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不思聽到蕭北夢的話,當即急聲解釋,“上師,冤枉啊。這些嚼舌根的話,也不知道是那個挨千刀的傳出去的。我何時玩膩過,我壓根連玩都沒玩過。”


    蕭北夢沒有說話,隻是拿眼鏡直勾勾地盯著朵不思。


    朵不思額上現出了冷汗,最後一咬牙,低聲說道:“上師,其實,我力不從心不是近兩年的事情,我小時候被牛角頂過,一直就是有心無力。


    我娶這麽多的侍妾,隻能看不能動,她們一個個都是完璧之身。


    而且,她們現在都被我錦衣玉食地養在府中,何曾賣過一人?”


    蕭北夢看到朵不思的神情,知曉他沒有說謊,他實在沒有想到,朵不思居然有如此隱疾,故而,再看向朵不思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憐憫。


    於是,蕭北夢拍了拍朵不思的肩膀,長歎一口氣,“老朵啊,你的心情和處境,我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得奉勸你一句,你的執念太重了。既然有心無力,就別掙紮了,看開一點,把注意力轉移一下,比如,把精力多放一些在修煉上。”


    朵不思苦著一張臉,道:“我也想把精力放到修煉上,但我的修為境界已經幾十年沒有進展,放再多的精力上去,也都是徒勞。”


    “我這不是來幫助你了麽?過幾天,我就隨你去黑駝殿,咱們領神泉水去。”蕭北夢又拍了拍朵不思的肩膀。


    朵不思的一張老臉當即笑開了花,朝著蕭北夢連連作揖。


    蕭北夢把手一揮,阻止了朵不思作揖的動作,又說道:“不過,在去黑駝殿之前,你還得做幾件事情。”


    “上師您吩咐就是,隻要我力所能及,保管不會有半分的推辭。”朵不思當即把枯瘦的胸膛拍得咚咚作響,高聲保證。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首先,把你的這些侍妾都放迴各自的家中。”


    朵不思一愣,隨即麵露苦色。


    “剛剛都險些把胸脯拍腫了,現在就準備反悔,舍不得了麽?”蕭北夢眉頭輕皺。


    “上師,您誤會了。”


    朵不思連忙擺手,解釋道:“上師有吩咐,我自然不敢不從,也樂意遵從,但是,我的這些侍妾當中,有的人家中已經沒有了親人,我即便有心將她們送走,也沒地方送,而且,她們可能也不想走呢。”


    蕭北夢冷冷一笑,道:“朵不思,我方才還有些可憐你。現在看來,我是錯了。虧你有臉說出口,委身在你這麽一個糟老頭,而且還是一個廢掉了糟老頭身邊,會有女子願意守活寡,不想走?”


    朵不思挨了罵,身體卻是站得筆直,待到蕭北夢把話說完,他的雙目之中現出了幽怨之色,而後弱弱地說道:“上師,您若是不信,我現在把她們都喊出來,您一個個問,就知道我有沒有在胡說了。”


    “你還挺自信。”


    蕭北夢狐疑了看了一眼朵不思,道:“問就問,本念師可是告訴你,有本念師坐鎮在此,你先前在她們麵前建立起來的淫威,必將蕩然不存!”


    “上師,咱們話得說在前頭,若是有人不願意走,您可不能再強迫我把她送走了。”朵不思小心翼翼地出聲。


    “這是自然。”


    蕭北夢大手一揮,朝著朵不思下令:“把她們都喊過來吧。”


    ……


    片刻之後,屋外響起了碎碎的腳步聲。


    朵不思快步走進了屋子,朝著蕭北夢一哈腰,道:“上師,人都叫過來了。”


    蕭北夢端坐在椅子裏,微微點頭。


    “都進來吧,都來見過青念師。”朵不思連忙朝著門口喊了一聲。


    隨即,十幾名女子娉娉嫋嫋地進來了,一個個披金戴銀、花枝招展。


    這些女子當中,囊括了好些個年齡層,有的已經是徐娘半老,有的卻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但無一不是身材婀娜,麵容姣好,姿容都在中人以上。


    朵不思盡管有心無力,但選的侍妾卻是半點不馬虎,全是嬌滴滴的美人兒。


    “奴家見過青念師!”


