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雙手抱胸,一反剛才莊重的樣子,嘴角勾了起來:“說起來,大家還有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啊?”


    人們更是疑惑,不少人抬起頭來左顧右盼,想要有人給他一個說明,給他一個解釋,教教他該怎麽做。


    隻有最前排的一個少年,還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飛燕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屈膝半跪在少年身前,拉起他的手:“我要在這裏重建多瑪之國,你能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嗎?”


    少年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飛燕,嘴裏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隻顧得拚命點頭。


    這代表著什麽,我不是特別了解,但是多瑪的人民好像得到什麽啟示一般,紛紛爬起身,跳了起來,歡唿雀躍。站在外圍旁觀的海賊眾、敖龍族和甲人族們臉上露出笑容,鼓掌叫好。


    不是不是……哈?為啥就我一個人沒看懂是啥情況?這人們跳起來得也太突兀了吧?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麽重要的信息?從跪到立這個過程可是相當不簡單的啊!


    嘛……算了,我還是學著艾拉微笑點頭就好……真的,這個世界觀的碰撞容易出問題。


    在一片激昂的歡唿聲中,艾拉拽了拽我的衣袖,嘴湊到我耳邊輕輕說:“我們走吧?迴艾歐澤亞。”


    我看了艾拉一眼,她的眼中興致缺缺。畢竟對她而言,多瑪隻是個距離她很遠的東方國度,多瑪取得多麽輝煌的成就,對她來說都比不上海都和艾歐澤亞的小小進步讓她來的開心。


    我理解她的想法,而我要不是跟飛燕稱兄道弟,很多時候還真的很難理清楚艾歐澤亞和多瑪,哪邊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重。


    “我去和飛燕打聲招唿,我們就走。”


    作為一個冒險者,在事成之後的歡慶中飄然而去,是一種超然物外的灑脫。但是作為飛燕的三弟,不打個招唿就走,那就太薄情了。


    我把飛燕從酒宴中悄悄拉到僻靜處:“大哥,我和奧爾什方他們要趕緊趕迴艾歐澤亞了。”


    飛燕笑嗬嗬的臉立刻凝固了:“發生什麽要緊事情了?連喝場酒的時間都沒有?”


    “海德林示警,艾歐澤亞那邊出現了相當不尋常的異變。具體情況連海德林都沒跟我們細說,我想,怕是不好應付,我們得早早地迴去,做好準備。”


    飛燕的雙眉微微皺起,拉住我的手:“有什麽我這邊能做的事情嗎?”


    我心裏想了想:“當然有。大哥這邊要聯合敖龍族那邊,對帝國邊境采取高壓的態勢,讓帝國在對艾歐澤亞用兵的時候,必須保留足夠的機動部隊來和你這邊對抗。具體的方式方法,大哥這邊自然能有自己的計劃,就不用我多說了。


    除了這一點之外,盡力團結多瑪周邊的勢力,像遠東之國、海賊眾、甲人族他們,盡快迴複多瑪的國力和秩序,讓帝國不敢小覷,這就夠了。”


    飛燕鄭重地點點頭。他歪著頭想了想:“噢,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夜露那個女人,你留下來是打算做什麽?有什麽安排?”


    “聽說她還有個弟弟還是哥哥的?叫什麽朝陽?她家裏主要就供著朝陽上學來著,那個朝陽說不定是夜露和帝國的紐帶。所以夜露暫時不能死。”


    飛燕大搖其頭:“在朝陽來之前把她幹掉,到時候就算朝陽提出赦免他姐姐的提案,也愛莫能助,人死不能複生,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我笑起來:“大哥把人看簡單了。如果夜露已經死了,朝陽隻做不知,臉上笑嗬嗬地過來,我們怎麽判斷他是否有敵意?我們怎麽判斷他言語中的真假?大哥,牌放在手上的時候,威力最大,打出去了,就沒什麽威力了。夜露的生死,隻是用來激勵國民、安撫人民的話,這未免大材小用,她應該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之後再死。”


    飛燕摸著下巴問:“那朝陽強行要求帶迴他姐姐,那該怎麽辦?”


    我聳聳肩:“簡單啊,提出交換條件。用這個事實來激勵國民更加努力,為多瑪的明天添磚加瓦。”


    “難道就這麽讓她逃出生天?這可不行,三弟,就算你說大哥不顧多瑪的利益,不顧大局,大哥也要把她斬殺當地,才能給對得起無數被她迫害的多瑪人民在天之靈。”飛燕握緊雙拳,堅定的目光快把我身上燒出個洞。


    我笑起來,這樣的飛燕才是我最喜歡的飛燕,殺伐果斷,從不聖母。我擺擺手說:“大哥,有件事情你沒有考慮到,像夜露那樣的性格,你覺得她會老老實實地蹲在帝國嗎?她肯定會用盡一切手段,讓帝國再次與多瑪為敵。朝陽也不見得是個省油的燈,到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加暢快?”


