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滴滴入卞若萱眉心後,並不如木藤所想一般立刻讓她醒轉,而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初時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木藤急壞了,很想再凝聚一滴同樣的液滴過來。


    可是附近能抽取的生氣基本達到了極限量,再去抽取,那些靈植和普通植物肯定會反抗,它還記得卞若萱和它交代的事,並沒有信心快速擺平數目這樣大量的靈植。


    再往遠處生長,途中的損耗就太大了,可能也提取不出來等量的生氣,而且,這會兒已是黎明時分了。


    事情的難辦程度已經超出了木藤的能力範圍了,令它十分無助。


    緊接著,它便發現它再也感應不到與卞若萱之間的聯係了,同時,卞若萱身上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威壓,木屋直接碎裂成齏粉,它留在木屋旁的幾根主藤也受到了無差別攻擊。


    這次它是真的無能為力了,主藤損傷後,它凝聚生氣的能力相對的也會衰減,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威壓很快收斂在了一定的範圍內,連相隔不遠的靈田都沒有受到任何威脅,隻是當中的幼苗輕微擺動了一下。


    木藤分不清卞若萱此刻到底是清醒還是僅憑本能行動,基陣陣盤從她的鐲子裏飄出,在她身旁浮浮沉沉,道道靈力細線隨著陣盤位置的確定而不斷穿行,最終確認為一個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頭暈的陣紋。


    陣紋一成,最先受到牽引的是地底離她最近的靈脈,這陣法的效果霸道無比,這條靈脈散發的靈氣竟無一絲外泄,全數灌注進入了她的體內。


    吸收了一條靈脈的所有靈氣,似乎隻是個開胃小菜,極限遠不在此。


    以卞若萱所在地為原點,整個太一宗地下所流經的靈脈無一幸免,周圍靈氣在一瞬之內被掠奪一空。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會引起太一宗諸人的注意,包括宗主在內,所有元嬰及以上的高層立刻趕到了這一切的源頭,均被這陣法攔在了外頭。


    都是老油條,自然沒人去幹那些個以身試陣的蠢事,同時,劍峰峰主之前鬧出來的動靜也不是沒人知道的,當時就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他。


    劍峰峰主的臉色足夠難看,兩位數的金丹被困陣法當中,被喚醒後心境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這簡直是他當上峰主以後臉最疼的一次。


    “陣內詭譎莫測,依我之見,當以蠻力破之。”


    不少峰主長老互相商量推諉一陣,最終還是脾氣最暴的體峰長老出來說了話:“論攻擊之強,在場無人勝你,而你又與這穀中之人有那麽幾分淵源,此事非你莫屬。”


