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此話一出,全場震動。


    “學宮不再承認悟真堂眾人學宮出師弟子的身份,悟真堂的學宮出師弟子等於就是被學宮徹底除名!”


    “悟真堂既想扯著學宮的大旗獲名獲利,又不想籠罩在學宮的陰影之下,現在不用再糾結了,學宮與他們再無瓜葛了。”


    “蕭特席開除悟真堂的人,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學宮早就該將這顆影響學宮聲譽的毒瘤給剜除了,蕭特席有魄力!”


    ……


    圍聚的眾人議論紛紛,幾乎所有人都麵現喜色。


    雲騰和雲勝神色不變,但眼神卻是連連閃爍。


    李顯武、李顯文、陸天養和王歇一個個臉色陰沉,俱是憤怒不已,但卻不敢做出動作,露台上的江破虜給了他們太大的壓迫。


    “李堂主、三位座首,學宮的意思我已經傳達完畢,你們可還有話說?或者說,你們還想不想替管靜報仇?


    若是沒有這個意思,我可就要迴去睡覺了,趕了這些天的路,本特席已經乏了,不陪你們玩了。”蕭北夢轉動眼睛,在李顯武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沒有等到李顯武等人的迴應後,他便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再轉過身體,準備迴旅店。


    圍聚的人群立馬自動自發地往兩邊避去,給蕭北夢讓出了一條通道。


    蕭北夢向著眾人拱手道謝後,邁開腳步,緩緩向著旅店走去。


    李顯武看著蕭北夢漸漸遠去的背影,臉色變化連連,眼中殺機湧動,但最後卻是沒有做出阻攔動作。


    李顯文站在悟真堂的門口,轉頭四顧,神情憤怒而焦急,似乎在找什麽人。


    就在這個時候,正走向旅店的蕭北夢突然停住了腳步,並皺起了眉頭。


    隻見,前方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年輕男子,腳步不急不緩,迎著蕭北夢走去,擋住了蕭北夢的去路。


    年輕男子身材挺拔高大,國字臉,寬額頭,右邊額際垂著一縷黑發,一雙眼睛漆黑有神。


    “關鐵心!”


    “他是東河道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關鐵心,天下第五禾遊鴻的弟子!”


    “關鐵心擋住蕭特席的路,他想要幹什麽?”


    “聽說禾遊鴻乃是悟真堂的大靠山,關鐵心此際出現,來者不善!”


    ……


    圍聚的人群之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李顯武等悟真堂的人看到關鐵心出現,臉上的憤怒之色褪去,換上了得意的笑容。


    關鐵心在此時出現,禾遊鴻還會遠麽?


    悟真堂敢對蕭北夢不敬,自然是仗著身後有禾遊鴻。隻是,真要和學宮直麵對抗的時候,李顯武等人心中沒底,因為禾遊鴻沒有明確表明態度。


    此際,關鐵心攔住了蕭北夢,禾遊鴻的態度已經很明確。


    雲騰和雲勝看到關鐵心出現,卻是皺起了眉頭。


    蕭北夢若是順利地離去,今天的事情便算是圓滿了結。事情既沒有鬧得不可收拾,悟真堂的氣焰也受到了強力打壓,這是雲騰和雲勝所樂見的。


    雲家二房和悟真堂雖然是合作關係,但也是競爭關係,這些年,悟真堂的發展速度實在太快,已經有了威脅雲家二房地位的苗頭。


    蕭北夢今日對悟真堂的鎮壓,以及將悟真堂徹底與學宮剝離,對悟真堂而言,是沉重的打擊,對雲家二房而言,卻是再妙不過的事情。


    但是,禾遊鴻突然插手進來,事情便複雜了,而且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禾遊鴻乃是堂堂天下第五,已經是武道當中,站在山尖上的人,他無懼於學宮的壓力,可不會在意什麽學宮特席。


