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大夫站了出來,是個國字臉,中短身材,其貌不揚,在眾妖之中極不顯眼,此人道:“陳一念,你的易容術也不賴,我差些沒認出你來,你心術不正,我與你雖有同門之名,卻無同門之情。”果然是陳伯,他也易了容,難怪沒看出來,自從九華山不告而別,沒想到他也來了妖國。


    陳伯笑道:“你雖不認我,但我始終是你師兄,說我心術不正,你也彼此彼此,見了師兄不但不行禮,還避而不見,你以為進了宮我便找不到你嗎?”


    南妖侯笑道:“原來你便是聞名遐邇的千杯堂神醫陳伯,看來我兒有救了,陳伯怕是誤會了,林伯喬裝入宮,未必是為了躲你,而是另有目的。”


    林伯哼了聲氣,臉有不悅,瞪了陳伯一眼,道:“陳一念,既然都說開了,咱們也不必遮遮掩掩。”


    二人在臉上又搽又抹,現出了真麵容,黃芪看去,出乎意料的是這林伯並不年老,隻有約麽三四十年紀,臉上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邪笑,旁人倒難以捉摸他的性情。


    黃芪抱拳叫道:“陳伯,林伯,晚輩有禮了。”


    林伯道:“我和你素昧平生,禮從何來?”


    陳伯道:“師弟,你有所不知,這木頭是李一善師兄收的關門弟子,他應當叫你一聲師叔才是,小子,你幹什麽要假扮庸醫黃全活,入宮有何企圖?”


    他一向自負,天下大夫在他眼裏都是些無能之輩。


    黃芪道:“以子代父,有何不可,我沒有什麽企圖,隻是不想讓爹來赴險地。”


    陳伯愕然,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


    林伯點點頭,道:“有意思,這小子有孝心,看起來像個善人,有大師兄的影子,師父隻有我們三個弟子,一別三十多年了,沒想到竟會在此地重會。”


    他稱李伯為師兄,而直唿陳伯之名,其對陳伯之厭惡,已不言而喻了。


    陳伯笑道:“如此說來,我們應當找個地方好好敘敘舊了。”


    林伯眉頭一皺,道:“陳一念,我沒功夫陪你扯淡,此處不是說笑的地方,你若還想保住狗命,就快離開這裏。”


    陳伯道:“師弟,你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你隻要交出來,我保證今生……不……還有下輩子也絕不打攪你。”


    黃芪聽到這裏,心下了然,自在九華山時陳伯就以為林伯得到了《六道神經》,因此才會對他糾纏不休。


    林伯又好氣又好笑,道:“陳一念,你怎麽就斷定那物在我手裏?實話告訴你,我並沒有得到,你找錯人了,還是快走吧。”


    南妖侯笑道:“林伯,切不可反客為主啊,我這個做主人的還沒說話,你怎麽反倒下起逐客令來了?陳伯是貴客,本侯自當好好招待。”


    林伯道:“南侯,實不相瞞,林某乃是奉妖後之命請迴公子的。”


    黃芪這才想起葉歡,他之前說趕前一步來勸說南妖侯退兵,不知現在如何了。


    黑麂微笑道:“若真是妖後之命,林伯大可光明正大的進來,又何必喬裝易容,大費周折?”


    林伯冷冷道:“隻因外麵有傳言,說南侯以下犯上,扣押了公子,所以我才不得不小心行事。”


    南妖侯臉麵一沉,立時又笑了起來,神情變化隻在瞬息之間,道:“這是小人挑撥本侯和妖後關係的伎倆,林伯如此聰明,怎麽也會上當?當年我們四侯都受過妖後的大恩,本侯絕非忘恩負義之人,我說過無論何時,妖族仍以妖後為尊,本侯絕不稱皇稱帝,這點請妖後大可放心。至於公子,他與本侯誌趣相投,惺惺相惜,是以一直不舍離去,本侯待以上賓之禮,絕無怠慢。”


    黃芪心想葉歡是來勸他止戰的,怎會誌趣相投,這南妖侯說起謊來,臉都不紅。


    況且這文武大臣、這宮殿形製、這黃袍金冠,哪樣不是帝王才能有的。


    林伯道:“那就更好了,南侯,讓公子出來相見吧。”


    鄂將軍道:“這裏是白雲宮,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林伯笑道:“那好啊,你們不放公子,世子的病林某也無能為力,一拍兩散。”


    南妖侯怒道:“你威脅我。”


    林伯道:“非也非也,林某有幾個腦袋敢得罪南侯,隻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這話明擺著是拿妖後撐腰了。


    黑麂“哈哈”笑道:“林伯,你是真漢子,咱們妖族本是一家,公子的事都好說,當務之急還是世子的病,拖不得啊,你治得好世子,那時我想公子也定會思念妖後,隨你迴去的。”


    林伯想了想,道:“好,一言為定,我治好世子,你們便放了公子。”


    畢竟兒子的命要緊,南妖侯點頭應諾。


    “這世上會治病的可不止你一個。”陳伯忽道。


    林伯不厭其煩,道:“你又想怎樣?”


