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馮碧峰和青衣老者身上的血跡,蕭北夢心頭一沉,同時有怒意升起。


    他靜靜地虛立在半空,沒有選擇逃跑,因為有馮碧峰在,他根本逃不了。


    一個馮碧峰,蕭北夢便不是對手。再加上一位法象境的青衣老者,蕭北夢此際麵臨的幾乎是絕境。


    很快,馮碧峰與青衣老者已經來到了蕭北夢的身前三丈遠的位置,懸浮在空中。


    青衣老者在前,馮碧峰稍稍落後了一個身位。


    “馮碧峰,你還真是賊心不死呢,你就如此不惜命,非得這麽著急找死麽?”


    蕭北夢內心焦灼,表麵上卻是擺出一副不屑的姿態。


    “蕭北夢,你裝得還挺像,死到臨頭,還在這裏故弄玄虛!”


    馮碧峰冷哼一聲,而後朝著身前的青衣老者說道:“我們聯手,速戰速決,人頭歸你,他身上的玄絲衣歸我。”


    “好!”


    青衣老者沉聲點頭。


    “動手!”馮碧峰這一次異常的堅決,沒有畏畏縮縮,一見麵就對蕭北夢動起了手。


    下一刻,馮碧峰與青衣老者齊齊發動,向著蕭北夢飛撲過去。


    蕭北夢神情一肅,藍影劍緊握在手,待到馮碧峰和青衣老者靠近,胡來劍法的綻梅式刹那綻放,百千寒梅向著馮碧峰和青衣老者兜頭罩去。


    馮碧峰黑手翻飛,重重掌影唿嘯而出;青衣老者祭出了一件類似子母環的青銅兵器,上下揮舞間,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阻擋著劍芒的攻擊。


    蕭北夢揮劍不停,綻梅式之後,便是炫日式,而後便是疊水式,……,胡來六式一氣嗬成。


    奈何,馮碧峰的實力此際已經在他之上,那青衣老者也是法象境當中的佼佼者。


    飛仙式施展完畢,馮碧峰和青衣老者聯合在一起,不算困難地將胡來劍法悉數化解。


    也在這時,馮碧峰和青衣老者渾身氣勢暴漲,轉守為攻。


    馮碧峰一氣拍出數十掌,從四麵八方向著蕭北夢攻去;青衣老者則是擲出了子母環,一大一小兩隻青銅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急襲蕭北夢。


    蕭北夢暴喝出聲,胡來劍法再度施展開來,同時手捏拳印,轟出了十步拳。


    一陣轟隆隆的巨響之後,一道身影從半空急墜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正是蕭北夢。


    蕭北夢擋住了馮碧峰的掌影,卻沒能擋住青衣老者的子母環,被小一些的子環擊中了肩膀,身形不穩,直接從空中跌落。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蕭北夢的半個肩膀瞬間麻木,體內氣血更是如沸水般翻騰。


    若非蕭北夢體魄強健,同時身上又有玄絲衣護體,這一擊,他恐怕就要身受重傷。


    他沒有時間去查看肩膀的傷勢,落地之後立馬翻身而起,因為馮碧峰和青衣老者已經緊隨而至,連綿的攻勢毫無遲滯撲麵而來。


    顯然,兩人是打定主意,不給蕭北夢喘息的機會,要一起將蕭北夢斬殺。


    蕭北夢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將魂海內的劍意催動到了極致,竭力反擊。


    三道人影從空中打到了地上,糾纏在一起,嘭嘭嘭的碰撞聲不絕於耳,亂風橫生,飛沙走石。


    蕭北夢處於絕對的劣勢,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身上便接連遭受重擊,若非體魄強健、又有玄絲衣護體,他早已支撐不住。


    同時,馮碧峰甚至還未施展出全力,他的攻勢雖然淩厲,但每次攻擊之時,總是要慢出青衣老者一拍,其站位離著青衣老者很近,卻始終落後青衣老者一個身位。


    顯然,馮碧峰一直防備著蕭北夢的最強殺招。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蕭北夢再次被轟飛,身體倒射而出,撞在一塊有半人高的灰色巨石之上,將巨石撞得粉碎,口中狂噴著鮮血,跌落於地,已然重傷。


