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想什麽呢?”


    蕭靈靈在蕭北夢的身邊坐了下來,看到蕭北夢正怔怔地發呆,便歪著腦袋問道。


    蕭北夢此際才從迴憶中省過神來,他轉頭看向了蕭靈靈,柔聲問道:“丫頭,你沒事吧?”


    蕭靈靈搖了搖頭,撅著嘴巴,不服氣地說道:“如果不是我的劍不如淩未央,這場比鬥,不一定就會輸呢。”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人家淩未央剛才已經手下留情了,她的劍氣比你渾厚,戰鬥經驗也遠在你之上,你即便能在兵器上趕上她,也不是她的對手。”


    “至少不會輸這麽快。”蕭靈靈明顯是個不服輸的性子。


    “女孩子家的,可別這麽好勝。”


    蕭北夢伸手在蕭靈靈的臉上捏了一下,很溫柔地捏了一下。


    “第七次了,還剩九十三次,我就可以找王爺要劍了。”蕭靈靈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線。


    “一天到晚就知道劍。”


    蕭北夢一連在了蕭靈靈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三下,道:“好了,現在隻剩下九十次了。”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又放到了蕭靈靈的脖子下的吊墜上,輕聲問道:“丫頭,你的吊墜是從哪裏來的?”


    “你說的是它麽?”


    蕭靈靈將脖子上的吊墜捏住,朝它哈了幾口氣,又搓了搓,道:“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師尊跟我說,她撿到我的時候,吊墜就在我的身上,應該是我的父母留給我的吧?師尊讓我好好地保管它,不準它能幫我查明我的身世。”


    “那你現在查清身世了麽?”蕭北夢的語氣稍稍有些急促起來。


    蕭靈靈沒有察覺到蕭北夢的異樣,搖了搖頭,道:“這個吊墜除了能讓人鎮靜安神之外,上麵什麽標記都沒有,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而且,我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天心宗修煉,也沒有時間去探查我的身世。”


    說到這裏,她又輕歎一口氣,道:“我的父母既然把我給拋棄掉,肯定是不要我了,我查明了身世又能怎麽樣,我有師傅疼我就夠了。不對,我現在又多了一個哥哥。”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蕭靈靈的臉上露出了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蕭北夢也牽強地笑了笑,而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丫頭,你的吊墜能給我看一下麽?”


    蕭靈靈猶豫了一下,而後很是幹脆地將吊墜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遞給了蕭北夢。


    蕭北夢接過吊墜,放在手心仔細地摩挲與觀察後,他馬上確定,這枚吊墜就是母親身上的那一枚。


    楚千蝶離去後,這枚吊墜也跟著她不見了。


    蕭北夢將吊墜還給了蕭靈靈,心中卻是念頭萬千。


    稍作思索後,他又問道:“丫頭,你今天多大了?”


    “十五歲。”蕭靈靈雖然不明白蕭北夢為何會突然問自己的年齡,但還是很幹脆地迴答。


    “要準確到月份。”蕭北夢輕聲說道。


    “月份?”


    蕭靈靈兩隻眼睛眨了眨,道:“差四個月,才滿十五歲。”


    蕭北夢皺起了眉頭,又問道:“你不是被你的父母給遺棄了麽,怎麽如此清楚自己的生辰?”


    “師尊跟我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我的身上有記錄我生辰八字的小冊子。”


    蕭靈靈狐疑地看著蕭北夢,問道:“哥哥,你問這些事情做什麽?”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你現在都叫我哥哥了,我肯定要多了解了解你。”


    蕭靈靈哦了一聲,道:“那我也想多了解哥哥,你為什麽不去南寒?”


    蕭北夢沒有迴答蕭靈靈,而是把話題岔了開去,問道:“丫頭,你後麵沒有比鬥了,準備什麽時候離開怒風原?”


    “師傅沒說,我聽師傅的安排。”蕭靈靈輕聲迴應。


    “你師傅呢?”蕭北夢抬眼往四周的看台上望去。


    蕭靈靈拉了拉蕭北夢的衣袖,道:“哥哥,你別找了,我師傅不在這裏,她在旅店當中。”


    “在旅店?”


