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綠竹一進柴房,就見裏麵站著立著五六個姑娘,都是豆蔻年華,因落在妖魔手裏,備受摧殘,這些姑娘見她們進來,以為也是被抓來的貢品,有漠不關心的,有詢問家鄉故裏的,靈芝綠竹說是從武夷百家寨來,眾姑娘都沒聽說過,她們這些人則多半是從廣西貴州江西和湖廣幾個布政司被擄掠來。


    不久之後,門外起了動靜,隻聽有聲音道:“呱呱,把會唱的會彈的會跳的都帶出來,呱呱,今天鄂將軍來了,得好好奉承,另選幾個姿色上佳的陪酒。”


    眾妖得令,接著便聽外邊嘈雜喧鬧,有群妖的唿喝聲,有少女的哭啼聲,靈芝綠竹正聽時,柴門“哐”地被踢開了,一隻蛤蟆精站在門口,看見靈芝綠竹眼睛都直了,道:“呱呱,這兩個頂呱呱,呱呱叫,帶出去。”


    幾個小妖走進來,拉著二人便走。


    過了假山池塘,來到亭台水榭,就聽裏麵傳來絲竹清唱之聲,其音顫顫巍巍,多是戰戰兢兢之意,然群妖恰似莽牛,要的隻是門麵意思,彈得好不好,唱得妙不妙,都不那麽深究。


    鄂將軍坐在上首,豬牛之屬陪著酒,阿諛之辭漫天飛舞,奉承得鄂將軍好不得意。


    靈芝綠竹一進門,群妖為之驚豔,都道:“好貨色。”


    蛤蟆精讓靈芝去陪主客,自己要了綠竹。


    其餘姑娘陪著豬牛,她們麵對這個肥頭大耳、那個麵目猙獰,都怕得發抖,麵色蒼白,綠竹強打精神,臉上雖無懼色,心下也著實忐忑,隻有靈芝一如往常。


    鄂將軍忽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美人兒家住何處?別人都怕的要命,怎麽就你不怕?”


    靈芝記起迤湖樓那些狐妖的魅惑本事,手一滑抽了出來,道:“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既來了,我就沒什麽怕的。”


    鄂將軍笑道:“有意思,你是我見過頭一個不怕的,我喜歡。”


    蛤蟆精最擅察言觀色,道:“既然鄂將軍喜歡,這個人小的從名冊上劃了,直接送到將軍府去。”


    鄂將軍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幾個辦事很用心,我是知道的,自從南侯下了禁食令,京城在南侯眼皮子下,你們不能胡來,也受了不少苦。”


    蛤蟆精道:“呱呱,鄂將軍這話說到小的的心裏去了,那禁食令一下,我們哥幾個光看著動不了嘴,真要命,況且京城裏的官多,我們兄弟算是芝麻綠豆,受了不少氣,鄂將軍要真照顧我們,放我們幾個外任,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鄂將軍笑道:“人言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天高皇帝遠,想做什麽都沒人管,你們也真會想。”


    豬羊牛狗齊道:“請將軍務必垂恩,日後當有重謝。”


    鄂將軍道:“這個嘛卻也不難,我可以保薦你們,不過你們有七個,這女人隻有一個……。”


    蛤蟆笑道:“明白,明白,一切交給屬下,請將軍放心。”


    眾妖齊笑,靈芝趁他們言談甚歡之時,拿過酒壺,裝作看看還有多少剩酒,揭開蓋來,手把瓶口,那藥便從手心落了進去。


    她給諸妖都斟了酒,諸妖想著日後能在地方上胡作非為,真正禽獸本色,不由得心花怒放,相互吹捧,那酒就似水一般,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越多,話也越多越沒邊,蛤蟆精晃著腦袋:“若是鄂將軍有朝一日得登大寶,咱們兄弟可就飛黃騰達……欸,這亭子怎麽轉起來了……?”