    馮碧峰和青衣老者顯然是本著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第一時間雙雙閃身而出,淩厲的攻勢直指踉蹌著起身的蕭北夢。


    接連遭受重創,玄絲衣已經被巨力轟出無數裂縫,防禦力幾近喪失。而蕭北夢的體內,骨頭已經斷去無數,髒器無一不是遭受重創。


    更嚴重的是,馮碧峰的修煉的是毒功,每次擊中蕭北夢之後,都會在他的體內留下幾縷黑氣。


    如今,蕭北夢的體內已經被馮碧峰打入了十數縷黑氣,這些黑氣陰冷刺骨,在蕭北夢的體內橫衝直撞,甚至還侵入了蕭北夢的魂海。


    蕭北夢現在還能站起身,全憑著堅強的毅力和不屈的傲骨。


    實力差距太大,在馮碧峰和青衣老者聯合攻擊下,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是蕭北夢的極限。


    眼瞅著滿眼殺意的馮碧峰和青衣老者已經攻到了麵前,蕭北夢盡管不甘,但卻無能為力,他猛咬鋼牙,調動全身的力量,準備做最後的反擊,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進攻的路上。


    其實,蕭北夢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是全力催動藍影劍。


    但是,楚千蝶就是他的執念,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讓藍影劍中的那股溫柔與包容的氣息消散。


    蕭北夢盡管到現在還不知道這股氣息源於何處,但他卻固執地認為,藍影劍中的這股溫柔與包容的氣息就是楚千蝶生命的延續。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讓這股氣息消散。


    此時此刻,蕭北夢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他突兀暴喝一聲,傾盡全力將手中的藍影劍擲向了不遠處的斷崖深澗。


    藍影劍乃是母親之物,蕭北夢豈能讓它落入仇敵之手。


    擲飛藍影劍之後,蕭北夢手捏拳印,疾衝向前,向著馮碧峰和青衣老者做出了最後的衝刺。


    見到蕭北夢擲飛了藍影劍,馮碧峰不怒反喜,他唯一忌憚的就是蕭北夢手中藍影劍。他已經猜測到,蕭北夢斬殺吳斜河的手段必定與藍影劍有關。


    如今,蕭北夢舍了藍影劍,馮碧峰便沒了顧忌,眼神一寒,身形加速,就要將蕭北夢就地格殺。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被蕭北夢擲飛到深澗上空的藍影劍突兀光華暴漲,而後猛然調轉劍身,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匹練,閃電般地斬向了馮碧峰。


    在蕭北夢生死一線之際,藍影劍再次自主出擊。


    “不!不要!”


    在藍影劍主動出擊的那一刻,蕭北夢眼中現出了濃濃的哀色,疾唿出聲。


    與此同時,馮碧峰的臉色陡然大變,在藍影劍斬來之時,他感覺渾身一冷,一股莫大的危機瞬間將他攫住,讓他如墜冰窖。


    沒有任何的猶豫,馮碧峰大手一揮,一把抓住身旁的青衣老者,再迅速將其向著藍影劍扔去。


    青衣老者猝不及防,待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藍影劍已經刺到身前。


    生死攸關之際,青衣老者的潛力被激發,子母環被瞬間召喚到了身前,而後亮起刺目的光芒向著藍影劍迎了過去。


    隻聽哢嚓兩聲脆響,子母環甫一和藍影劍接觸,便被藍影劍給斬成數截,而後叮叮當當地落在了地上。


    藍影劍沒有絲毫遲滯地繼續向前,從青衣老者的胸口一穿而過,目標不變地指向了馮碧峰。


    青衣老者也在同時軟倒於地,雙目圓瞪,嘴巴張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馮碧峰用青衣老者的命給自己贏得了反應時間,在藍影劍斬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在身前凝出一麵漆黑如墨、呈三角形的盾牌,盾牌的表麵刻著無數晦澀的蝌蚪狀的符籙,烏光流轉。


