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男子被罵成是豬,卻是仍舊一臉賠笑地看著王慶其,還點頭不已。


    “無知的蠢貨!”


    王慶其又罵了肥胖男子一句,並說道:“藍風朗死了,張恆清死了,顧三刀死了,對青雀而言,對天順皇室而言,有絲毫的影響?


    所有的青雀,包括我們雀使在內,都不過是天順皇室手裏的刀而已,用得順手就多用一會,用不順手了,隨便往什麽犄角旮旯一扔了事。


    在天順姬氏的眼中,在青夜的眼裏,我們這些青雀不值一提。


    六大雀使,還是三大雀使,亦或者是十大雀使,那都是天順皇室一句話的事情,我得那第一雀使,有多大的意義?”


    成為第一雀使,王慶其自然是想的。隻不過,他現在心裏頭對青夜有怨氣,上麵的話不過是借題發發牢騷而已。


    青衣人和肥胖男子自然不敢哼聲,更是不敢說出反對意見,俱是點頭不已。


    “你們兩個的口風,都給老子緊一些,我方才說的話,若是有第四個人聽到,老子一定會親手扒了你們的皮!”王慶其眼中兇光閃爍,厲聲說道。


    青衣人和肥胖男子連連點頭,正要出聲保證,卻聽屋外有清冷的聲音響起,“王大人請放心,你今晚說的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


    “是誰?”


    王慶其臉色大變,一把推開懷中的嬌媚女子,迅速起身,而後一掌拍開房門,縱身出了屋子。


    墨土城的東城柳園,乃是墨土城最豪奢的宅邸。


    在青夜離去後,王慶其直接住進了柳園,附近的街道上,安排著諸多墨土城的軍士牢牢守護,園內園外更是時刻有十餘隻青雀在值守警戒。


    如此深夜,有陌生人闖進了柳園,沒有驚動柳園中的崗哨,甚至沒有任何動靜地摸到了屋外,王慶其自然驚訝警惕。


    肥胖男子和青衣人的動作稍稍慢了一拍,但也第一時間跳起身來,快步跟到了王慶其的身後。


    屋內的女子們麵麵相覷,她們也意識到了危險,齊齊聚攏到了一塊,膽戰心驚地躲到了屋內的屏風後麵。


    王慶其出得屋子,立馬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站定在屋簷下,將目光投向了院子中央。


    隻見,院子中央正站在一位身材修長挺拔的年輕男子,龍眉星目,模樣英俊但神情冷峻,他靜靜地站立在那裏,挺立如標槍。


    “蕭北夢!”


    王慶其在看清蕭北夢的麵容後,驚唿出聲。


    青衣人和肥胖男子剛剛在王慶其的身後站定,也立馬將蕭北夢給認了出來。


    “來人!有刺客!”


    肥胖男子的麵色陡然發白,情難自禁地驚唿出聲。


    青衣人的臉上也現出了恐懼的表情,眼神警惕地盯著蕭北夢。


    “豬頭,你就別在那裏嚎了,他們都已經上路了。”


    蕭北夢輕輕出聲,眼神淡淡地看著肥胖男子。


    王慶其三人聞言,俱是臉色大變。


    “蕭北夢,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還敢迴墨土城!這一迴,你插翅難逃。”肥胖男子色厲內荏地出聲。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便有一道藍色光華突兀在院子當中亮起,瞬間與肥胖男子一錯而過。


    隨即,隻聽撲通一聲,肥胖男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咽喉處血箭飆射,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青衣人見狀,當即毫不猶豫地把腿轉身,想要逃跑。


    隻是,他剛剛來得及轉身,藍色光華便在他的額前再度亮起。


    下一刻,又是撲通一聲,青衣人栽倒於地,額頭上多出了一個鵝蛋大小的血洞。


    王慶其沒有動,對於兩名屬下的慘死,他看都沒有看一眼,目光緊緊地盯著蕭北夢,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王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蕭北夢將藍影劍收迴了衣袖,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變化,緩緩出聲。


    王慶其臉上的表情連連變化,最後說道:“蕭北夢,你想幹什麽?”


    他極力想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聲音出來的時候,明顯還是有幾分顫抖。


    天順青雀六大雀使,如今已經有三人已經死在了蕭北夢的手中,甚至連天下第十的鄧青都被蕭北夢斬殺,麵對如此一個殺神,也難怪王慶其會心慌。


    “幹什麽?”


    蕭北夢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輕聲道:“你們天順青雀追殺了我大半年的時間,你問我想幹什麽?”


    王慶其咽了咽口水,道:“蕭北夢,我為天順姬氏效力,追殺你,不過是聽命行事,我與你並無恩怨仇恨,……。”


    蕭北夢冷冷一笑,將王慶其打斷,並說道:“王大人,你乃是堂堂雀使,現在說這樣的話,未免太掉價。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現在不殺你,是因為我要找青夜。你若是能帶我找到青夜,我便不殺你。”


    “蕭北夢,你當你是誰,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王慶其雙眼微眯,冷哼出聲。


    “狂妄麽?”


