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像中毒了,而且還是慢性毒藥,可是誰能對他下毒?”


    陸夭夭話音剛落,裏麵的謝傾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伺候的宮人連忙遞上一塊手帕。


    謝傾鈺喉頭一陣腥甜,手帕上竟染上了斑斑血跡。


    他看著那血跡,再沒辦法保持淡定,手指都在顫抖。


    宮人更是臉色慘白,驚唿道:“怎麽會這樣?殿下,奴才馬上給您請禦醫。”


    一內侍急匆匆跑出來。


    顧淮連忙拉著陸夭夭躲起來,以免被發現。


    不消片刻,宮人就把禦醫請來了。


    陸夭夭也沒急著走,倒要聽聽這個禦醫說什麽。


    禦醫一番診脈,眉頭緊鎖道:“怎麽檢查殿下的身體,並無太大的不妥,隻是有些疲憊,可是殿下都吐血了。”


    “廢物,都是沒用的廢物。”謝傾鈺氣得將禦醫一把推開,禦醫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殿下息怒,老臣實在診不出其他病症。”禦醫顫聲道。


    “滾。”


    禦醫如獲大赦,連忙告退。


    待禦醫離開,謝傾鈺神色陰晴不定,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明知身體出了狀況,可就是查不出什麽,這種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根本不知道從哪裏入手。


    難道就要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繼續惡化,直至死掉?


    等待死亡卻束手無策的感覺太可怕了。


    “碧水,去找碧夫人。”他咬牙喊出幾個字。


    一宮人連忙去了。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碧水,你進來。”謝傾鈺喊道。


    碧水聞聲趕來,見謝傾鈺吐血,臉色大變,“殿下,您怎麽了?”


    “孤沒事,我們迴去。迴去後去查查最近孤的飲食起居,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謝傾鈺沉聲道。


    “是,殿下。”


    顧淮和陸夭夭離開,顧淮道:“夭夭,你覺得誰有嫌疑?”


    夭夭迴想起謝傾鈺口中碧夫人進門掃過來的一眼,她絕對是看見自己了,還投來那樣一抹異樣的眼神。


    說明她絕不是普通的謝傾鈺的侍妾。


    “可能跟那個碧夫人有關,要不我們跟蹤她一下。”


    “可以,謝傾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他任太子期間,起碼社稷還算穩定,我絕不允許危害大晉的人出現。”


    “嗯。”


    顧淮派了頂級高手全天監視東宮,蹲了兩日,終於蹲到碧水出門。


    她裝著出來逛街,可是進了一家鋪子卻是直接忙後門走,從後門出去。


    幸虧顧淮派了兩個人監視,兩個人一個守在前門,一個守在後門,前門的跟丟了,後門的接著跟著。


    後門蹲守的人看著她七拐八拐,最後進了天香樓。


    他也跟著進去。


    碧水上了二樓,停在一個雅間門口,輕敲房門,裏麵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碧水進去後,監視之人立馬走過去,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並未發出一點動靜。


    “公子,謝傾鈺的身體越來越差,卻查不到病症,隻怕他很快就要死了。”


    “嗯,他一死,立馬發信號通知我,我得順勢而為發動一場政變,扶持十皇子登基。”


    “屬下明白。”


    沒多久碧水就出來了,監視的人卻沒有急著走,而是繼續蹲守在房門口。


    未幾,一個青色長衫的男人走了出來,監視之人看見他,心頭狠狠一震。


    竟然是他。


    ……


    謝傾塵返迴小院,察覺到空氣中一絲氣氛不太對勁。


    他腳步頓住,目光停留在坐在院中石桌旁邊的陸夭夭臉上。


    “還沒迴房間休息?”


    陸夭夭臉色如一麵冰冷無光的牆,老而透,浸滿了風霜和失望。


    “謝傾塵,我們談談。”


    謝傾塵心頭莫名一緊,“你要談什麽?”


    陸夭夭緩緩站起身,她的眼神複雜,既有痛心也有決絕,“談談你的所作所為,談談你命人下毒害謝傾鈺究竟想做什麽。”


    謝傾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沒想到陸夭夭這麽快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強作鎮定,試圖用平時的溫文爾雅掩飾內心的慌亂,“夭夭,你在說什麽?我現在無權無勢,怎麽能毒害到謝傾鈺?”


    “無權無勢。”陸夭夭冷笑一聲,“恐怕謝傾塵你從來沒有真正將手中的勢力全部瓦解吧!也對,身居高位那麽久,讓你做迴普通人怎麽可能?”


    她不是恨他城府深沉,她隻是恨經曆了這麽多,為什麽她還是這麽天真,會被他欺騙?


    謝傾塵瞬間慌了,“夭夭,你聽我解釋……”他艱難地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晉的未來。謝傾鈺,他的手段陰狠,冷酷無情,若讓他繼續坐大,大晉隻會步入萬劫不複之地。”


    陸夭夭搖了搖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都是借口,既然你這麽在乎大晉,你為何要自甘墮落將位置讓給他坐?既然退出了,為何現在又要搞這些小動作?”


    “我……”他怎麽能說他是為了她?


    他的沉默看在陸夭夭眼裏就是心虛。


    她失望至極,“謝傾塵,我原以為,即便你城府深沉,心裏至少會保留一份對我的真誠。但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你這個人太能裝了,甚至能自傷自己騙取我的信任。”


    最近他為她做了那麽多,她真的差一點又相信他了。


    可是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擊。


    “你這種人沒心沒肺,多少年都感化不了你,你隻為了你的野心和權力!你給我滾,現在就滾出我的視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謝傾塵身形一晃,似乎被陸夭夭的話擊中了要害,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他知道,此刻無論他說什麽,都無法挽迴陸夭夭對他的信任了。


    他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邁向門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臨出門前,他停住腳步,背對著陸夭夭,聲音低沉而沙啞:“夭夭,無論你信不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至於謝傾鈺,他的確不適合做皇帝,大晉需要一個真正的明君。”


    陸夭夭沒有迴應,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門“吱呀”一聲關上,她才終於讓自己的眼淚滑落。


    她蹲下身子,雙手抱膝,淚水無聲地打濕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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