    蕭北夢皺了皺眉頭,“你和別人比鬥,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師傅也不來看看?”


    “師尊她看不見。”蕭靈靈的語氣明顯低落了下來。


    蕭北夢聞言,一顆心仿佛被重錘給撞擊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模樣乖巧的小女孩,他內心生起了無限的憐惜之意。


    蕭靈靈從小被人遺棄,和一個失明的人相依為命,從嬰兒長到現在,所受的磨難肯定少不了。


    “師尊以前能看見一些的,大前年的時候,就徹底看不見了。”蕭靈靈似乎理會到了蕭北夢的情緒,補充了一句。


    “丫頭,把你旅店的名字告訴我,今天晚上,我要去拜見你的師尊。”


    蕭北夢說到這裏,又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若是你的師尊要走,你就請他老人家等我一等。我既然認了你這個妹妹,肯定要去拜訪她老人家一趟,不然會失了禮數。


    不過,白天有些不太方便,我隻能晚上去。”


    “好。”


    蕭靈靈很是乖巧地點頭答應。


    蕭北夢隨後把目光投向了擂台,擂台上,鳳離和南蠻的狐人宗相對而立。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靚麗。


    “丫頭,狐人宗的實力如何,你了解麽?”


    蕭北夢輕聲問道。


    “狐人宗的實力在牛鐵花之上,比項流鋒差了一線,他是天狐族的少主,他的兵器是一根骨笛,傳聞是用他們一族的圖騰大妖九尾天狐的頭骨磨製而成,用血脈力量和元力催動骨笛,能夠發出擾人神魂的聲響,讓人防不勝防,一旦神魂受骨笛影響,戰力會大降,很是難纏。”蕭靈靈輕聲介紹。


    蕭北夢微微皺起了眉頭,並說道:“狐人宗的實力既然比項流鋒差了一線,應該不是鳳離的對手。”


    “那是肯定的,鳳離是南蠻火鳳一族的後裔,火鳳一族本就比天狐一族要強大太多,狐人宗雖強,但必然不是鳳離的對手。”蕭靈靈的信心明顯比蕭北夢還要足。


    而這個時候,鳳離已經和狐人宗動起了手。


    狐人宗的手中拿著一支白慘慘的骨笛,骨笛不長,隻有尺不到,一頭大,一頭小,小的那一頭鋒利異常。


    鳳離則是拿著一柄三尺長劍,劍光霍霍。


    蕭北夢知道,鳳離並非劍修,但卻喜歡用劍,她雖然沒有劍氣,但用元力催動手中的長劍,威力也是相當的不俗,並不輸於尋常的劍修。


    當然,蕭北夢更清楚,鳳離最厲害的是她的拳頭,她此刻用劍,顯然是在試探狐人宗。


    兩人剛一開始的時候,都在相互試探,骨笛和長劍間或會碰撞在一起,發出叮當的聲音。


    十招之後,狐人宗手中的攻勢陡然加速,骨笛揮出之時,發出陣陣奇異的怪響,有時候像平湖投巨石,有時候又像夜梟的鳴叫,甚至似乎還有夜半婦人的啼哭,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怪異非常,聽來讓人心悸。


    因為骨笛的攻擊是針對鳳離,擂台周圍的人隻能聽到一些微弱的聲響,但即便是這些微弱的聲響,落在觀眾們的耳中,也讓他們一個個頭昏腦漲,神魂震動。


    隻是,這些聲響直接作用於神魂,即便他們捂住了雙耳,卻是沒有半分的阻隔作用。


    旁人尚且如此,首當其衝的鳳離,她受到的神魂衝擊之力可想而知。


    隻見,在骨笛發出怪異的聲響之後,鳳離的眉頭立馬緊鎖起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手中長劍的攻勢明顯放緩。


    狐人宗趁機而動,身形加速,手中的骨笛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的殘影,攻勢如潮。


    鳳離受到了骨笛的巨大衝擊,神魂震蕩,手中長劍的攻勢明顯遲滯,被骨笛逼得連連後退。


    “鳳離要頂不住了!”


