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查到了唐府,張擇端一臉喪氣。


    任憑李真金怎麽追問,他一句話也不說。


    迴到了打火隊,他才告訴李真金:“別查了,這個事你查不明白。”


    “怎麽就查不明白?”


    “當今樞密使你知道嗎?”張擇端又問。


    李真金搖了搖頭。


    張擇端又說:“權勢滔天,翻雲覆雨。萬一這個事搞錯了也就罷了,但如若真的跟唐樞密有什麽關係,你是查不動的。”


    聽了這話,李真金沉默了許久,他明白了張擇端的意思。


    可是李真金偏偏有些不服。


    “既然湯大夫的狗也找迴來了,況且這盜賊最近也沒有犯案,聽我的,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查了。難道官府真的沒有查到這個賊的下落嗎?恐怕也是沒有追查下去。”張擇端又囑咐道。


    張擇端的性格向來是放蕩不羈,真金沒想到此刻他竟會開始退縮起來。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會這麽膽小了?”張擇端猜到了真金的心事。


    “對,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本來就是這樣,放眼望去,整個汴梁,滿朝文武,人人不都是這樣嘛?”張擇端微微一笑,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好,你說不查,我便不查。”真金點了點頭。


    嘴上這麽說,心裏完全不是這麽想。


    夜深之後,李真金便悄悄溜出門去,來到唐府大院,悄悄窺伺。


    真金料想,賊人若是還想犯案,肯定會從小門出來。


    連著幾天晚上,賊人都沒有現身,李真金倒是熬成了貓頭鷹。


    第二天起來,李真金迷迷糊糊,像個黑眼圈的醉貓。


    張擇端一眼看了便知,李真金定然是夜裏又偷偷去追查盜賊了。不過他沒有挑明,暫且裝作不知道。


    李真金生性是一根筋,張擇端料想,他勸說也沒有用,於是暗地裏,他叫來了環餅。


    “真金現在可能有些麻煩。”張擇端滿麵愁容,歎了一口氣。


    “哥哥會出什麽事?”環餅一臉焦急,藏也藏不住。


    “我們要幫他。”


    “幫,你說怎麽幫?”


    當天夜裏,真金離開後,張擇端便拉著環餅悄悄跟了上去。


    真金一直在唐府後門的大樹上熬到了後半夜,沒成想,這次那盜賊真的又出現了。


    盜賊仍是前日裏的那副裝扮,一身黑衣,戴著麵紗,月影之下,僅看得清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沒錯,是那雙眼睛,熟悉的眼睛。


    沒錯,就是那個賊人。


    李真金渾身的血立刻熱了起來,不等那賊人溜進後院,他立刻從樹上一躍而下,撲倒了那盜賊。


    盜賊翻身躍起,眼睛之中似有笑意,又說:“原來還是你,這下是巧了。”


    “不是巧了,我等你好幾天了,早晚要抓到你。”李真金又說。


    “看你的本事了。”


    話音剛落,盜賊翻身進了後院。


    真金見了,哪裏肯就此罷休,繼而翻身越牆,追了上去。


    唐府之大,好似迷宮。


    盜賊一會上房,一會爬樹,兜兜轉轉,不一會真金便迷路其中了。


    兩人跑了一圈,早就驚動了院裏的家丁,一時間人聲吵鬧起來,早就有家丁拿著家夥事開始在院裏搜羅起來。


    一個不小心,真金沒有留意,那盜賊已不見了影子。


    說時遲那時快,一眾家丁圍住了李真金。


    燈火亮起,待到真金被壓到了前院堂前,一位老人披著長袍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當朝樞密使,唐仁授。


    看起來他年近六旬,頭發已經花白,不過精神矍鑠,眼神之中,似有雄鷹盤踞。


    “什麽事情,大驚小怪。”


    “主君,是個蟊賊,我們已經抓到了。”一旁的家丁說。


    “蟊賊?我可不是蟊賊,我是來抓賊的。”李真金反駁道。


    “半夜三更,翻牆入院,抓賊?我看你是賊吧。”唐仁授又說。


    “近日汴梁城裏出現的飛賊,便是貴府中人,我已經追查多日。”


    “哦?好大一頂帽子。你有什麽證據?”唐仁授不急不慢,反而繼續追問李真金。


    李真金當下掏出了懷裏的半塊碎綢,又說:“這塊碎綢正是從盜賊身上遺落,試問,整個汴梁還有誰用得上這蜀地名綢,一丈憂。”


    唐仁授笑了起來,又說:“哪裏來的渾小子,一派胡言。”


    “如若不然,官家賜的綢子去了哪裏?”李真金又說。


    “官家賜的綢,在哪裏還要跟你匯報?”家丁輕笑說。


    “無妨。”唐樞密擺了擺手,隨後一個隨從跑了出去。


    不過一會,家丁竟然從院外帶來了十幾個貧民百姓,身上清一色穿著綢衣,正是一丈憂。


    月影之下,隱隱發亮,恰似瀑布銀掛。


    不禁讓人想到那句詩,疑似銀河落九天。


    綢是好綢,可是穿在這些貧民身上,似乎是格格不入。


    “我們家主君心善,官家賞賜不敢獨享,這些綢子,主君早就命我們做好了衣服賞給了汴梁的百姓,眼見為實。”


    誰都知道,他們明顯是在撒謊。


    可眼前是人證物證俱全,李真金當下再無話說。


    “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主君,我們直接把這蟊賊送官府吧。”家丁發狠道。


    唐仁授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說話間,眾家丁抓起李真金就要往外走。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張擇端的聲音。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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