    蕭北夢的嘴角微微一翹,身形一晃,眨眼間便來到了王慶其的麵前,而後一記手刀急遞而出,目標直指王慶其的咽喉。


    王慶其神情一肅,他自然不敢與蕭北夢硬拚,當即就要急身後退,隻是,他剛有動作,便駭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此刻仿佛深陷泥淖之中,舉手抬足困難無比。


    他移動困難,蕭北夢的速度卻是奇快無比,手刀瞬間便抵近他的咽喉。


    王慶其的眼中現出了絕望之色,蕭北夢的輕鬆一擊,便讓他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他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隻是,意料之中的殺招並未到來,他的耳邊響起了蕭北夢的聲音,“王慶其,要麽帶我去找青夜,要麽死!”


    王慶其睜開了眼睛,看到蕭北夢不單收迴了手刀,而且還退後出去,靜靜地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臉上無悲無喜。


    他咽了咽口水,嘴唇漸漸發白,他此際心中透亮,若是自己現在說錯半個字,就得馬上去追趕兩位已經發涼的屬下。


    ……


    來賀城乃是賀州的州城,天順青雀雀首青夜此際就在來賀城。


    青夜此際的心情很不美妙,為了追捕蕭北夢,青雀幾乎傾巢出動,卻是沒有取得任何進展,還損兵折將,更是有三位雀使接連隕落在蕭北夢的手中。


    若不是落霞山同樣的折損不小,青夜可以篤定,姬氏肯定早已將自己召迴太安城,對自己施以嚴厲的懲處。


    不過,姬氏沒有將她召迴太安城,並不意味著她的處境就安全了。若是讓蕭北夢逃去了南寒,她的下場將會很淒慘。


    好在,就在昨天,她收到了王慶其的急報:蕭北夢現身墨土城,斬殺十餘青雀,他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


    蕭北夢居然還敢去墨土城,這是青夜沒有想到的,但現在,她沒有心思去考慮蕭北夢膽量的問題。她現在要做的,是趕緊調集所有能調集的高手,趕緊去往墨土城,絕對不能再讓蕭北夢走脫。


    接到王慶其的急報後,青夜很想第一時間去往墨土城,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走,還得等一個人,一個姬氏派來的人。等到這個人之後,她才能離開來賀城。


    她雖然沒有立馬去往墨土城,但第一時間將手下僅剩的兩名雀使程度和田青玉派去了墨土城,並帶走了身邊幾乎所有八品及以上的高手。


    同時,青夜也第一時間通知了落霞山以及禾遊鴻。


    禾遊鴻在三個月前被蕭北夢和龍婆婆聯手驚走,顏麵盡失。如今龍婆婆迴了南寒,蕭北夢又在墨土城出現,他收到青夜的傳信後,沒有任何的猶豫,直奔墨土城。


    同時對上龍婆婆和蕭北夢,禾遊鴻沒有勝算,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如今隻剩下了一個蕭北夢,他自然不再忌憚。


    而且,蕭北夢的成長速度實在讓他心驚。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若是這一次讓蕭北夢走脫,下一迴再遭遇,蕭北夢很可能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故而,禾遊鴻此番已經下定了決心,此番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除去蕭北夢,以絕後患。


    ……


    來賀城通往墨土城的方向,城郊二十裏有數座大山連綿在一起形成的一處山脈。


    在這條山脈當中最高的山峰之巔,站著兩人,其中一人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他負手而立,靜靜地遠眺著墨土城的方向,正是蕭北夢。


    另外一人站在蕭北夢的身後,他是一位中年男子,神情恭敬,臉色蠟黃,正是天順青雀六大雀使之一的王慶其。


    “來賀城中的青雀都走得差不多了,卻不見青夜出現,這是為何?難道你在騙我,青夜根本不在來賀城?”


    蕭北夢淡淡出聲,聲音中帶著冷意。


    王慶其神情一凜,連忙低下頭,急聲道:“蕭大修,你相信我,青夜絕對就在來賀城之中,她沒有出城去往墨土城,一定是被什麽事情給耽擱了。


    我們再等上一兩天,她鐵定會出城。”


    “一兩天太長,我等不了。”


    蕭北夢輕聲說道。


    王慶其咽了咽口水,連忙說道:“蕭大修,你若是信得過我,我現在就進入來賀城,去將青夜給引出來。”


    蕭北夢緩緩轉身,微微抬起頭,淡淡地看著王慶其,沒有說話。


    王慶其當即渾身一緊,蕭北夢的眼神雖然平淡,但落在他的身上,卻是猶如兩柄利劍,直抵他的心尖。


    “蕭大修,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青夜給引出來!”王慶其嘴唇發白地說道。


    “你服下了我的歸心丹,我自然相信你。”


    蕭北夢眼皮輕抬,道:“我相信你,但青夜可不一定相信。墨土城的青雀被我殺了個幹淨,唯獨你逃得一命,但身上卻是半分的傷勢都沒有,不說青夜,就算任何一個人都會起疑心。”


    王慶其聞言,連連點頭,道:“還是蕭大修思慮周全,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隻是,不等他把話說完,蕭北夢突然揮掌而出,一掌拍向了王慶其的胸膛。