    麵對藍影劍的這一擊,馮碧峰不敢有半分的怠慢,直接動用了最強的防禦手段。


    刹那間,藍影劍斬上了烏黑的盾牌。


    隻聽叮的一聲,藍影劍劍芒閃爍,烏黑盾牌符籙亂顫,藍影劍的劍尖抵在了盾牌的中央位置。


    一劍一盾牌在空中對峙著,不過,僅僅對峙了一眨眼的時間,一聲哢嚓聲之後,盾碎劍出。


    藍影劍刺穿了黑盾之後,繼續向著馮碧峰斬去。


    馮碧峰臉色大變,身形急退的同時,一雙泛黑的枯手連連虛拍,在空間結出重重掌影,抵擋藍影劍。


    藍影劍一往無前,勢如破竹,瞬間斬碎了數十個掌影,而後一劍刺向了馮碧峰的胸膛。


    馮碧峰感覺到死神已經在向自己招手,強烈的求生意誌促使他調動全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在身前凝出一柄黑色的元力短矛。


    元力短矛隨之激射而出,刺在了藍影劍之上。


    啵的一聲輕響,元力短矛並未擋住藍影劍,瞬間便被藍影劍擊碎,但卻使得藍影劍的行進軌跡發生了變化。


    原本直刺馮碧峰胸膛的藍影劍,受到元力短矛的幹擾,劍尖向上偏離了三寸。


    噗嗤一聲,藍影劍洞穿了馮碧峰的身體,強橫的劍芒在馮碧峰的體內炸開。


    馮碧峰猛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倒飛而出,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藍影劍脫離了馮碧峰的身體,倒飛而迴,飛向了蕭北夢。


    蕭北夢伸手將藍影劍接住,定睛一看,發現藍影劍的劍身之上,藍光黯淡。


    他連忙催動念力,探入藍影劍之中,卻是再也感受不到了半分那股溫柔與包容的氣息。


    “不!”


    蕭北夢痛聲高唿,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絕望和悲哀。


    就在這個時候,砸落在地的馮碧峰從地上翻身而起,伸出手指在被藍影劍刺出的傷口上連連疾點,止住了流血後,眼神陰冷地向著蕭北夢走去。


    蕭北夢沉浸在巨大的悲慟之中,看也不看馮碧峰。


    “蕭北夢,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能將本尊斬殺的手段?”


    馮碧峰停在了蕭北夢身前十步遠的地方,哈哈狂笑道:“你的最強手段能殺得了吳斜河,但卻奈何不了本尊!”


    “馮碧峰,你這條不要臉的老狗,你若不是讓別人為你替死,你即便有十條狗命也已經魂飛魄散,還好意思在這裏狂叫亂吠?”


    蕭北夢抬起頭,一雙腥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馮碧峰,聲音嘶啞且堅決地說道:“馮碧峰,我蕭北夢在此立誓,他日必將親手割下你的狗頭!”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馮碧峰哈哈狂笑起來,“蕭北夢,你還真是天真,你覺得,你還有他日?你現在就給本尊去死!”


    話音落下,馮碧峰伸手而出,泛黑的枯手閃電般地抓向了蕭北夢的咽喉。


    蕭北夢再次暴喝,手執藍影劍,狠狠地劈向了馮碧峰。


    嘭的一聲,蕭北夢隨之倒飛出去,口中連吐數口鮮血,砸在了地上,掙紮了半天,卻是起不了身。馮碧峰這一擊,幾乎轟斷了蕭北夢身上七成的骨頭。


    “你不是很狂麽?再狂一個給本尊看看!”


    馮碧峰緩步走向蕭北夢,眼神俯視,臉上泛起了嘲諷的笑容,“蕭北夢,你知道麽,你現在在本尊你的眼裏,就是一隻任由宰割的可憐蟲。隻要本尊動動手指頭,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蕭北夢忍著徹骨般的疼痛,用手支撐著身體,在地上坐了起來,眼神冷冽地說說道:“在小爺的眼裏,像你這等人,即便活著,也不過是一頭斷了脊梁的老狗。你的活,在小爺的眼裏,還不如死!”


    “你找死!”


    馮碧峰勃然大怒,身形急閃而出,就要將蕭北夢的性命收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急閃而來,擋住了馮碧峰的去路,而後一拳轟出。


    來人身穿灰衣,樣貌普通,額上綁著一條青色的頭巾。


    “蠶餘!”


