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鬆的暈倒嚇壞了劉氏,慌亂之下口不擇言的罵了江晚秋幾句嫌她說的不夠委婉。


    江晚秋也後悔,娘倆一邊讓人請大夫一邊給他掐人中拍後背。


    倆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安慰唿喚,誰都沒發現門外陰影裏站著的臉色陰沉的江泉。


    此刻的江泉臉色猙獰可怖,眼神中閃爍著一抹陰毒和狠厲。


    大哥是家裏的頂梁柱,


    大哥是娘和姐姐的依靠,


    大哥是這個家的主人,


    娘和姐姐舍不得買最好的棺材給爹說是把錢留給大哥等將來給他疏通關係讓他做官。


    那麽自己呢?


    這個家裏什麽是他的?


    這幾天娘和姐姐誰也沒想起看看他,她們眼裏隻有大哥。


    以前爹活著的時候也是這樣。


    明知道他跟大姐不對付卻舍不得把大哥過繼出去要把自己過繼。


    甚至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過繼讓自己去了那樣一個地獄般的地方天天受欺辱。


    憑什麽?


    憑什麽好事都是大哥的,憑什麽大哥什麽都不用管所有人都哄著他。


    明明他才是這個家裏最小的孩子。


    江晚秋完全沒注意到不同的境遇造成了周圍人跟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性格。


    母女倆光顧著江鬆,卻在不知不覺間給江泉種上了一根毒刺。


    大夫來得很快,診斷後說江鬆是急火攻心悲傷過度。


    這症狀在辦喪事的人家也很常見,問題不大,開些安神瀉火的方子吃上就行。


    大夫開完方子又紮了幾針,江鬆很快蘇醒過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可是哭完後事情還得辦。


    江鬆被迫成長,在老管家的提點下磕頭守靈迎來送往操持著江淮的喪事。


    他也在第二天見到了已經有些陌生的大姐江心雨,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不明白大姐姐為何如此心狠。


    就算姨娘更偏向自己的親生兒女對大姐多有不公,可他們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哪有那麽大的仇怨,何苦坑光了家裏的財產甚至害了二姐名聲還害的小弟日日被人欺辱。


    江鬆長得不錯,一臉正氣長身玉立,模樣隨了江淮卻比江淮更清秀一些。


    無論是從原著還是從原主的記憶來看,江鬆都算是個好人,好的簡直不像劉氏和江淮親生的。


    對於這點江心雨還挺奇怪。


    按理說挨著金鑾殿才長靈芝草,挨著臭茅房就該長狗尿苔。


    江家這灘爛泥裏居然長出了個出淤泥不染的真蓮花,簡直不科學。


    可江心雨並沒想慣著他。


    江鬆確實沒做過任何惡事,但他是既得利益者,他隻是沒參與但並不無辜。


    他從小到大的吃喝穿用以及進入仕途後迎來送往的銀錢都是用的錢氏夫人的嫁妝。


    他不知道,但是他花了。


    他這棵蒼鬆是長在原身和錢氏夫人的血肉上汲取養分。


    原著裏江心雨的結局江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無辜。


    她不主動害江鬆已經是極限,這貨竟然還敢責問她,她可沒閑心維護他那可憐的自尊。


    江鬆以為自己的斥責會讓大妹有一瞬間的後悔和羞愧。


    可惜,並沒有。


    江心雨竟然笑著給他鼓了鼓掌,然後很中肯的給了他兩個字做評價:


    傻b!


    江鬆氣得臉都紅了,“你,你怎可如此粗鄙!


    簡直是有辱斯文。”


    “斯文?斯文多少錢一斤?


    翻來覆去就會這麽兩句連罵人都罵不到點子上。


    說你傻都抬起你了,你也就比智障多認倆字。”


    江心雨看著江鬆一臉嘲諷,“大兄弟,你年紀不小了,天真也該有個限度吧。


    你眉毛底下那倆窟窿眼是喘氣用的?


    好多事情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故意裝傻?


    我也不說別的,你不是說我坑家裏財產嗎?


    來,識數的話你算算賬。


    江淮正四品一年俸祿多少?


    江家原本的產業鋪子有多少?


    劉氏一個小妾進門36台嫁妝,除了50畝地和四個鋪子其他的合在一起有五千兩銀子嗎?


    你再算算,50畝地能產多少東西,四個鋪子能收多少錢?


    你再算算江家一年的開銷有多大?


    別說江淮迎來送往請客吃飯你姨娘和江晚秋買衣服首飾。


    就說你,你身上這身錦袍雲履靴玉佩玉簪,加起來不下百兩銀子。


    每年江家往書院給各先生山長送禮也不下幾百兩。


    你以為這些錢是哪兒來的?


    我坑江家的錢,江家有錢嗎?


    江家連你姨娘的嫁妝加起來養你們一家五口都不夠用。


    你聽好了,江淮是吃軟飯,你姨娘帶著你們三個小的都是在吸我的血。


    從你出生起花的就是我娘的嫁妝,那是我娘留給我的私產。


    你也是讀過書的人,不會不知道女子嫁妝隻能親生兒女繼承別人不得擅動吧。


    你怎麽好意思說出我坑江家錢的?


    臉呢?不覺得臊得慌?”


    江鬆以前從沒算過這種賬,如今被江心雨點破瞬間明白過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火辣辣的疼。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一家人不該太計較這些東西。


    他自己有錢一定會舍得給姐姐弟弟花,那麽既然大姐有錢江家經濟困難給一點又怎麽了?


    不過是身外之物,他們是一家人何必那麽斤斤計較。


    江心雨聽完他這話對他的一丁點好感全都敗得精光。


    “好好好,我還以為歹竹出了好筍呢,沒想到你竟是跟江淮也是一丘之貉。


    我的錢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關你屁事?


    一個銅板不出隻會慷他人之慨,你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麽寫嗎?


    一家人?


    誰跟你是一家人?


    江淮跟劉氏在我娘孕期通奸被我娘拿住了把柄,要不然她一個官家千金為何給江淮做妾?


    他們為了謀奪我娘的嫁妝給我娘下毒。


    殺母之仇,你覺得我跟你們是一家人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江鬆瞪大眼睛瘋狂搖頭,“你娘明明是病死的,你休想往我爹娘身上潑髒水。”


    江心雨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麽?


    怎麽,還想說你爹忠正賢良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真是笑死人了,你姨娘不會沒告訴你江淮是怎麽死的吧?


    馬上風,通俗點說就是玩女人玩死的。


    我發覺你是真蠢,直到現在還眼盲心瞎看不清形勢。


    你以為你是什麽?


    不過是個隻有秀才功名的學子。


    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超一品誥命夫人,我想捏死你們一家比捏死螞蟻費不了多少事。


    連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你值得我騙你?


    缺心眼兒的貨!


    念在你以前沒害過我的份上我才跟你說了這麽多。


    好自為之吧,好好看看你生活的這個家。


    看看你的父母親人姐姐弟弟都是什麽貨色。


    我也算見過不少人了,你算是唯一一個蠢的如此清新脫俗的。”


    江心雨說完不再廢話轉身就走,江鬆終於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他的三觀碎了,目前正在災後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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