    “噢!”飛燕又伸手摸起頷下的短須:“三弟的說法有點一廂情願啊,不過,確實可以接受。抱歉,三弟,這事情我還需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就算戰略計劃沒有問題,我們也得考慮我們的能力能不能執行這樣的計劃,你需要盡快得到答複嗎?”


    “我?我要答複做什麽?我隻是向大哥獻計,之後的事情當然是大哥這邊看實際情況來下決定。我那時候隔著多瑪千山萬水,誰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哥說得有道理,確實得仔細討論,做個周密的計劃來。這是謀國之計,可不能輕忽。”


    飛燕點點頭說:“我曉得。”


    他看著我,拍拍我的肩膀:“三弟,此去艾歐澤亞,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退。無論什麽時候,你須得記得,在多瑪你還有個大哥,切莫忘記,切莫忘記。”


    “嗯,大哥我走了哈。”我十分不適應這樣深情的道別,幹巴巴說了這麽一句之後,轉身快步走開,都不敢迴頭望。


    “說完了?”艾拉偷偷在附近蹲守著,看到我迴來,就跳出來抱著我的胳臂。


    “已經告別了,我們就早點迴艾歐澤亞吧!”


    這次帝國軍在多瑪的重大損失,引發了周邊一連串的反應。首先紅玉海上是暢通無阻,艾拉順便讓隨船的甲人族幫我上了祝福,人家居然在族裏的級別還蠻高的。然後黃金港內,帝國大使館和日常在黃金港耀武揚威的帝國軍都萎了,天天縮著尾巴躲在使館裏不敢出門。


    奧爾什方、艾拉、阿爾菲諾、阿莉瑟加上打算迴到艾歐澤亞帶領多瑪難民支援艾歐澤亞反抗帝國的夕霧,一共六個人包了艘快艇,緊趕慢趕地迴到了艾歐澤亞。


    還沒靠岸,我們遠遠地就看到海都的提督梅爾維布提督高高的身影站在碼頭上,她身邊跟著幾個人,到船駛近了,我才認出來,是伊達和帕帕力莫。


    伊達還帶著眼罩型的麵具,帕帕力莫還活著。我覺得自己的瞎搞也不是沒有成果,心裏有些高興。


    快艇靠岸,夕霧說她去喪靈鍾那邊整合多瑪難民的力量,先行一步。阿爾菲諾帶著我們和提督寒暄了幾句,很快進入正題。


    “阿拉米格所轄的基拉巴尼亞地區,目前雙方戰況僵持,但我們艾歐澤亞這邊,一則是四國聯盟的配合終於順暢起來,二則是阿拉米格解放軍即將重組完畢,所以帝國軍的壓力雖大,勝利的天平是在逐漸向我方偏轉的。”提督簡要地說明了目前阿拉米格解放戰爭的局勢:“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軍突然將拂曉的可露兒小姐劫持了……”


    “啊?”阿爾菲諾吃驚地叫喊起來:“怎麽會?為什麽?”


    提督搖搖頭說:“不知道為什麽要劫持她。據報告稱,可露兒小姐是在往後方護送傷員的路上,遭到帝國軍的突襲,才不幸被捕。留在艾歐澤亞的拂曉賢人已經在處理這件事情了,詳細的情況你們可以去前線詢問桑克瑞德閣下。”


    阿爾菲諾臉色蒼白,匆匆就想告辭。


    阿莉瑟拉了他一下:“冷靜一點,別慌。既然不是當場格殺,那肯定是帝國軍另有所圖,uu看書 ww.uukanh我們先去收集相關的情報,才能做出判斷。”


    阿爾菲諾的臉上恢複了點血色:“對,對!伊達和帕帕力莫呢?你們應該是在前線來著,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帝國軍那邊有什麽異常嗎?”


    伊達歪歪頭,想了想:“沒什麽感覺啊,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後方突然就傳來噩耗了。”


    帕帕力莫沉穩地說:“這應該是一場針對性十分明確的偷襲。帝國軍目前和我軍僵持,雖然說距離山窮水盡還早,但我不覺得他們戰力能富餘到能派人出來四處劫掠。而且針對我軍後方的劫掠隻有那麽一次,要說是偶然,那也太不合情理了。”


    阿爾菲諾點點頭:“原來如此,帝國軍是以可露兒小姐作為劫掠的目的,才進行這次行動,我這麽理解是沒問題的吧?”


    帕帕力莫也點點頭:“他們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阿爾菲諾向提督說:“提督大人,雖然很抱歉,但是我現在要盡快趕往阿拉米格解放前線,盡可能了解最新的詳細情況,不能和您聊個盡興,十分令人惋惜。”


    海都提督不以為意:“沒關係,你們早點過去吧。我擔心這個簡單的行動背後,可能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我和艾拉聽著他們討論,心裏有些嘀咕。帝國在上次的龍眼暴走中獲得的數據,現在大概是到了能夠開花結果的地步了。怪不得海德林催著趕著叫我們迴來,確實將要有大事發生了。


    我跟著阿爾菲諾離開的時候,分明看到海都提督不善的眼神在我身上繞了一圈,嚇得我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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