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聲,萬幸黑暗中有一根樹幹伸展出來,他們正好落在上麵,忙緊緊抓住枝葉,黑麂驚奇,笑道:“這麽高都摔不死我們,天意,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喀喀……”


    “什麽聲音?”黑麂問道。


    黃芪看了看,忽叫:“樹要斷了。”


    “啊…。”一人一妖同聲尖叫,但隻發出一半的聲音便已跌在地上了,雖然痛,但上下一點傷也沒有,有驚無險。


    抬頭去看坑口,隻覺天高雲遠,自己則如井底之蛙。


    黃芪道:“這裏好黑,怎麽走?”


    黑麂道:“這邊走。”


    黃芪道:“這邊是哪邊?太黑了,我看不見你指的地方。”


    黑麂道:“西邊。”


    黑暗中走路畢竟不便,黃芪找了些鬆脂幹柴,做成火把。


    火光一亮起來,烏壓壓的蝙蝠就從岩壁裏飛出來,陰沉沉的,仿佛變了天一般。


    待蝙蝠飛盡,果見西邊峭壁之下出現了一個洞口。


    這地方如此險峻奇異,不知靈芝是如何找到進去的,黃芪暗想。


    岩洞並不深,走了百十步,突然就走出了山體,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樹木粗壯高大,藤蔓叢生,枝葉繁茂覆蓋,宛如在十數丈高處鋪了厚厚的屋蓬,將陽光阻隔在外,因此森林裏十分陰暗,到處都是霧氣。


    黃芪暗暗心驚,道:“此處就像迷宮一樣,真不知哪裏通向妖界。”


    黑麂道:“這裏的森林在千萬年前便有了,水毒瘴氣雖然兇險,但更危險的是,在這片林子裏有無數的妖魔鬼怪,一不小心就要喪命。”


    黃芪想起在雲嶺的遭遇,那兇惡的妖花蜘蛛,至今仍覺得屁股隱隱作痛,問道:“你們妖族總該有個暗號密語,對上身份就不會誤傷了。”


    黑麂道:“暗號密語是沒有的,不過你身上沒有人氣,妖族誤以為你是妖,自會手下留情。”


    黃芪道:“那你以前是怎麽通過此處的?”


    黑麂道:“我是妖國護法,在妖族大名鼎鼎,誰不識得我?見到我,自然一路放行。”


    黃芪道:“既然如此,不如你自報身份,我們就不會遇到危險。”


    黑麂扯開嗓子叫道:“我是妖國右護法黑麂大將軍,爾等小妖,速來跪拜引路。”


    聲音傳將出去,在森林裏迴蕩開來,仿佛四麵八方都有聲音在叫:“我是……黑麂……小妖……引路……。”


    夾雜一處,喧嘈疊亂,有些甚至不像是迴音,低沉詭異,聽得人毛骨悚然。


    黑麂一路走一路叫,直到嗓子幹啞,也不見半個妖影,道:“我怎麽覺得這麽叫顯得很傻?”


    黃芪忍俊不禁。


    據黑麂所言,這林子廣袤數百裏,是妖族聚居地的外圍屏障,裏麵藏著很多妖族的眼線、探子,但還有不少散妖遊魔,就像是妖界的強盜蟊賊,它們都是為妖後所不容,流放於此。


    “妖後禁葷食,那些虎豹豺狼,自然難以忍受,這些妖魔不但吃人,連同類也不放過,常在這林子裏搶劫殺生,妖後雖然命屬下追捕,畢竟難以清剿,這些妖魔很多年沒吃過葷了,見到生肉眼睛都冒著綠光。”


    黃芪驚道:“你怎麽不早說,剛才那麽大聲,豈不是把妖魔都招來了。”


    黑麂笑道:“無妨,我是什麽身份,這些低級妖怪怎麽敢動我?”


    黃芪道:“可你現在隻是一條狗啊。”


    “對喲。”黑麂恍然,“難怪聽到我的唿喚竟無妖相迎,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是認皮的。”


    一人一妖相視,頓覺幽暗的森林裏,似乎有無數雙色眯眯……不是,饑渴難耐的眼睛在盯著他們。


    很快夜色降臨,黃芪不知走了多遠,迴頭早已看不見山洞了。


    想起在雲嶺的遭遇,他提議在樹上歇息,遂用藤蔓在幾株大樹之間織了一張網床,不意剛躺下去,赫然就見樹頂露出一隻大螳螂來,足有半人多高,看來是想居高臨下偷襲自己。


    他嚇了一跳,往後一縱,道:“哇!螳螂妖。”


    黑麂順勢看去,叫道:“哪裏來的小妖?我是妖國右護法黑麂,見到我還不速速退下?”


