了新的底座。這不是太巧了嗎?”


    聽了這話,馬步飛倒是皺起了眉頭。


    真金又道:“這起碼可以說明有故意放火的嫌疑了吧,你說該不該查?”


    “涅石本來也是禁品……可以一查,那就先從禁品查起。”馬步飛麵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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