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自顧不暇,卻還希望好運能迴來,真是夠奇怪的。


    難道老天爺也喜歡先給一巴掌,再給個糖吃這種套路嗎?


    他走得飛快,沈黎薇得小跑幾步才能跟上,“要是我們出國了,你同意我剛才的想法嗎?”


    薄司湛沒搭理她,直接進了書房,開始檢查要帶的東西。


    “不說話就是默認同意了。”沈黎薇還是跟在他後麵。


    看他已經開始拎起大包小包,沈黎薇也跟著緊張起來,她轉著圈,四處張望書房,“我的東西呢?”


    “你的證件我都弄好了,帶上你這個人就行了。”薄司湛已經把包背起來了,手提箱裏全是鈔票,他特意控製手去牽她,“走吧。”


    “東西都帶齊了嗎……”


    沈黎薇掃了一眼鍾表,還不甘心地繼續問。但下一秒,門被猛地撞開,對方黑漆漆的眼珠裏映出他們倆,“站住!”


    沈黎薇本來還擔心時間不夠用,可能趕不上計劃呢,結果下一秒,她一直想著的那個人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了。


    她心裏一激動,連聲音都開始發抖了,“應淮!”


    “黎薇。”薄應淮迴應了她一聲,然後從腰上抽出槍,一臉嚴肅地警告,“薄司湛,把你的手上的東西放下,如果你自己投降,至少能少受點罪。”


    緊急刹車的薄司湛緊緊攥著手提箱,他把沈黎薇往身後一拉,“你怎麽會…你們居然聯合起來騙我!”


    沒過幾秒,麵前冷冰冰的現實就像一盆冷水一樣,一下子把薄司湛那有點迷糊的神誌給澆醒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沈黎薇的陰謀!


    他轉過頭看著沈黎薇,果然,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薄應淮,好像粘在一起似的。


    他不高興地用力抓著她的手腕,疼痛讓沈黎薇的思緒迴到了現實,她終於又把目光轉向了他。


    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你一開始讓我進公司,是不是就打算讓我上當?”他質問薄應淮。


    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計劃進展得特別順利,順利得有點不正常。


    但是這些不正常被權力的勝利、周圍人的奉承和枕邊人的甜言蜜語給淹沒了,於是他也選擇性地忽略了這些不正常,想盡辦法把權力都抓在自己手裏。


    但他忘記了,一旦走錯一步,後麵就步步錯。


    “對,沒錯。”薄應淮直勾勾地看著他,毫不畏懼地迴答,“你幹的那些事兒,你的犯罪證據,你偷偷摸摸搞的那些計劃,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薄司湛像被戳到痛處一樣,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保險箱的扶手被他捏得吱吱響。


    薄應淮也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他從腰後麵掏出一份文件,扔到他腳邊,“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什麽。”


    文件順著地麵滑到他腳邊,薄應淮抬起下巴,示意他盡管看。


    薄司湛臉色鐵青,他用腳尖踢開文件,翻開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半個月前他和公司一個高層私下聯係的詳細記錄。


    不用再往下看,薄司湛已經明白接下來的內容是什麽了。


    現場一片死寂,薄司湛心裏五味雜陳,還有種深深的失敗感。


    他本以為自己穩操勝券,沒想到隻是對方故意讓他一步,設了個圈套,等他自投羅網。直到現在,他才從自鳴得意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看他們聊了這麽半天還沒說到正題,沈黎薇急得不得了,心想抓完人再聊也不遲啊,再拖下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她的手被薄司湛掐得生疼,又不能出聲,隻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和遠處的薄應淮對視。


    就算他們倆一句話都不說,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沈黎薇心裏默默問了個關鍵問題,還沒等薄應淮迴答,一個大塊頭擋在了他們中間,把她整個人都遮住了。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薄司湛,臉上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黎薇,你剛才跟我說想和我重新開始,放棄和薄應淮的恩怨,其實都是為了拖住我,配合他的行動,對吧?”


    明白了。


    明白了她為什麽說的那些話都是他愛聽的,明白了她為什麽能這麽輕鬆地放下仇恨和他一起奔向未來,明白了……


    最近那些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疑點都浮出來了,讓他忍不住想笑。


    “對,薄司湛,我早就恢複了記憶,隻是沒告訴你。”沈黎薇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被掐出的青紫痕跡,實話實說,“你沒什麽可委屈的,你當初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他們的寶寶才一百多天大,小小的,已經能感覺到心跳了。他們得知有了寶寶後,想盡辦法保護他,想給他一個幸福的家庭,想告訴他,他是爸媽一直盼望的寶貝。但這一切美好都被他親手毀了,徹底沒了。


    從記憶恢複的那一刻開始,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她不僅後悔沒能保護好寶寶,還後悔聽了壞人的挑撥,利用了自己的愛人,差點害得尊敬的奶奶喪命,還冤枉了老朋友。


    這些事,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沈黎薇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地刺進了薄司湛的心窩,疼得他幾乎忘了怎麽唿吸。他慌張地說:“黎薇,別這樣看著我……”


    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說:“我知道騙你不對,但你不是也利用了我嗎?我們算扯平了。你說你喜歡平靜的生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國外定居。我們可以找一個安靜的鄉村小鎮,養一隻貓和一隻狗,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生幾個,我來照顧。那裏沒人認識我們,一切都是新的開始,這些都是薄應淮給不了你的,但我可以。”


    他就像是一個掉進海裏的人,緊緊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可能。”沈黎薇搖搖頭,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


    她從來不是隻有他們兩個選擇,就算沒有薄應淮,她和他也永遠不可能的。


    薄司湛的力氣很大,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肯放下右手的保險箱,攥著沈黎薇手腕的時候保險箱擦著她的胳膊,留下了不少紅痕。


    沈黎薇沒喊過痛,可薄應淮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會疼,他再次舉起槍,“薄司湛,你放開黎薇!束手就擒,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滴嗚滴嗚滴嗚滴嗚滴嗚滴——”


    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慢慢鑽進了他們的對話裏。


    薄司湛一聽到那聲音,立刻把保險箱扔開,砸到了薄應淮身上。然後他轉身,和沈黎薇換了位置,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抓著她的雙手。


    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心跳聲大得像打雷,“沈黎薇,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走,那就陪我一起死!”


    那張帥氣的臉現在被瘋狂給毀了,薄司湛一邊拖著沈黎薇往後退,一邊往樓上走,嘴裏喊著:“我現在什麽都不剩了,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他笑得瘋癲,完全不管被他掐得快窒息的沈黎薇,還嘲諷著拿他沒辦法的薄應淮。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馬殺了沈黎薇。”


    薄應淮舉槍,又把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那就試試看,是你的力氣大,還是我的槍快。”


    那把槍線條流暢,棱角分明,漆黑的槍口直指他的腦袋,隻要手指輕輕一扣,他就得玩完。


    死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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