    若是學宮特席在流波城出了什麽意外,作為流波城的城守和都督,自然要負極大的責任。


    原本,雲騰和雲勝料想,蕭北夢畢竟是學宮特席,禾遊鴻再如何也會有所不顧忌,不會和學宮硬碰硬。更何況,蕭北夢還是南寒王蕭風烈的長子。


    動了他,可是要同時麵對學宮和南寒的壓力。


    隻是,雲騰和雲勝失算了,他們沒有料到,天下第五的禾遊鴻竟是無所顧忌,看架勢,是真的要與學宮徹底地撕破臉皮。


    “怎麽辦?若是禾遊鴻出手,再加上悟真堂,蕭北夢今日恐怕是兇多吉少。”雲勝凝聲成線,用元力向雲騰傳音。


    雲騰微微眯起雙眼,稍作思索後,傳音迴應:“你現在安排人,悄悄地將城防軍給調動過來,無論如何,蕭北夢也不能死在流波城之中。”


    雲勝點了點頭,揮手將身後的一名校尉給喊了過來。


    關鐵心緩步前行,最後停在了蕭北夢身前十步遠的地方。


    蕭北夢靜靜地看著關鐵心,神情淡然,沒有說話。


    “蕭北夢?”關鐵心明知故問,他其實早已經到了,並全程目睹了蕭北夢和管靜的戰鬥。


    “有事說事。”蕭北夢輕輕出聲,他從關鐵心的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敵意。


    “管靜是我師尊的記名弟子,你殺了她,即便你是學宮特席,也得殺人償命!”關鐵心冷冷出聲。


    關鐵心居然想殺學宮特席,人群震驚。


    雲騰和雲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李顯武等悟真堂的人則是笑意更盛。


    “是麽?”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這麽大的口氣,你是誰,你師尊又是誰?”


    “關鐵心。”


    關鐵心在報出自己的名號時,明顯把胸膛一挺,臉上現出了逼人的傲氣。


    東河道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三十歲不到,便是九品巔峰的修為,乃是東河道上三境之下的第一人,他的確有自傲的資本。


    關鐵心高揚著下巴,斜眼眄視著蕭北夢,想要看到蕭北夢在聽到自己名號後,臉上震驚與驚慌的表情。


    隻是,讓關鐵心失望了,蕭北夢隻是把腦袋一歪,滿臉疑惑地看著關鐵心,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數遍東河道大小人物,敢在學宮特席麵前叫囂的,好像沒有你關鐵心這樣一號人物。”


    “蕭北夢,你少猖狂!”


    關鐵心勃然大怒,渾身氣勢暴漲,狠聲道:“你殺管靜,我便殺你。把你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學宮特席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蕭北夢感受到了關鐵心身上的逼人氣勢,但卻神色不動,輕哼道:“既然知道我是學宮特席,你就應該知道,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跳到本特席的麵前來狂吠兩聲,就有資格跟本特席動手。


    你關鐵心沒有這個資格,把你的師尊的名號報出來,本特席看看你的師尊有沒有這個資格?”


    “你找死!”


    關鐵心徹底爆發了,雙腳急速邁動,向著蕭北夢疾衝而去。


    正在這個時候,隻聽咻咻兩聲,兩支漆黑的箭矢一左一右地射向了關鐵心。


    關鐵心冷哼一聲,反手一抄,便將兩支來勢洶洶的箭矢給抄在了手中,並猛一發力,將兩支箭矢攔腰折斷。


    旅店二樓露台上的景虎和景熊齊齊變了臉色,方才的兩支箭矢正是他們二人射出來的。


    關鐵心折斷了景虎和景熊的箭矢,麵露得意之色,正要繼續衝向蕭北夢,卻是聽到背後響起了刺耳的尖嘯聲,又有一支箭矢向著他激射而來,不是黑色的箭矢,而是一支白羽箭。


    射出這支白羽箭的,正是李憶廣。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猛一翻身,朝著背後連連出拳,一連轟出了三拳,才將白羽箭給轟落。