    螳螂豎起如大刀般的前肢,一步步逼下來,道:“你這條狗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黑大將軍。”


    黑麂道:“我真的是黑麂。”


    螳螂恁是不信,道:“不管你是狗是麂,好久沒吃肉了,今日要嚐個鮮。”


    黃芪站在藤網中央,手持犀照,道:“我隻是棵黃芪精,原形是草,沒肉的。”


    螳螂道:“雖然沒肉,但你修煉成人形,元神一定美味得很,吃了你,修為能增加不少。”


    說不通理,黃芪隻能出手,藍光射去,但螳螂極其敏捷,竄到樹冠之中,黑夜裏看不到它的所在,黃芪黑麂四顧之時,突然左首寒光閃過,切斷了一根粗藤,整張網晃蕩起來,黃芪道:“不好,它想把我們摔下地。”


    黑麂道:“用犀照射它。”


    黃芪道:“我們在明它在暗,難以得手。”


    言語間,西邊又斷了一根藤,網失去了支撐,向一邊傾倒,黃芪忙抱住黑麂,往下便跳,誰知半腰之中,兩柄利刃像剪刀一樣夾了過來,若是中招,定要斷為兩截。


    黃芪驚道:“這裏還守著一隻。”


    忙施展輕身之法,連著翻了兩個跟鬥,在樹上借力一縱,順勢往前滾了出去。


    “好險呐。”黑麂驚魂未定,“快跑,兩個娘們追過來了。”


    黃芪迴頭望去,隻見兩隻螳螂,一隻在樹上縱跳,一隻在地麵追蹤,來勢洶洶,他隻好沒命價的狂奔,道:“你怎麽知道是母的?”


    黑麂道:“母螳螂若是餓了,連公螳螂都吃,你沒聽她說好久沒吃葷嗎?公螳螂早就被吃完了。”


    黃芪道:“好狠的妖怪。”


    黑麂道:“這隻是小角色,林子裏還有更兇猛的妖魔。”


    螳螂幾根瘦長的腿倒騰起來,快如疾風,緊追不舍,前肢甩去,那一溜倒刺仿佛一柄柄利刃飛了出去,黃芪聽得風急,左閃右避,雖未被所傷,但這一耽擱,螳螂已趕了過來,一前一後,截住了他的去路,黃芪打開犀照,左衝右突,螳螂前後夾擊,讓他無機可趁,他脫不了身,折斷一根樹枝權當了劍,施展出那三招劍法來。


    螳螂笑道:“班門弄斧,讓你見識一番正宗的螳螂劍法。”


    黑麂道:“我隻知有個螳螂拳,不知有個螳螂劍。”


    螳螂道:“你孤陋寡聞而已,螳螂拳螳螂劍都是咱們老螳家的獨門絕技。”


    說著豎起前肢,好似握著雙劍,黃芪急跨一步,搶攻上前,與螳螂混鬥一處,但見銀光劍影,化成一團,難辨敵我,黑麂看得驚心動魄,歎道:“華山論劍,也不過如此啊。”


    忽黃芪叫了一聲,跌將出來,手中木劍已斷為七八截了,黑麂忙上前問道:“你怎麽樣了?”


    黃芪道:“我沒事,這兩隻母螳螂好厲害,我打不過。”


    黑麂道:“你不能認輸啊,千難萬險都過去了,可不能栽在這裏。”


    黃芪腦子裏思索著千百種脫身之策,但無一能化解當前的危機。


    螳螂一步一步逼近,黑麂衝上前,叫道:“我來擋住他們,你快逃。”


    黃芪大驚,螳螂譏嘲道:“狗臂當螳,不自量力。”


    舉起前肢朝黑麂劈去,眼看就要血濺當場,突然隻聽“嗖”地一聲,那螳螂忽地就不見了,似被什麽神秘力量吸到黑暗之中,這一變故太快,黃芪黑麂根本什麽都沒看到,不知所以,目瞪口呆,另一螳螂卻驚恐起來,到嘴的肉也顧不得了,長腿縱起,便要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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