    蕭北夢驚唿出聲,來人赫然是寒冰玄蠶蠶餘。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閃身而來,他是一位老者,身材瘦小,長著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發,眼睛小得像兩顆黃豆,赫然是藏身在學宮後麵的祖龍山之中的真血一族的徐勝。


    “老徐,趕緊帶蕭特席離去!”


    蠶餘一拳逼退馮碧峰之後,朝著蕭北夢快速一點頭,而後高喊出聲。


    “蕭特席,得罪了。”


    徐勝快知曉情況緊急,急急出聲後,不由分說地一把將蕭北夢抱起,縱身而走。


    蕭北夢早已是強弩之末,先前全憑堅韌的毅力在支撐著,被徐勝抱起之後,直接昏死了過去。


    ……


    太陽已經升至半空,陽光落進一處深山山穀當中,灑在了一位年輕人的臉上。


    年輕人龍眉星目,樣貌英俊,但臉上卻是慘白一片,間或還有黑氣湧現,正是蕭北夢。


    徐勝守候在蕭北夢身旁,滿臉的憂色。


    將蕭北夢帶到這處山穀後,徐勝立馬探出元力,想要探查蕭北夢的傷勢。


    但剛剛將元力探進蕭北夢的身體,便有一股陰寒無比的力量攀附而來,想要借機衝進徐勝的體內,嚇出他一身冷汗。


    於是,徐勝再也不敢用元力去查探蕭北夢的體內的傷勢,隻得小心翼翼地處理蕭北夢的外傷。


    起先,將蕭北夢放在山穀內的枯葉上時,蕭北夢渾身是血,氣若遊絲,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仿佛隨時就要斷氣。


    徐勝都已經認為,蕭北夢可能撐不過去了。


    但是,在枯葉上躺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徐勝驚訝地發現,蕭北夢的唿吸開始變強,身上的斷骨竟是在自行愈合。


    看到如此現象,徐勝驚歎不已。


    此際,蕭北夢已經在山穀中昏睡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卻仍舊沒有醒轉的意思,但唿吸已經漸漸趨於平穩,身上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著。


    徐勝長鬆一口氣,在蕭北夢的身邊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開始恢複元力和體力。


    昨夜,從馮碧峰的手下救下蕭北夢之後,徐勝借著山川地形,一路狂奔,徑直往深山亂林之中跑。


    擺脫了馮碧峰,卻還有其他高手在追捕蕭北夢,因為千裏追魂索的藥力還未消散,姬氏仍舊能尋到蕭北夢的蹤跡。


    若非徐勝乃是真血一族,天賦異稟,天生身法超人,他絕對無法抱著蕭北夢擺脫數位高手的追趕,這些高手當中不乏上三境的強者。


    為了擺脫這些追殺,徐勝幾乎拚了老命,動用了生命潛能。


    直到身後沒了追兵之後,徐勝才選了這處山穀,停了下來,再等到蕭北夢度過了生命危機,他才讓疲憊的身體坐下來,恢複體力。


    時近正午,一個微弱的呻吟聲將徐勝吵醒。


    徐勝連忙睜開眼睛,看到蕭北夢的眼皮連連顫動,最後睜開了眼睛。


    “蕭特席,您醒了!”


    徐勝驚喜出聲,湊到蕭北夢的身邊,將他輕輕地扶坐起來。


    蕭北夢轉眼四顧,意識漸漸清醒後,連忙問道:“徐勝,我們現在在哪裏?蠶餘呢?”


    徐勝看到蕭北夢坐定,後退出幾步,緩聲道:“蕭特席,我們現在在瓜州與儋州交界處的大山之中,我們現在很安全,已經沒有追兵了。蠶餘現在如何,我不知道。不過,它留了一塊桑木在我的身上,它若是無礙,會來找我們。”


    蕭北夢抬頭看了日頭,知曉自己體內的千裏追魂索已經徹底散去,已經不用擔心行蹤暴露。


    隨後,他低下頭,眉頭緊皺起來。


    蠶餘雖是上三境大妖,但實力隻相當於禦空境的元修,對上馮碧峰,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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