    關鐵心抬眼看向了旅店二樓的露台,高聲朝著李憶廣說道:“追風箭李憶廣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的箭還傷不了我。”


    “本事不大,口氣倒是挺大。你若是還敢對世子動手,十箭之內,我必將你釘死在青石板上。”李憶廣冷冷出聲。


    關鐵心聞言,眉頭緊皺,眼神憤怒無比地盯著李憶廣,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顯然是在權衡,要不要與李憶廣一戰。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禦空而至,靜靜地懸浮在街道的半空之上。


    他身穿月白色長袍,黑白相間的頭發披散在腦後,麵色略略有些蒼白,雙手負於背後,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站在旅店二樓露台上的李憶廣,輕聲道:“你十箭釘死我的徒兒麽?我不用三掌,便能拍死你。”


    “上三境!”


    圍聚的人群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哪裏見過禦空靜立的人,一個個震驚不已。


    李顯武等悟真堂的人看到來人出現,臉色的喜色更濃了。


    雲騰和雲勝的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臉上更是現出了緊張之色。


    “那便試試看!”


    李憶廣當然知道來人便是天下第五的禾遊鴻,但是,他曾是南寒邊軍將領,經曆過無數次硬抗數倍於己的敵人的戰鬥,盡管知道自己不是禾遊鴻的對手,但卻凜然不懼。


    話音落下,李憶廣將箭矢對準了半空的禾遊鴻。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枯瘦的手搭在了李憶廣的長弓之上,正是江破虜。


    “我來應付他。”江破虜輕輕出聲。


    李憶廣稍作猶豫後,點了點頭,將弓收了起來。


    “江師兄,想不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禾遊鴻仍舊虛立在半空,臉皮輕輕扯動,向著江破虜微微一拱手。


    “師兄不敢當?剛才學宮特席已經發話,悟真堂之中的所有學宮出師弟子已經被學宮除名。你若是還要繼續站在悟真堂的背後,學宮自然也不會容你。”


    江破虜沒有客套的意思,神情淡然地看著禾遊鴻。


    “學宮要將我除名?哈哈,真是笑話,現在的學宮,已經隻靠著火鳳一族在那裏撐撐場麵,還把自己當成超然於世的存在?”


    禾遊鴻的臉上現出了嘲諷的笑容,道:“現在的學宮,沒人有資格將我除名,但我能與學宮劃清界限。”


    “禾遊鴻,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找台階,本特席代表學宮,今日將你除名,你禾遊鴻的名字將從學宮的檔案裏刪除,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還是以後,你禾遊鴻和我們學宮再無任何瓜葛!”


    蕭北夢把話接了過去,眼神淩厲地看著半空之中的禾遊鴻。


    “黃口小兒,這裏沒你說話的資格!”


    禾遊鴻冷哼一聲,大袖一揮,一股無形的巨力拍向了蕭北夢。


    與此同時,江破虜單腳輕輕一點,整個人瞬間便去到了半空之上,也是輕輕一拂衣袖,便將禾遊鴻對蕭北夢的攻勢化為無形。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有見過禦空而行的上三境修士,今日卻是一下子就見到了兩位,這叫他們如何不震驚。


    “江師兄,你今日是想要和我動手麽?”禾遊鴻眼神微眯。


    江破虜淡淡地說道:“誰敢動學宮特席,我就動誰。”


    “是麽?”


    禾遊鴻的嘴角微微上翹起來,“江師兄,你老了。”


    江破虜輕歎一口氣,道:“誰都有老的時候,不過,我江破虜再老,也能拖住你。”


    “這一點,我不懷疑。”


    禾遊鴻把目光看向了李憶廣、景虎和景豹,沉聲道:“江師兄,你能拖住我,但是,憑著他們三個射箭的,可攔不住悟真堂。”


    隨著禾遊鴻的話音落下,李顯武突然縱身而起,竟也禦空站在了空中。


    “上三境,李顯武也成了上三境的強者!”