    “學宮要輸了!”


    “鳳離一輸,學宮便與昭英會第一無緣!”


    “哈哈,學宮現在不過如此!”


    ……


    台下的觀眾看到了鳳離的頹勢,紛紛出聲,多數人的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隻要鳳離輸,學宮輸,他們就高興,即便是輸給了南蠻百族的人。


    看台上,落霞山、萬劍宗等宗門的高層俱是麵露喜色,昭英會第一的爭奪,他們最擔心的便是鳳離。如今鳳離現出了敗勢,如何不喜。他們覺得,鳳離一敗,學宮其他人便不足為慮;


    軒轅山河則是皺起了眉頭,聖城與學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學宮得不到昭英會第一,失去了超然地位,聖城必然也要受到巨大的衝擊,再難偏安於一隅。


    但是,學宮的看台上,鳳輕霜等人卻是神色平靜,沒有半分的著急之色。


    鳳離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擂台的邊緣。


    狐人宗占據了上風,得理不饒人,手中的骨笛連連疾點,一邊發出各種怪異聲響、不斷地衝擊鳳離的神魂,一邊用鋒利的尖端攻向鳳離的周身要害。


    眼看著鳳離就要退下擂台,狐人宗的眼中現出了喜色,再次往骨笛中注入更多的元力,加強攻勢,想要一鼓作氣將鳳離逼下擂台,取得勝利。


    就在這個時候,鳳離舍棄了手中的長劍,身體之上現出了吞吐不定的紅色光暈,像是被紅色的火焰給包裹了起來。


    “火鳳之焰!”


    蕭靈靈輕輕出聲:“鳳離施展出攻防一體的火鳳之焰,狐人宗要敗了。”


    “丫頭,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蕭北夢緩緩說道。


    “我們和南蠻離得近,對南蠻百族的研究自然要多一些。”蕭靈靈輕聲迴應。


    而在擂台上,鳳離施展出火鳳之焰後,骨笛發出的怪異聲響,對她神魂的衝擊力度大大減弱。


    鳳離雙腳在擂台的邊緣狠狠地一跺,而後身體疾衝而出,瞬間來到了狐人宗的近前。隨後,拳頭如同雨點一般地向著狐人宗砸去。


    “狐人宗要完了。”


    蕭北夢喃喃出聲,他對鳳離的拳頭再熟悉不過。


    而且,鳳離此際的拳頭之上,不單閃著淡淡的元力光華,還包裹著火鳳之焰,其強度和烈度,遠超教訓蕭北夢的時候。


    砰砰砰的沉悶聲響接連響起,狐人宗與鳳離硬拚了十招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已經由攻轉守,開始後退,並打算與鳳離拉開距離,不願再和鳳離對攻,想要采取遊鬥之法。


    但是,鳳離的速度奇快無比,身體化作一道殘影繞著狐人宗出拳不斷。拳頭更是一拳比一拳重,讓狐人宗沒有喘息的機會。


    突然,鳳離一拳轟在了狐人宗的骨笛之上,險些將骨笛給砸飛。


    而且,被砸之後,骨笛之上竟然還沾染到了些許火鳳之焰,在骨笛的表麵凝而不散,似乎在對骨笛進行灼燒。


    狐人宗的臉色大變,盡管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他擔心骨笛受損,毫不猶豫地開口認輸。


    鳳離在狐人宗認輸之後,便閃身後退,停止了進攻。


    “火鳳一族果然名不虛傳,鳳離,輸給你,我心服口服。”狐人宗倒是很有風度,伸手用元力抹去了骨笛上的火鳳之焰後,朝著鳳離拱了拱手,徑直下了擂台。


    第七場比鬥結束,十六人當中,還未比鬥的便隻剩下了蕭北夢和牛鐵花。


    白發裁判還沒有開口,身材魁梧的牛鐵花便站起了身,緩步向著擂台走去,在裁判開口後,便一躍而起,落在了擂台上。


    “哥哥,該你了,加油!”


