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二人的身份,自然住的是城中最好的客棧,花華早已吩咐另開兩間上房,吃飯的時候,還是花華與孫映雪一個廂房,黃芪靈芝與阿虎阿豹綠蘿同席,靈芝雖然不解,卻也無所介意,隻是阿虎阿豹吃起來狼吞虎咽的,未免不好看些,而且他們與綠蘿又喜歡東問西問,靈芝實是對這些人難生歡喜。


    她在武夷山常年獨處,養成了喜靜的性子,若不是為了黃芪,也不願與人類多生聒噪,略吃了兩口,便迴房去了。


    黃芪沒察覺出她的不快,光是這些美味珍饈,已讓他心滿意足。


    “靈姑娘真是奇怪,剛遇上她,我和她說話呢,她卻不理我。”孫映雪走進來道。


    黃芪道:“她性子是這樣的,實則也是極好的人。”


    阿豹問道:“孫小姐,我家公子呢?”


    孫映雪道:“花哥哥在換衣服,知縣請他去赴宴,轎子還在下麵等著呢。”


    阿虎阿豹忙趕將出去。


    綠蘿道:“剛吃完又要去赴宴,也不怕肚子撐得慌。”


    孫映雪道:“要隻是吃飯花哥哥才不去呢,他是想去看看縣誌,順便想問問這縣域那裏鬧鬼。”


    綠蘿歎道:“花少爺真是被鬼魔怔了,小姐,你真的不怕鬼嗎?”


    孫映雪道:“我當然怕了。”


    言罷笑盈盈的看著黃芪,替他倒了一杯龍井,又道:“可有人不怕啊,黃芪,你別迴南京了,幫我去贏花華怎麽樣?”


    黃芪嘴裏塞了一塊珍珠雞,不停的嚼著,綠蘿急了:“小姐問你話呢。”


    黃芪“咕嘟”咽下去,道:“不行,我不想再迴九華山了,況且我也怕鬼,幫不上什麽。”


    孫映雪笑道:“你怕歸怕,但是膽子大,朝天宮的道士鬼、花神湖的女鬼,都是你對付的呀,還有你不是有什麽鏡子也挺厲害。”


    黃芪還是不肯答應,孫映雪忽想到了什麽,道:“對了,你和陳伯一起來的,你要迴南京,那陳伯怎麽辦?”


    黃芪驚詫萬分,奇道:“陳伯沒有迴千杯堂嗎?”


    孫映雪莫名其妙,道:“你和陳伯在一起,怎麽問起我來了?出什麽事了?”


    黃芪暗想陳伯離開九華山後,不迴南京卻又去了何處?禁不住孫映雪問,隻好將在九華山的遭遇講給她們聽,卻略掉了天梯山一事,隻說自己是陰差陽錯治好了明海的病。


    飛來石、麒麟、不落桃林……孫映雪聽得入了神,道:“你的經曆這麽驚險有趣,要是花華知道了,又不知有多羨慕你,難道這就叫做‘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你心裏不想卻總是遇上,花華想見鬼卻偏偏落空。”


    綠蘿卻不相信,道:“小姐,你還真信他,陳伯都治不好的病,他一個雜役能治得好?還有陳伯雖然脾氣古怪,但和他無冤無仇的,幹嘛要殺他?”


    孫映雪一聽,也覺得有理,陳伯乃是知名神醫,若說黃芪誤打誤撞就治好了明海之症,未免太過牽強和巧合了,至於殺人之事,則更匪夷所思。


    黃芪無奈,道:“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


    孫映雪笑道:“口說無憑,眼見為實,這樣吧,明日你隨我們上九華山,我們去問問就什麽都知道了。”


    見黃芪仍在猶豫,又道:“你現在和陳伯是勢同水火了,如果我不替你說話,你想想,以後還能留在千杯堂嗎?隻要你聽我的話,我以後都罩著你。”


    話已至此,黃芪亦無可奈何,果真是“頭上無神明,人間寸步難行”,隻能應允。


    第二日黃芪又與靈芝說了,靈芝本不在意去哪裏,於是一行早早的便離了客棧。


    行到城門時,那巡守還認得他們,遠遠的便喊道:“兩位法師,這是要出城嗎?”


    根本沒把龍虎的道士金山的和尚放在眼裏。


    黃芪點點頭,巡守忙道:“最近四處鬧鬼,你們還是別出去了,今天早上剛得到消息,昨晚不止是青陽,銅陵樅陽都看見鬼怪,世道不太平,保命要緊。”


    龍虎山一弟子道:“妖言惑眾,縱有鬼怪又如何?見著道爺也避著走。”


    黃芪已知這幾人名姓,龍虎山三人分別叫做秦天龍、齊飛龍、胡海龍,金山寺的叫做慧覺、慧茶、慧奕,剛才說話的正是龍虎山大師兄秦天龍。


    孫映雪問道:“可吃了人嗎?”


