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是要去尋上官辭?”尉遲隱拉著蒼亦初,與蒼亦初對視時,蒼亦初即刻抓住他眼底的意思。


    “他不願我前去打擾?”


    尉遲隱一怔:“他……”


    蒼亦初從尉遲隱的眼裏,發現了遮掩,猶豫,還有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茫然。


    那種茫然,隻在當他需要做重大決定時產生,是藏在最深處的情緒,通常很短暫,像是靈力堵塞的傳訊符,沒能在第一時間將消息讀完。


    酥麻感還在持續,電流從唇畔直勾舌尖,連味蕾都在跳動。


    蒼亦初耐下性子維持著各自的體麵,坐迴桌案前,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破解眼前跳動的妖族鬼畫符。


    “怎麽?小花妖在外麵偷吃啊?”木晗看蒼亦初臉色不好,隻是調侃一句,誰知正好踩中痛腳。


    敏銳如他,迅速察覺有異,打著哈哈安慰道:“他們花妖通常以采補人類精氣修煉,時常做出半夜爬窗,偷會男主人的情況,這都不是什麽新鮮事。與妖族交往不必太過較真,他們本身就沒有道德約束。看開點。”


    “胡說,上官辭跟他們不一樣。”尉遲隱表示不認同。


    木晗:“是嗎?那他現在在幹嘛?”


    “還能幹嗎?以我對他的了解。”尉遲隱靠在桌案邊抄手道:“肯定是在外偷吃唄。”


    木晗:“偷吃,你看看,你自己不也認為她偷吃?”


    尉遲隱:“那又如何,偷吃又不會怎樣。他愛吃就吃唄。”


    此“偷吃”非彼“偷吃”。


    蒼亦初一整個頭大,維持他表麵平靜的,隻有滿身的涵養。


    “破契丹。”片刻後蒼亦初放下手中筆,神情寡淡:“其中所需靈植甚多,撰筆人未將名字寫全,但謄抄了一份插圖,尉遲,你能通過這些插圖分辨出多少物種?”


    說著,將手抄本遞給了尉遲隱。


    多年在昊雲仙尊那裏學習草藥,初登玄嵐宗便能輕鬆認出稀有靈植的尉遲隱,自然信手拈來,很快列了個靈植名單。


    尉遲隱複又檢查了遍,遞迴給蒼亦初。


    “雖有幾處作圖錯誤,但據我推測,應當是這幾味。師兄,我們接下來要去采靈植嗎?”


    蒼亦初卻看向尉遲隱自己,似是在尋求他的意見。


    木晗摸著下巴尋摸一陣,主動提議:“品種稀有,給我謄一份,正好問問落楓闕有沒有收藏。”


    “你與落楓闕關係這麽好?”


    “一般一般,上次在[緋影島]見過的那位鹿女蘭芷柔,還記得嗎?”


    “怎麽?”


    “她是落楓闕當家的女兒。鄙人有幸在一次出任務時救過她一命,合歡宗與落楓闕本就是近鄰,關係談不上差,一來二去,便成了好友。”


    “哦~原來如此。”


    星辰璀璨,蒼亦初告別了那兩位聒噪的拌嘴精,獨自漫步到了那片溫泉池邊。


    池水偷了星辰一角妝點其身,水霧彌漫,似縹緲的仙境。


    自上官辭那處傳來酥麻觸感之後,身體都比之前暖上許多。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功法得到了激進?


    妖族以吸食人類精氣修煉這一點,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從來不敢往小花妖身上套。


    畢竟前世,兩人的初見便已經表明了立場。他就是那樣的妖族。


    但他身上特有的那份,與端木逝尉遲隱相同的感覺,又讓他格外排斥小花妖的身份。


    人類身體內,是存在靈魂的。


    鬼修便是如此產生。


    他可以將上官辭當成端木逝的轉世,但尉遲隱要如何判斷?


    這其中的聯係,大概除了他一個瘋子,不會有人相信。


    這麵溫泉太過純淨,水至清則無魚,可這裏麵偏偏養了一池小魚。


    遊在池底,仿佛遊在夜空。


    雙睫微垂,恍然望見池麵上,借著星辰倒映著的自己的臉,是如此清晰。


    “鏡子……”


    總是能誠實地照應出客觀存在的一切。


    當波紋出現,鏡中世界也會隨之扭曲……


    畸形……


    彎折。


    相似卻不相同。


    思緒還在發散,忽然蒼亦初眸光一凝!


    “噌——”地一道破空聲傳來,蒼亦初稍一抬眸便對上立在礁石上的一雙明亮星眸!


    “噗洛洛洛!”少年腳底沒站穩,撲棱棱滾下了礁石“嘩啦”一聲墜入池底。


    引得溫泉魚一陣騷動,分散逃竄而去。


    蒼亦初踱步到少年墜落之處,很快見他冒了上來,發絲被水打濕,失去了往日女孩發髻。


    垂落於肩頭的模樣比之粉黛更純潔勾人。


    “誒?二十三,你怎麽在這兒?”


    少年兩頰緋紅,不知是血氣上頭或是熱氣衝腦,整張臉通紅得像是猴屁股。


    蒼亦初單膝跪在岸邊,伸手撈過起起伏伏的少年下顎,池水溫熱,沾濕了指尖。


    修長又骨節分明的冷白膚色抵在少年唇畔邊,從左往右輕輕一滑,柔軟的唇便更加通紅豔麗,帶著陣陣酥麻。


    “今夜,過得好嗎?”他一字一句,問得認真。


    上官辭咧嘴一笑,雙手抓住蒼亦初手腕用力往下一扯!


    蒼亦初便被拖進了水裏,跟他一起成為了落湯雞。


    上官辭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可太好了。”


    蒼亦初隻覺得笑聲刺耳,兩指揪住上官辭雙唇,將他手動閉麥:“閉嘴別笑了。”


    上官辭可沒有那麽聽話,掙脫束縛向後遊去,不料蒼亦初卻追了上來,兩人在星辰裏暢遊。


    池水掀起波濤浮浮沉沉,純白鯉魚追著粉色錦鯉不肯放開。


    “辭。”


    上官辭被蒼亦初逼到了礁石邊上,背後抵著溫暖又平整的石麵。


    仰著頭,將男人清雋的眉眼盡收眼底。


    還有他粗重的唿吸。


    每一個喘氣,都如同這滿池的泉水跌宕不已,擾得兩人同頻的心跳都跟著錯亂。


    從池中泛起的波光,在他們身上遊走,串聯出一片片旖旎情愫。


    “你……”


    蒼亦初話還沒說完,卻被濕淋淋的小花妖捧住了臉頰,微微傾身,雙唇相貼。


    猶如裝飾著丁香的壁爐烘烤桌前橙花,霜雪融化出晶瑩的水滴,澆灌在蜷縮的苔蘚上。


    短暫的吻,突如其來。


    也一觸即離。


    少年眼睫掛著水珠,望著蒼亦初的視線潤滿無辜。


    “我可以親你嗎?”上官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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