    王慶其臉色大變,眼看著蕭北夢的手掌拍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既是不敢動,也是因為動了也是白動。


    嘭的一聲,王慶其直接被拍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連吐三口熱血,卻是一聲不敢哼,掙紮起來,滿眼不解地看著蕭北夢,但又不敢詢問挨打的緣由。


    “傷勢不輕不重,現在進入來賀城,青夜對你的懷疑會小上很多。”


    蕭北夢丟給了王慶其一塊引血玉,輕聲道:“晚間亥時,我要看到青夜和你在一起。若是見不到青夜,你便永遠拿不到歸心丹的解藥。”


    王慶其臉色大變,當即壓抑住傷痛,沉聲道:“蕭大修,你放心,晚間亥時,我一定將青夜給引到身邊。”


    說完,王慶其朝著蕭北夢重重地一拱手,而後迅速轉身,出了山脈,直奔來賀城。


    ……


    日暮時分,天色微暗。


    一位身著老舊淡青長袍、身形削瘦、樣貌普通、下巴上蓄著花白山羊須的老者來到了來賀城的城門前,他抬起頭,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幾眼高高的城頭,而後進到了城內。


    此際正是晚飯時間,城中街道上的行人相對較少,但也說得上川流不息。


    老者背負著雙手,緩步行在街道上,人群雖然擁擠,但隻要有人靠近他,便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擋,前進不得半分。


    若是此時有人正站在高處俯瞰,便會驚訝地發現,若是將街道比做河流,街道上的行人便是流水,老者就是河中的阻道巨石。任憑流水如何迅猛湍急,巨石巋然不動。


    老者目不斜視,走得很慢,進了城,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卻隻走了半裏地不到。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街道上出現了十數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一個個麵現急色,腳步匆匆。


    這十數名漢子一出現在街頭,當街上的行人看到他們腰間懸掛的雕刻著鳥雀的腰牌時,一個個麵露懼色,而後連忙慌張地閃到街道兩邊,將道路讓了出來。


    一時間,原本擁擠不堪的街道,立馬變得空蕩蕩一片,隻剩下了那個身著青衣、留著山羊須的老者。


    “老丈,趕緊讓開,他們是天順青雀!”


    有好心人看到老者還在街道上,便急聲提醒。


    隻是,老者的聽覺好像有些問題,仍舊背負著雙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徑直向著那一幹腳步匆匆的天順青雀走去。


    “老丈,趕緊停下!不然,你就要闖大禍了!”


    好心人繼續提醒,但老者卻是繼續向前,沒有停步的意思。


    “算了,這個老頭耳朵背,活該他倒黴。你若是還繼續提醒,小心那些青雀遷怒到你的身上。”


    “哎,這個老頭也是走了背字,又聾又瞎的,偏偏撞上了天順青雀,可憐。”


    ……


    避讓在一邊行人中,有不少人搖頭歎息。


    同時,也有不少人麵露幸災樂禍的表情,眼神戲謔地看著老者,就等著看一場好戲。


    很快,十數名腳步匆匆的天順青雀就來到了老者的麵前。


    但是,人們意料之中的、先前見慣了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而且,令人驚掉下巴的事情發生了,十數隻天順青雀來到身著老舊青衣、容貌普通的老者麵前時,竟是齊齊刹住腳步,而後朝著老者齊齊拱手行禮,一個個頭顱低垂,神情無比的恭敬。


    街道兩旁的行人俱是目瞪口呆,他們此時才明白,這個老者乃是大人物,連不可一世的天順青雀都得恭敬對待的大人物。


    十數隻天順青雀對老者畢恭畢敬,但老者卻隻是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而後輕聲道:“青夜呢?”


    為首的漢子連忙說道:“迴吳大修,雀首大人臨時有要事耽擱,她馬上就會趕過來。”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天邊有人疾馳而來,是一位身著紅衣的中年女子,身材高挑妙曼,容貌俏麗,正是天順青雀雀首青夜。


    “吳大修,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青夜落地後,連忙朝著老者拱手行了一禮。


    老者即便是麵對青夜,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他稍稍打量了青夜一番,輕聲道:“帶路吧。”


    青夜點了點頭,而後竟是走在最前麵,親自給老者帶路。


    待到青夜帶著老者,以及一幹天順青雀遠去,不見了身影,避讓在街道兩人的行人才敢重新去到街麵上,一個個伸長脖頸望著青夜等人離去的方向。


    “這位老者是何人,連天順青雀的青夜對他都如此的畢恭畢敬?”有人低聲問道。


    “反正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是我們這些尋常百姓所能觸及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剛才還提醒了老者好幾聲,現在想想,我是多麽的可笑。”


    ……


    人們聚攏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嘀咕議論,對老者的身份有各種猜測。


    這個時候,有人刻意提高了音量,高聲道:“能被青夜大人稱唿一聲吳大修,數遍天下人物,除了吳斜河,還能有誰?”


    原來,老者赫然正是天下第四的吳斜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出霜滿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餘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餘杯並收藏劍出霜滿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