    陳伯道:“你把我想要的給我,我自然讓你得到你想要的。”


    林伯仰頭歎了口氣,道:“你還是這樣固執,要我說多少遍,那東西不在我這裏,好,你有本事,來,你先請。”


    南妖侯黑麂四目相對,都是一個想法,若陳伯也能治好世子之疾,那林伯就沒有用處了。


    陳伯當仁不讓,上前替世子把了脈,臉色越來越難看,退到一旁沉思,林伯冷笑,也上來問脈,片刻也笑不出來了,搖搖頭,站了起來。


    南妖侯忙問道:“兩位神醫,我兒可有救乎?”


    “不好說。”林伯道,陳伯則不說話。


    鄂將軍道:“你糊弄鬼呢,有救就有救,沒救就沒救,什麽叫做不好說?”


    林伯笑道:“既然鄂將軍這麽有本事,那你倒是說說明天會不會下雨,幾尺幾寸。”


    鄂將軍道:“老天爺的事我怎麽知道。”


    林伯道:“是啊,世子的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隻能治一步看一步,也許就活了,哈哈……。”


    南妖侯朝陳伯道:“陳神醫,你有何高見?”


    陳伯道:“這……世子一身多疾,草民粗略看來,似乎有血毒、梅毒、恐水病,老夫從醫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奇疾,不太可能啊,一個人怎麽會得這麽多病,更何況世子年輕,恐水病不應這麽早發作。”


    林伯道:“有什麽不可能,世子乃是南侯臨幸人間妙女所生,恐水病在南侯身上不算什麽,但世子有一半是人,自然有可能發作出來;至於血毒、梅毒,世子最喜食人心,豈不知同類本不能相殘,天道如此,他又喜魚水交歡之事,不得病才怪。”


    黃芪暗想這世子卻也不是好人。


    南妖侯問道:“兩位可有醫治的辦法?”


    陳伯道:“血毒、梅毒、恐水病,人若隻得其一種,要治也不難,世子三種病症相伴相生,用藥相克,藥力必將大減,不過大王放心,老夫想來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需要時日弄清每味藥之間的相益相克幹係,介時當能痊愈。”


    南妖侯又問林伯,林伯道:“我與他的辦法不同,林某有換血之術,將世子的血排淨,再注入新血,自然不治自愈。”


    黑麂道:“氣血神乃生之根本,排淨了血,豈非必死無疑?”


    林伯道:“當年曹操也說開顱會死的,最後下場如何,歧黃之術,其妙無窮,非爾等能知。”


    南妖侯道:“陳伯說用藥,林伯說換血,好,本侯給你們機會,從今日起你們在太醫院住下,若能治好我兒,本侯定有重賞,不然是什麽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吧。”


    陳伯林伯對視一眼,陳伯報之以微笑,林伯嗤之以鼻。


    這時一大夫趁機道:“恭賀大王覓得神醫,世子之疾指日可愈,真是天佑妖國,天佑大王,大王江山永傳,綿延萬代。”


    眾大夫齊道:“恭賀大王,大王江山永傳,綿延萬代。”


    南妖侯聽到“綿延萬代”四字,不禁龍顏大悅,道:“好,好。”


    向內監點頭示意,內監便道:“來人,把他們都帶下去吧。”


    眾大夫聽了這話,知得赦令,無不喜笑歡欣,大唿“萬歲”不止,黃芪正要隨眾大夫下去,忽陳伯指著他道:“這個人不能走。”


    黃芪道:“陳伯,你要留我吃飯嗎?”


    陳伯冷麵相對:“吃飯?哼,大王,要弄清藥性,必需以人體試驗,我看這個人年紀與世子相當,又是人類之身,正好可以為我所用。”


    南妖侯道:“既如此,就把他拿下。”


    話音剛落,侍衛一擁而上,黃芪知陳伯這是公報私仇,豈能束手待斃,縱身便往外走,可他雖快,但有更快的,那鄂將軍從後趕來,如風而至,一掌擊在他後勁上,黃芪頓時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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