    一眾女子魚貫而入,在屋內站成一排之後,朝著蕭北夢齊齊欠身行禮,聲音不一,鶯鶯燕燕。


    蕭北夢微微抬眼,在一眾女子的身上一一掃過後,便直接說道:“今日把你們叫過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從今天開始,你們自由了,你們隨時可以離開朵府,是迴家也好,還是投奔親戚也罷,全隨著你們的心願,朵不思不會阻攔你們,而且還會給到你們一筆賠償的銀子,能讓你們無需擔心生計。”


    眾女子聞言,俱是一愣。


    顯然,方才朵不思去請她們的時候,並未提及此事。


    隨後,眾女子迴過神來,而後齊齊把目光投向了朵不思。


    蕭北夢也隨後看向了朵不思,眼神冷然。


    朵不思連忙對著一幹侍妾說道:“青念師的話,你們沒有聽清楚麽,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你們想要離開朵府,隨時可以離去,我不會阻攔你們,而且,還會給到你們一大筆銀子。”


    隨著朵不思的表態,眾女子頓時不淡定了,有的麵現驚喜之色,有的明顯有些不信,有的甚是詫異,也有人神情猶豫。


    “朵不思已經表了態,你們若是還不信的話,本念師可以替你們做主,若是朵不思敢反悔,本念師絕不饒他!”


    蕭北夢一邊說話,一邊眼神冷厲地看著朵不思。


    朵不思渾身一緊,連忙對著蕭北夢連連拱手,神情惶恐地說道:“上師放心,不管她們做何等選擇,朵不思絕對不會為難她們。”


    看到朵不思對蕭北夢如此的恭敬,眾女子當中,更多人的臉上現出了喜色。


    “願意離開朵府的,站到右邊去。”蕭北夢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十幾名女子。


    一陣猶豫後,有一位應該不到二八年紀、身材嬌小的女子率先走了出來,腳步堅定地去到了屋子的右邊。


    她這一動,那些已經心動的女子便紛紛行動起來,緊隨其後,也去到了右邊。


    朵不思看到這些女子走得如此的堅決,臉色不免有些難看起來,眼中也現出了失落之色。


    很快,站在屋子中央的女子便隻剩下了三名。


    三名女子的年齡明顯比其他人要大一些,其中最長的估摸已經差不多有了四十歲。


    其他兩位女子,應該也過了三十的年紀。


    兩位三十餘歲的女子,一會看看那些站到了右邊的女子,一會又看看朵不思,顯然還在猶豫。


    朵不思的嘴唇連連顫動,想要說話,但感受到蕭北夢清冷的眼神,卻又萬萬不敢。


    這三名還沒有做出選擇的女子,她們的年齡最大,跟著朵不思的時間也更長,朵不思對她們也是最為的不舍。


    或許正因為有心無力,朵不思與這三名女子處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你們該做選擇了。”


    蕭北夢看出了三位女子的猶豫,眉頭微蹙。他實在想不通,能夠離開朵不思這個廢了武功的老家夥,她們有什麽好猶豫的。


    “老爺,感謝你這些年的照顧,我想家了,想迴去了。”


    “老爺,我想去外麵看一看,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好。”