    蕭靈靈給蕭北夢那個加油打氣的時候,不忘提醒:“哥哥,你可一定要記得,她施展魔牛之怒的時候,你務必要避其鋒芒,不要和她硬拚。隻要能扛過一炷香的時間,你就贏定了。”


    蕭北夢點了點頭,大踏步地走向擂台,而後一躍而上,落在了牛鐵花的身前。


    近距離站在牛鐵花的麵前,蕭北夢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牛鐵花的魁梧,她的個頭不比蕭北夢矮多少,肩膀也不比蕭北夢窄幾分,兩隻裸露在外的胳膊有著清晰的肌肉線條,看上去充滿了力量感和野性。


    白發裁判在得知蕭北夢和牛鐵花已經準備妥當後,便宣布了開始,而後退到了擂台的一角。


    牛鐵花在白發裁判宣布開始後,便將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凝,準備動手。


    蕭北夢卻是連連擺手,道:“鐵花姑娘,我們能不能先聊聊?”


    牛鐵花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但卻沒了立馬出手的意思。


    “鐵花姑娘,你的實力很強,如果動用魔牛之怒,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是,你應該見過我的身法和速度。你施展魔牛之怒的時候,我完全可以利用身法和速度避開你的鋒芒,等待魔牛之怒失效,再與你動手。”蕭北夢快速說道。


    牛鐵花仍舊沒有說話,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


    蕭北夢見狀,便繼續說道:“所以,你即便施展出魔牛之怒,也擊敗不了我。而你施展出魔牛之怒後,會虛弱一天的時間。既然贏不了我,你就不值當施展魔牛之怒。”


    雖然牛鐵花仍舊沒有說話,但緊皺的眉頭卻是舒展開來。


    蕭北夢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決定趁熱打鐵,笑聲道:“鐵花姑娘,你若是認輸,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若是你不急著迴南蠻的話,我邀請你去學宮看一看。”


    台下離得近的觀眾,聽到了蕭北夢話,恨不得脫掉腳下的臭鞋去砸蕭北夢:


    “真不要臉,騙人家姑娘認輸不說,還想泡人家!”


    “我算是看清蕭北夢的真麵目了,不管他現在頂著什麽頭銜,都遮掩不了他骨子裏的紈絝味!”


    “蕭北夢還真是葷素不忌呢,這麽大的身板,他也有興趣!”


    ……


    當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偷偷地罵蕭北夢,自然就有人會立挺蕭北夢:


    “什麽大身板,你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依我看,牛鐵花除了名字俗氣一點,要樣貌有樣貌,而且,要說身材,在場哪個女子能像她這麽有料?”


    “對,如果我有這個運道,能得到牛鐵花的青睞,我不建議做一隻小奶狗,一隻奶管夠的小奶狗!”


    “蕭北夢才是真男人,心裏想什麽就做什麽。這脾氣,對我的胃口!”


    ……


    蕭北夢現在乃是五品念修,五官感知能力遠超常人,自然將台下壓得很低的各種聲音給聽了個清楚。


    但是,他麵不改色,仍舊一臉笑意地看著牛鐵花,期待著牛鐵花的迴應。


    蕭北夢自然不是怕輸給牛鐵花,隻不過不想浪費力氣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對牛鐵花的觀感不錯,不想傷了她。


    一旦開打,拳頭對拳頭的硬拚,不傷她,有點難度。


    若是能和平晉級,還能與牛鐵花交個朋友,蕭北夢自然是很樂意的。


    牛鐵花眨了眨眼睛,將蕭北夢上下打量了一番,終於開口了,她的體型雖然讓人頗感壓力,但聲音卻是清脆悅耳,入耳舒適。


    隻不過,從牛鐵花嘴裏說出的話,卻是讓蕭北夢高興不起來。


    “蕭北夢,你是沒睡醒呢,還是太高看了自己?廢話說完了,就趕緊動手,別磨磨唧唧的,跟個老娘似的。”牛鐵花全然不在意蕭北夢的感受,聲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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