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王宮內異常安靜,塞壬靠在懷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可斐言之卻覺得他似乎有話想說。


    於是側頭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柔聲哄著問道:“是有什麽事嗎?”


    他看著塞壬放空的金色的眼睛認真的道:“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嗯?”


    塞壬抿了抿唇,遲疑了好一會兒。


    才看著他吐出了兩個字:“鯉兒……”


    他金色的眼睛裏帶著看不清思緒,像是空洞又像是無奈和可笑。


    斐言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可看著他的麵容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心頭一顫。


    錯了。


    他剛剛對待鯉兒的態度錯了,太溫和了。


    這讓塞壬感覺到不舒服。


    那句摸了我的尾巴就不能再碰其他人魚針對並不是他,而是鯉兒。


    塞壬是人魚王,即便是吃醋也不至於因為小人魚的好奇而作出那番舉動,不是事情不對。


    而是人魚不對。


    果不其然,塞壬已經垂著眼睛慢慢說出了原因:


    “她是婆婆的孩子……”


    那一句短短的幾個字,實在是蘊含了太多的情緒,斐言之甚至一時無法分明塞壬的意圖。


    他低垂著眼睛的過分精致蒼白麵容上也沒什麽表情,甚至連可笑和憤怒都沒有,隻有平靜。


    可斐言之卻一瞬間仿佛看到了過去那個高坐在王座上日複一日的塞壬,望著宮殿外,永遠孤獨的等待著。


    他的一生從一開始就注定,成為王,然後永遠庇護著亞特蘭蒂斯。


    沒有人魚在意他想要什麽,也沒有人魚會關心他的情緒和感受。


    因為他是王,人魚族最強大的王,他必須永遠不能露出軟弱的一麵,一直一直庇護著人魚族和亞特蘭蒂斯。


    塞壬看著斐言之笑著:“我不會庇護她。”


    斐言之看著他笑,卻覺得那笑怎麽看怎麽苦澀,他摟著塞壬的肩頸把人魚摟進懷裏,低聲道歉:


    “對不起。”


    塞壬什麽都沒說,可那短短的幾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隻知道劇情線裏原主用塞壬的鱗片殺死了鯉兒,再加上鯉兒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小人魚所以才本能的溫和一些。


    可他忘記了。


    鯉兒……是婆婆的孩子。


    而塞壬……


    他的一生都是拜婆婆和祭司所賜,被控製,被擺弄著。


    他早該想到的。


    鯉兒沒錯,但她的出生就帶著原罪,塞壬從來都不喜歡她。


    妣羅沙庇護亞特蘭蒂斯,關心每一個族人,但這其中……並不包含鯉兒。


    身為王,他能夠在鯉兒靠近時不露出厭惡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所以斐言之對待鯉兒溫和的態度才會讓塞壬不舒服。


    妣羅沙垂著眼睛,靠在斐言之肩頭蹭了蹭,平和的道:“不用道歉,你沒有錯。”


    他金色的眼睛帶著沉默和靜謐,一如過往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是因為我的原因對她心有芥蒂,和你無關。”


    斐言之聽著,心疼的閉了閉眼。


    妣羅沙,他的魚……


    為什麽會一生過的這樣悲涼。


    他低頭把懷裏的人魚眉心落下一吻,搖頭道:“怎麽能說沒關係呢?”


    眉心溫熱的吻似乎驅散了孤獨,塞壬聽到耳邊人類心疼的聲音:“人類有句話叫做愛屋及烏。”


    所以……


    沒有什麽對錯。


    隻有應不應該。


    塞壬看著人類柔和的麵容,沉默了片刻。


    忽然笑了。


    隨後慢慢靠在斐言之懷裏,安靜了下來,他道:“言之,抱著我睡一會兒吧。”


    “我有點累了。”


    想窩在人類懷裏睡一會兒,然後被溫柔的叫醒。


    斐言之頓了頓,把懷裏的人魚緊緊摟進懷裏。


    塞壬疲倦的闔上眼,大概是睡了。


    寢宮內霎時間安靜了下來,隻有亞特蘭蒂斯的光景一如既往的絢麗多彩,斐言之抱著懷裏的人魚仰頭看著頭頂的巨大貝殼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比如在劇情線裏原主使用塞壬的鱗片魔法的時候,塞壬真的無法感應到嗎?要知道那時候的塞壬還是全盛時期。


    又比如塞壬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他注定是王,他的一生都是按照別人的計劃走的?


    那麽強大的塞壬,連遠在人類隔離地的程蒼偷抓小人魚都能發現,並且親自處理,可鯉兒那時候……


    塞壬最終什麽都沒做。


    沒有去救鯉兒,甚至默認了選擇庇護原主。


    在鯉兒死後,是遲遲等不到人魚的婆婆占卜了未來才發現鯉兒死在了深海。


    如果那時候塞壬第一時間發現去救了鯉兒,她還會死嗎?沒有人魚知道。


    因為塞壬說他不庇護鯉兒。


    劇情線裏銀發祭司前往人魚王宮質問塞壬的時候問的是“妣羅沙,你還是人魚族的王嗎?”而不是人類為什麽殺死鯉兒。


    她在質問塞壬為什麽選擇庇護一個人類而不是自己的族人,為什麽放任鯉兒死在深海不去救她。


    可是憑什麽?


    於塞壬而言,一個他應該仇恨的人的孩子,一個是他愛的人。


    這根本不用選。


    可銀發祭司卻覺得他該庇護鯉兒,庇護一個仇人的孩子。


    斐言之現在想起劇情線裏的發展隻覺得可笑。


    “你真的就那麽相信他?”


    塞壬隻說了“是。”甚至沒有解釋的想法。


    的確如此,本該如此。


    塞壬沒有解釋的必要。


    她憑什麽質問妣羅沙還是不是人魚一族的王。


    鯉兒是她的孩子,她想救,為什麽不自己去救,鯉兒一直都關注著預言,她不會不知道,她憑什麽安安穩穩的躲在祭祀地,憑什麽等到出事以後再來質問妣羅沙為什麽不庇護她。


    是不是王?


    是啊,怎麽不是。


    如果不是,塞壬就不會最後明知道真相還是選擇了獻祭扭轉預言來庇護亞特蘭蒂斯。


    塞壬那時候沒迴答,可到底最終還是如了他們的願。


    王……


    那是困住妣羅沙一生的枷鎖,也是他這一生唯一擁有的東西。


    塞壬不喜歡鯉兒,也早就對一切都有了猜測,隻是沒意義懶得拆穿便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強大的人魚王塞壬,人魚曆史上最偉大的王妣羅沙,當然不是那個他們一手造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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