    劍峰峰主心中也知道這陣法的厲害,因此並未太過留力,發揮了自身八成的修為。


    其餘的峰主長老們初時還覺得他有些太過誇張了,不過是個練氣期小朋友布下的陣法而已,聽說還是個幻陣,防禦能強到哪去,哪裏值當他這樣慎重的對待。


    劍光很快抵達了看似什麽都沒有的山穀前方,毫無障礙一般地進入了幻陣當中,一點動靜也無。


    正當眾人震驚於這種詭異景象時,眼前通透的景象突兀地波動起來,仿佛在醞釀著什麽大東西。


    一道比剛才的龐大數倍的劍光從陣法中緩慢挪動,劍峰峰主第一反應是避其鋒芒消耗再戰,但他卻發現自己似乎被什麽鎖定了,被禁錮在原地,連靈力都陷入了遲滯狀態。


    眾人發現了他的窘境,同為化神的幾位峰主立刻開始幫他攔住這緩慢移動地一擊。


    他們的攻擊並未落到實處,紛紛穿透那劍光往後方的陣法而去了。


    很快,發出攻擊的幾人便麵臨著和劍峰峰主同樣的境況,連動作也無,隻能等待著那最終的審判。


    其餘人一見這詭異景象,第一反應是往後退,先觀察觀察再做打算。


    後退一步,麵對的已經是另一片天地了,周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隻餘漆黑一片。


    這時眾人才各自恍然,原來他們早已進入了陣法中而不自知了,可依照之前來過此地的人的消息,他們剛才所處的位置明明就應當是在陣法之外才是。


    元嬰以上的峰主長老紛紛無功而返,但整個宗內的靈氣卻依然保持著沒株香被徹底抽幹一次的頻率,此等詭異景象引起了宗內眾人的恐慌。


    早有剩餘的主事弟子來此地查看過了,長老們都失去了蹤跡,誰也不敢再白白過來送菜了。


    作為和卞若萱同時迴歸宗門的人,榮瑾承受了極大壓力,各峰剩餘的主事之人輪流對他發出了聲討,要求他立刻向卞若萱發出最後通牒,將被陣法禁錮的人放出來。


    並且,這些人言語中還有想要沒收卞若萱的陣法,否則就將她打入宗門禁地受罰的意思。


    榮瑾隻覺得啼笑皆非,卞若萱是個什麽人,怎麽可能受這樣的威脅。


    不過,這群人一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不堪煩擾之下,他便當著眾人的麵,給卞若萱去了信。


    卞若萱此刻人事不知,迴信自然是不存在的,榮瑾衝著眾人一攤手,此刻表情倒是和耍無賴時的卞若萱像了個十成十。


    “各位,你們也看到了,我在這位那,也沒什麽麵子,她不迴信兒,我也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些上門的人,榮瑾立刻聯係了師伯,他這兩天眼皮跳得厲害,再結合這一柱香一空的靈氣,他是真的擔心卞若萱遭遇了什麽不測。


    師伯聽說這個消息後,表情是複雜的,榮瑾能明白那種複雜,但他還是盡自己的力量從中說和了一下。


    “師傅,我覺得此次對於若萱的處理有失妥當了,她似乎對於宗門內的環境存在一定的反感,而且,您給她的身份讓她在宗門內處處受到針對,您或許需要給她一個解釋,否則我擔心她與您離心。”


    師伯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太一宗分宗內對本宗的弟子抵觸情緒這麽重:“知道了,我會盡快過來的。”


    榮瑾這才稍微放心,明明他這修為已經比卞若萱高了一個大階了,但在她遇到事情的時候,他依然隻能起到一個幫她去給師伯傳話的作用,這不能不讓他心生沮喪。


    忍了半天,榮瑾最終也往卞若萱所在的那處山穀去了,正當他發愁是試試卞若萱會不會給他留個進去的暗門,還是在此地等待師伯的來臨時,一根有些眼熟的木藤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是若萱讓你來找我


    的?”


    木藤左右晃晃,然後詭異地動了動,正當榮瑾猜測它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時,木藤失去了耐心,直接卷上了他的腰,直接將他拖進了陣法當中。


    陣法當中一片黑暗,木藤周圍有瑩綠光芒將他護在當中,或許沒有這些光芒,他應當也會與其餘進入這個陣法的人一樣,陷入詭譎的幻境中難以抽身吧。


    不知在這陣法中過了多久,黑暗消失,熟悉卻又陌生的穀中景象出現在了榮瑾麵前。


    最先映入榮瑾眼簾地便是眼前那片靈田,不同種類的靈植幼苗生機盎然,讓人很難相信,此處原本是生機斷絕之地。


    旱地中的幼苗應當是最矮的一批,多數他都不曾識得,隻能憑借它們目前的狀況大致推算下品階。


    水田中的幼苗倒是極為統一,這靈種應當還是他陪著卞若萱去領的那一批。


    中間稍微隔了一塊,便是那個塘了,這時候還隻能看到平靜的水麵,似乎沒有靈植生長的痕跡。


    這一大片的靈田的對麵,是被光暈包圍的卞若萱。


    此刻正是陽光最盛的正午時分,卞若萱周身環繞的三色光暈卻比這天上的太陽還要量,這三色光暈不是什麽別的東西,是早已化為了實質的靈氣。


    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環繞的光暈會逐漸變得稀薄,然後又恢複初時的濃密,他也總算是明白了靈氣被抽空的間歇時間為何會是一炷香了。