    兩位三十餘歲的女子終於做出了決定,先後對著朵不思欠身行禮後,也去到了右邊。


    蕭北夢微微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這些女子居然對朵不思懷有感恩之心。


    此際,場中隻剩下了那位年齡最長的女子,她此際雙目濕潤地看著朵不思,似乎也要與朵不思告別。


    朵不思顯然也認為,最後的這位女子也要離開自己,腦袋耷拉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但是,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女子突然輕輕地啜泣起來,指著朵不思,哽咽地說道:“你這個老東西,明明什麽也做不了。非得花大把的銀子養這麽多的白眼狼,還嫌棄我人老珠黃,把我扔在一邊,平日裏連正眼都不看幾眼。


    現在,你看到了吧,能走的時候,她們可沒有半分的留戀。到了最後,還願意陪在你身邊的,隻有我,隻有我,……。”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已經是在高聲控訴。


    朵不思此際既是高興,又是慚愧,嘴巴張了又張,最後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北夢對這個結果也是始料未及,不過,眼前的這潭子渾水,他不想也不適合再蹚下去,便對著朵不思說了一句:“朵不思,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就不插手了,晚間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剩下的事情。”


    說完,蕭北夢快速起身,大步往外去了。


    “上師,你不熟悉這裏的環境,我給您引路。”


    朵不思實在有些吃不消那年長女子的控訴,想要找個機會逃離。


    隻是,蕭北夢卻是不給他機會。


    “不用,你忙你的,我正好四處逛逛。”蕭北夢連頭也不迴地揮揮手,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


    ……


    入夜,朵府的一處涼亭當中。


    蕭北夢背靠著亭柱,低頭看著亭子旁邊的池塘裏時不時浮上來的遊魚。


    朵不思快步走進了涼亭,朝著蕭北夢拱手行了一禮,輕聲道:“上師,按照您的吩咐,我派人將她們都送走了,每人都送上了足夠她們生活的銀子。”


    蕭北夢點了點頭,問道:“她呢?你準備怎麽辦?”


    朵不思擦去了額上的汗水,他知道蕭北夢在說誰,於是嘴巴一咧,道:“她真心待我,我日後自然要真心待她。”


    “老朵啊,你是有福之人啊。人家說強扭的瓜不甜,你倒好,瓜是強扭的不假,但捂在懷裏捂久了,倒是被你給捂熟了。”蕭北夢打趣地說道。


    通過今天的事情,通過幾位女子對朵不思的態度,蕭北夢對朵不思的感觀發生了些許改變,說話也溫和了幾分。


    朵不思人老成精,他自然聽出了蕭北夢語氣的改變,當即嘿嘿一笑,“讓上師見笑了。”


    蕭北夢指了指對麵的石凳,示意朵不思落座。


    朵不思道了聲謝,而後在蕭北夢的對麵端正做好,態度甚為恭敬。


    朵不思寄望著蕭北夢能給自己帶來神泉水,又忌憚於蕭北夢的實力,故而,即便是身在自己的府邸,對蕭北夢也是畢恭畢敬,似乎蕭北夢才是朵府的真正主人一般。


    “朵不思,你表現的恭敬,差不多就行了,過猶不及。”蕭北夢緩緩出聲。


    朵不思又是嘿嘿一笑,道:“上師,對您的恭敬,我做得再多,都不算過。”


    蕭北夢輕笑了一聲,將目光從池塘移到了朵不思的身上,輕聲道:“你有沒有辦法給我弄幾本念修功法過來?”


    朵不思一愣,他自然不知道蕭北夢想要做什麽,但連忙說道:“念修功法倒是不難弄到,但多半可能是一些尋常貨,等級底下,恐怕入不了上師的法眼。”


    “品質沒什麽要求,我最近的修煉遇到了瓶頸,希望能從其他功法之上尋求到突破之法。”蕭北夢輕輕出聲。


    他當然希望朵不思能夠弄到品質較高的功法來,但時間緊迫,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蕭北夢之所以要念修功法,是因為馬上就要去黑駝殿,若是施展白駝殿的傳承功法《聖蘭經》,極有可能被人認出。