    巡守道:“吃人倒沒聽說,就是有個膽小的被嚇得掉下城牆,摔死了。”


    黃芪靈芝對望一眼,暗想不吃人的妖鬼倒也少見,一早便能傳來消息,這幾個地方應該離九華山都不遠,武道大會在即,妖鬼成群而現,明目張膽,細細想來,實是蹊蹺得緊。


    眾人自然毫不理會巡守的良言相勸,出了青陽城,向九華山進發。


    道上人跡稀少,看來巡守所言非虛,百姓聽得群鬼出動,都嚇得不敢出門了。


    隻有臨近九華山時,人流才漸漸多了起來,花華看去,隻見都是勁裝束服的修真之士,一個個器宇軒昂,有幾個門派還扛著大旗,寫著“天下第一”、“舍我其誰”之類的豪言壯語,誌氣可嘉。


    九華派早已安排弟子在山門接待,備下了些茶水點心,羅義平、蘇義之、李義心三人素好交際,往來都迎著笑臉,對這個道:“久仰久仰。”對那個言:“幸會幸會。”


    花華今到了修真聖地,領略了眾俠士風采,心花怒放,笑道:“九華仙山,果然名不虛傳。”


    羅義平聽得旁人誇讚師門,很是喜悅,抱拳道:“閣下氣宇不凡,必是高深之士,在下羅義平,請恕眼拙,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齊飛龍道:“這位乃是龍虎天師派的掌門花天師。”


    羅義平一怔,以前倒從未聽說過這個門派,但禮數是不能少的,肅然起敬,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孫映雪不肯落後,向慧覺使個眼色,慧覺合什道:“阿彌陀佛,這位是金山菩薩派的首座孫菩薩。”


    蘇義心李義之麵麵相覷,都是頭一次聽說這號人物,抱拳道:“百聞不如一見,幸會幸會,諸位山上請。”


    人流如織,羅義平三人忙著打招唿套近乎,倒沒留意黃芪靈芝。


    武道大會這幾日,因上山的人太多,九華派撤去了山道上設下的法門,畢竟群英齊聚,諒妖邪也不敢前來撒野。


    眾人上山暢行無阻,花華與孫映雪談笑風生,一路看不完的仙山風景。


    九華派已騰出延華觀供提早上山的江湖俠士居住,客房吃緊,劉義山是大師兄負責總接待,掃了一眼名冊上的“龍虎天師派”和“金山菩薩派”,心想又是一些看熱鬧的好事之徒,便吩咐將靠近柴房的幾間粗陋通間安排給他們住。


    靈芝最不喜和陌生人睡在一間房裏,況且延華觀中蛇龍混雜,人聲鼎沸,猶如街市,心想碧桃瀑布的茅廬空著不少,何不去那裏住自在,遂來找黃芪,黃芪想起那些大桃子,也有些心動,道:“隻是你我沒什麽身份,不知住得住不得,若去找劉義山,又難為情。”


    忽想到另一個地方,道:“我們去綺霞峰,那裏隻有宋義賢一個人,安靜得很。”


    黃昏時候,綺霞峰幽森靜謐,與延華觀恍若兩個世界,宋義賢正在給藥圃澆水,聽得有人過來,抬頭去看,吃了一驚,道:“是你們?”


    三人相見,自然又想起在天梯山的遭遇,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宋義賢掃了一眼他們的行李,丟下水瓢,淡淡道:“跟我來。”


    他將二人帶到自己的住處,胡亂收拾一通,道:“我是個粗人,散漫慣了,你們將就著住。”


    靈芝問道:“那你住哪裏?”


    宋義賢道:“我自有去處。”言訖也不多說,卷了幾件衣服徑自走了。


    天黑時候,他又給二人送來飯菜,黃芪倒不好意思,問道:“明海掌門的病治好了嗎?”


    宋義賢道:“這些日子確是大有改觀,此事倒還要多謝你,隻是人參果如此神物,難道隻夠三年效用?也不知掌門患的是何種奇症。”


    黃芪抓了抓腦袋,道:“我聽到的就是如此,你不用擔心,三年以後,說不定就有人能治這種病。”


    宋義賢歎道:“但願如此。”


    “二師兄,二師兄。”外頭忽有人叫道。


    宋義賢應道:“何事?”


    那人道:“這兩日附近的幾個郡縣都有妖魔現身,掌門吩咐讓你和大師兄帶人下山看看是怎麽迴事。”


    宋義賢沉思片刻,拿起寶劍走了出去。


    “黃芪,你知不知道明海得的是什麽病?”靈芝也好奇。


    黃芪搖搖頭,道:“或許他根本就沒病,或者也可以說他得的是絕症,生來如此,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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