    雖然進來了,但他的疑惑卻沒解決多少:“你將我拉進來,應當不是為了讓我看她一眼吧,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木藤衝他淩亂地比劃了一大堆,可惜榮瑾之前對於植寵的語言一點研究都沒有,木藤這迴也算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了。


    木藤好像放棄了和榮瑾溝通,原本占滿了整個穀底內所有空餘地方的藤蔓都收縮了迴去,隨即便開始枯萎,最後隻留下了一條真正的主幹。


    榮瑾這才明白了點,木藤將他拉進來,應當是自身有什麽麻煩不能再壓製了,讓他來給卞若萱護法的。


    實話實講,他是沒覺得卞若萱能有什麽需要他護法的地方,這山穀周圍布置的陣法不是一般地複雜,反正剛才全宗的元嬰以上高階戰力都過來了,無一逃脫。


    除非宗門裏的人聯係上本宗的人來處理這事了,否則卞若萱根本就受不到任何威脅。


    可是話又說迴來了,文紹域的太一宗分宗在本宗那基本沒什麽麵子,除了原本就是從此地走出的人而言,隻能用靈石和資源私下讓人以個人名義過來。


    化神以上的非本土修士進文紹域可是受限的,願意過來的人要價絕對是可怕的。


    而走宗門正式程序,他也不信這些人開得了那個口,要是被本宗的人查出了現在分宗對於本宗的交流弟子如此排擠,少不得要吃掛落,他不覺得宗門裏這些人有這個膽子。


    剛從本宗重金請來個尾巴翹上天的五階植靈師,宗內今年的預算大概是已經超支了的。


    榮瑾原本也是想好好幫卞若萱護法的,但那些環繞她周身的實質化的靈氣著實是有些恐怖了,多看幾眼都讓他覺得有些頭暈,即使移開視線都能發現眼前出現了重影。


    他便也不敢再往那邊看了,隻能在內心祈禱他師傅快些到。


    但他師傅真的聯係他時,他卻忽然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師傅可並不擅長陣法啊,卞若萱布下的這陣法也不知是什麽來曆,能困住這樣大批量的元嬰與化神,他也不知道這陣法到底該怎麽進,能帶人進來的木藤都已經變成個種子了,他師傅來了好像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啊。


    在和師傅聯係的過程中,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果不其然看到了師伯的黑臉。


    “她什麽時候換的陣法?”


    榮瑾迴憶了一下卞若萱給他傳訊的時間,再聯係了一下最近宗內流傳的種種消息,不確定道:“劍峰的峰主,也就是卞家的那個人,似乎一連幾天都劈了她原本布置的陣法來纏著她,她好像是煩得不行了,才把陣法給換了。”


    “這個陣法的出入之法,她也沒和我說,剛才也是她的植寵把我拖進來的,可是這會兒這個植寵已經變成個種子了,短時間內好像沒有再發芽的跡象。”


    聽完後,uu看書 ukansh 師伯應當是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道:“你將她附近的景象傳給我。”


    榮瑾立刻照做了,正想往卞若萱所在地靠近,一股斥力便隱隱地出現在他周圍,雖不傷害他,卻也讓他無法再前進分毫。


    “師傅,我過不去,這麽傳給您,您能看清嗎?”


    師伯沒迴話,似乎是在辨認卞若萱周身環繞的那些實質化的靈氣到底是何故如此龐大。


    “師傅,忘記跟您說了,若萱周圍的那些靈氣,好像不能多看,我剛才多看幾息,就開始覺得有些頭暈了。”


    師伯這才迴道:“你境界不到,自然不能多看,那些東西是靈氣不錯,但讓他們形成如此形狀的東西,卻不是你現在所能碰觸的。”


    師伯的話立刻勾起了榮瑾的好奇心:“師傅,那到底是什麽啊。”


    “你確定要聽?”


    這難道有什麽不能聽的嗎?心下奇怪,榮瑾的求知欲並未降下絲毫。


    “師傅,您就和我說說吧。”


    “那三色分別代表三種屬性,和她的靈根正好相符。”


    “你現在還遠不到觸碰這些的時候,不過你心態一向不錯,告訴你也無妨。”


    “那是顯化的金、火、木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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