    他得臨時抱佛腳,修煉一門念修功法來應付。


    同時,他的念力攻擊手段十分的匱乏,也想著能找到一兩門念力運用手段,提一提自己在念力方麵的戰力。


    畢竟,他暫時是以念修的身份示人,若是拿不出幾種念力攻擊手段,有些說不過去。


    朵不思微微一笑,道:“上師師從隱世高人,所修功法定然是當世絕頂,這些輕易能弄到的尋常功法,如何能幫到上師突破瓶頸?”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這倒不一定,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所有的功法,既然被創造出來,總有它的獨到之處,隻要能取其長,未必不能補我之短。”


    “上師不愧是上師,話就是精辟,稍稍一點撥,就讓我茅塞頓開!”


    朵不思不失時機地送上了一記馬屁,並說道:“上師稍等一晚,明日我便給上師找幾門功法過來。”


    蕭北夢點了點頭,又問道:“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悟道神樹的果子和神泉水,一般都用什麽盛裝,才能保證其中蘊含的藥力不會逸散?”


    蕭北夢問起這個問題,自然有他的想法。


    黑沙帝國因為有了悟道神樹,才擁有了眾多的念修。若是能弄上一批悟道神樹的神果和神泉水迴去,不就能培養出一批念修出來了麽?


    同時,蕭北夢更想將悟道神樹連根拔起,直接扛迴去,栽到學宮或者南寒去,很可能立馬讓學宮和南寒的實力暴增。


    不過,蕭北夢也知道,拔悟道神樹的事情,隻能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實現。


    悟道神樹乃是黑沙帝國的至寶,其守護力量絕對是強得不能再強,估摸連靠近都難。


    而且,即便能僥幸把悟道神樹給拔起來,他扛著這麽一棵樹,就跟一個活靶子一樣,又如何能離開黑沙帝國。


    朵不思對蕭北夢一會東一會西的跳躍思維已經有了些免疫力,有問必答,“上師,神果用玉盒保存,能夠二十年內藥力不散,但二十年之後,藥力便會慢慢流失;神泉水則無論用何種器皿保存,其藥力都隻能保留三個月。


    若是神泉水的藥力能夠上時間保留,我鐵定會將這些年獲取到的神泉水都保存下來,而後積累在一起煉化,以衝破瓶頸。”


    “這樣麽?”蕭北夢明顯有些失望。


    沉默了片刻,朵不思笑容燦爛地問道:“上師,您準備什麽時候去黑駝殿,您若是有了明確的計劃,便請告訴我,我好做安排。”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此事不急,你先替我做兩件事情。我的堂弟玉赤柱的兵役問題,你應該知曉吧。”


    “知道,知道!”


    朵不思連忙點頭,“隻要上師成了黑駝殿的念師,玉赤柱作為您的親屬,自然可以不用再去參軍。”


    蕭北夢抬眼看向了朵不思,輕聲道:“我現在還不是黑駝殿的念師,但我希望馬上解決赤柱的事情。”


    玉赤柱的事情,並非急在眉睫,蕭北夢之所以希望朵不思出麵處理,是想盡量減少自己與玉家的牽連。


    畢竟,他的身份見不得光,與玉家少些牽連,玉家也能少幾分危險。


    朵不思先是一愣,繼而連聲道:“上師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最遲後天,我就能讓玉赤柱的名字在征兵的名單上消失!”


    蕭北夢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第二件事情,我有一個堂哥名叫玉黑柱,四年前參軍,與白駝軍作戰。如今,白駝軍戰敗。按理說,他應該可以卸甲還家。但帝國很快就要遠征漠北,若是不出意外,我堂哥估摸就要被調派去漠北。


    你想想辦法,讓他迴家。”


    朵不思的眉頭皺了起來,而後麵現難色地說道:“上師,玉黑柱的事情恐怕有些麻煩,我畢竟隻是黑駝殿臨河城分殿的一名小小的念師,能力有限,恐怕要辜負上師對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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