    雲騰和雲勝震驚不已。


    圍觀的人群也是驚訝連連。


    與此同時,從悟真堂內衝出了數十人,俱是悟真堂的高手,修為境界最低都是六品。


    這些人從悟真堂內衝出後,立馬將蕭北夢團團圍住。


    江破虜皺起了眉頭,站在露台上的李憶廣和景虎景豹也是變了臉色。


    “禾遊鴻,你這麽做,可知道後果?”江破虜的臉色冷峻起來,冷冷出聲。


    “後果?我和悟真堂已經與學宮再無瓜葛,蕭北夢殺我記名弟子,他不該償命?”


    禾遊鴻冷笑了一聲,道:“江師兄,我悟真堂占著一個理字在,今非昔比,學宮能奈我何?


    念在江師兄當年對我多有提點,將蕭北夢留下,我今日便不為難你。”


    江破虜卻是哈哈一笑,道:“禾遊鴻,你還真把自己當棵大白菜了?當年,老子一隻手能打得你喊娘。現在,老子即便再老,拚死也能拉你做個墊背的。”


    說完,江破虜渾身氣勢陡然一變,再沒有了半分的老態,一雙渾濁的眼睛裏精光四射。


    顯然,江破虜是真打算拚命了。


    “江破虜,你給臉不要臉,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禾遊鴻的臉上現出了狠色,對著李顯武命令道:“將蕭北夢拿下,若是他敢反抗,格殺勿論!”


    悟真堂的人對蕭北夢已經是恨之入骨,聽到命令後,當即就要對蕭北夢動手。


    “禾前輩、李堂主,還請不要衝動,有事好商量。”雲騰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連忙邁步而出,朝著半空中的禾遊鴻連連拱手。


    “這裏沒你們雲家二房的事情,退一邊去!”


    禾遊鴻卻是大袖一揮,半分麵子也不給雲騰。


    雲騰看向了雲勝,而後把牙一咬,給一位校尉使了個眼色,校尉會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也在這個時候,蕭北夢突兀高聲大喊起來:“老塗,看戲看得差不多了,趕緊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可要翻臉了。”


    隨著蕭北夢的話音落下,一柄泛著青光的長劍突兀出現在半空,懸停在了蕭北夢的頭頂。


    隨即,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憑空出現在了青色長劍的之側,正是塗見青。


    “又是一位上三境,而且還是劍修!”


    “劍仙,他是劍仙!”


    ……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同時向著遠傳快速退去,大戰一觸即發,而且還有四位上三境強者參與其中,誰都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自然是退得越遠越好。


    “曾經的天下第一和現在的天下第五過招,這可是百年難逢的場景,你小子就不能多堅持一會,讓我飽飽眼福?”塗見青沒好氣地出聲。


    “青陽劍塗見青!”


    禾遊鴻一眼就將塗見青給認了出來,臉色轉而變得凝重起來。


    “能被天下第五一眼認出,塗某甚幸。”


    塗見青微微一笑,而後把目光看向江破虜,微微一拱手,沒有說話。


    “青陽劍仙塗見青,久聞大名,不曾想今日有幸得見。”江破虜拱手還禮,並微笑出聲。


    塗見青聽到江破虜的話,明顯有些意外。


    “江老客氣了,在你的麵前,我哪裏敢稱劍仙?”塗見青朝著江破虜再次一拱手,態度已經恭敬了許多。


    江破虜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塗見青,你這是什麽意思?”禾遊鴻皺起了眉頭。


    塗見青乃是上三境的劍修,殺伐力強,而且早年便晉入上三境,李顯武上月才成為上三境強者,定然不是塗見青的對手。


    江破虜加上塗見青,再加上李憶廣、景虎和景熊,今日要想將蕭北夢留下,恐怕得有一場血戰。


    “什麽意思?”


    塗見青冷冷一笑,道:“當初在太安城的時候,我已經把話撂出去了,誰若是想動蕭北夢,就要問問我手中的青陽劍。看來,我塗見青的名頭還不夠響亮,在你們流波城很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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