    說著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其餘豬狗也都先後癱倒,眾姑娘不明所以,嚇得縮到一角。


    靈芝道:“你們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鄂將軍搖搖晃晃站起來,道:“果然有詐,你們兩個美人不肯從我,我便吃了你們。”


    綠竹摸出貼身的兩把短刃,縱身刺了過去,誰知這鄂將軍渾身如銅牆鐵壁,她連刺數十下都刺不進去,鄂將軍大喝一聲,短手抓住刀刃,運起力來,綠竹把持不住,利刃脫手,忙後躍避開。


    靈芝抓起一把筷子,甩了出去,隻聽慘叫聲起,鄂將軍已中了七八支,雖傷得不深,也疼痛難當,不過這疼痛反倒使他清醒過來,一掌把桌子拍得四分五裂,隨手拿起一旁的紫金八卦錘,攻了過來。


    亭子狹窄,靈芝恐他傷了旁人,道:“綠竹,把人都帶出去,我來應付他。”


    綠竹道:“靈姐姐,你千萬小心。”


    開門奔出去,隻見四下裏已亂成一團,葉歡黃芪劉義山和張行雲四人分別從前後左右殺了進來,那些小妖小怪法力低微,阻擋不住。


    鄂將軍兩把大錘使得密不透風,觸者即斃,靈芝身法卓絕,繞著牆壁與之周旋,隻是可憐了那蛤蟆豬狗七妖,昏迷之時躲不開,都被大錘錯傷,砸成肉泥。


    鄂將軍久攻不下,心煩氣躁,橫臂蕩開,石柱牆磚如豆腐般脫落飛散,頃刻間倒了下來,靈芝大驚,倏地從窗戶間穿了出去,腳在池塘荷葉上一點,落在了水榭走廊中。


    黃芪張行雲趕過來,問道:“怎麽樣?”


    靈芝道:“那鱷魚弄塌了亭子,多半是把自己壓死了。”


    張行雲笑道:“竟有這等事,真是個蠢妖。”


    就在這時,忽亭子裏飛濺出無數碎石,三人忙閃避,隻見鄂將軍渾然無傷,顯出真身來,乃是一頭兩丈高的巨鱷。


    張行雲扯出一串符,叫道:“阿米阿米哄,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賜我神力,定。”


    那符便飛了出去纏在鄂將軍身上,隱隱閃著金光,鄂將軍掙紮幾番,雙臂力道陡增,隻聽“劈裏啪啦”亂響,符上起火,盡皆成灰。


    張行雲罵道:“去你媽的,再嚐嚐我的桃木劍。”


    挺劍躍上,鄂將軍沿著走廊也迎了過來,張行雲左手甩開,叫道:“雷火珠,炸不死你。”


    十幾枚鐵彈擊在鄂將軍身上,爆裂聲四起,鄂將軍痛楚難當,鐵錘扔了過來,張行雲側翻避過,誰知前頭又一條大尾掃蕩而至,他挺劍直刺,桃木劍當即折斷,尾巴掃在他的臉上,張行雲摔落在地。


    黃芪問道:“你沒事吧?”


    張行雲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按著胸口,道:“我沒……沒事,你當心,這畜生厲害得很。”


    黃芪靈芝同時攻上,鄂將軍甩動巨尾,走廊石台都紛紛垮塌,二人根本近不得身,以鄂將軍的法力要對付他們三人不難,但他看見不遠處的葉歡,吃了一驚,不敢戀戰,潛入池塘水底。


    黃芪忙叫道:“他要逃了。”


    張行雲顧不得痛,把指頭咬破,在石桌上左塗右抹,畫了一張符,起腳把石桌往劉義山踢過去,道:“快用此符堵住出口。”


    劉義山淩空又是一腳,石桌如迅雷疾星,砸進紅館東南處的一處水渠口,濺起好大的浪花,幾乎與此同時,鄂將軍遊到,一頭撞在石桌上,真個似撞了鐵壁,直撞得他七葷八素,五髒翻騰。


    葉歡飛身而來,伸指打在他的雙目之中,鄂將軍慘叫,已是失明的了,橫衝亂撞,葉歡一掌擊在他的胸口,鄂將軍飛摔出去,黃芪縱起,一劍刺進了他的下腹,鄂將軍短手抱住他,張開滿是利牙的嘴咬下來,黃芪左閃右避,同時砸進池塘裏,葉歡劉義山張行雲靈芝趕來張望,隻見水中都是鮮血,根本看不清水底情形,靈芝正要跳下去,忽一個黑影浮了起來,正是鄂將軍,張行雲劉義山大驚,又待出手,葉歡道:“不用打了,此妖已斃。”


    眾人再看,果然這妖肚膛破開,活不成了。


    片刻黃芪冒出頭來,他在水底與鄂將軍纏鬥,著實累的不輕。


    葉歡看看左右,見事已畢,道:“我們快走吧。”


    眾人分頭給少女服下活絡水,往東撤離。


    星空下,紅館一片狼藉,鄂將軍的屍首浮在水麵,不過是赴個飯局,怎料得把命搭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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