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沒人的時候,夏夢會挽住他的胳膊,小鳥依人一樣依偎著他。有人走過的時候,夏夢便會鬆開手,規規矩矩的在他身邊行走


    那個年代談戀愛是不能在公開場合牽手的。


    ……


    夏小滿往迴走了一段路停下腳步迴眸看過來,發現石海天還在原地望著她。


    於是朝他揮手,“我沒事,快走吧!”


    “你等下。”石海天跑向她。


    “有事嗎?”夏小滿清澈的大眼睛忽閃了幾下。


    “有事,有句話要說給你。”


    “說吧!”


    他在她的對麵停下腳步,凝神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用嚴肅命令的語氣道:“小滿!你將來嫁人,一定要嫁給姓石的!”


    說完,轉身闊步走開。


    “噗!”夏小滿在他的身後捂嘴笑了。


    朝著他的背影喊道:“才不呢!就不嘛!”


    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這一別,再見麵還要等很久,或許要等到他的下次探親假了。


    收到他的信也得一星期以後了。


    傷感之後,夏小滿繼續往迴走,


    路兩邊的農田,還有周圍的群山,都盛滿了夏小滿的迴憶。


    不經意間的一瞥,都能勾起她的迴憶。


    當年做為采石場的秀峰山,此刻尤其醒目。


    望著斷壁殘垣的秀峰山,看著山腳下躺著的巨石,夏小滿的心猛地悸動了幾下。


    她想起了在采石場的驚心動魄經曆。


    霎時,鐵錘的叮當聲,山體塌方的轟隆聲,一股腦的響在她的耳畔。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下。


    可怕的經曆,至今想起來都還是餘悸未消的。


    當時公社搞副業瞄準了這座由花崗岩堆積起來的山峰。


    於是抽調各大隊的青年骨幹,成立了創業連拿著鑽頭大鐵錘采石頭。


    她和石海天都在創業連采石。


    采石每天都要劈山放炮,山體岩石層撐不住,終於有一天崩塌了。


    巨石伴隨著可怕的轟鳴聲瞬間排山倒海般滾落下來。


    正在作業的青年男女驚慌逃命。


    她也是不顧一切的往山底跑去。


    可是,人怎可以跑過滾落的巨石?


    她被嚇蒙了,忘記了此刻最危險的就是直線往山底跑,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平行側麵跑出滑坡區域。


    千鈞一發之刻,一雙大手拽住她的手,拎小雞一樣將她拽過來,然後拽著她的手平行飛快跑著。


    那雙大長腿跑的飛快,她覺得已經不是她自己在跑,是被他提溜著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很長時間,石海天才覺得安全了,才停住腳步,鬆開她的手。


    然後他們便是扶住樹幹,大口喘氣。


    慢慢平息下來之後,石海天轉頭望向她。她第一次見他橫眉立目訓斥她。


    “我喊你你聽不見嗎?我叫你往側麵跑,橫著跑,你聽不見嗎?你直線跑,能跑過那些滾落的巨石嗎?你傻不傻啊!”


    她哇的一聲哭了,撲進他的懷裏,“海天!我好後怕!不是你,我可能已經見了閻王。”


    他拍著她的肩膀安撫她,“沒事了!咱們已經跑出很遠了!已經完全脫離了秀峰山!”


    “小鎖他們跑出來了嗎?”她顫抖的聲音問。


    小鎖是個樂天派,采石的活兒又累又枯燥,小鎖總會講些笑話來調解。


    “不知道啊!我當時隻顧瞄著你了!”石海天皺眉,麵露擔憂神色。


    似乎預感不妙,他拽著夏夢的手往山下走去,“夏夢!咱們從這裏下山,繞到采石場正麵的鄉路上,去找找小鎖他們。”


    “嗯嗯!好的。”


    兩個人下了山,來到鄉路上。


    之後便是一路小跑著往秀峰山方向奔去。


    遠遠地看見很多人在山腳下。


    跑到近前一看,整個秀峰山塌了一半。散落的碎石鋪滿半個山坡。


    令人不寒而栗。


    他們在人群中尋找小鎖。


    見到熟悉的人就問見沒見到小鎖。


    可是所與人都說沒有見到小鎖。


    創業隊的劉隊長腿被碎石擊中,坐在地上起不來,逃出來的隊友也有好多受傷的,個個驚魂未定。


    隊長叫石海天統計下逃出來的人數。石海天尋思下,叫夏夢去統計人數。


    而他,則冒著再次塌方的危險,投入到救援的隊伍中。


    現實是殘酷的,被巨石擊中並埋在碎石下的同伴,被救出時,無一生還。這其中就有小鎖。


    這次塌方遇難7人,其中有四名知青。


    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沒了,每個人都心情沉重。


    如果不是石海天救下夏夢,這次事故的遇難者很可能就是8人。


    在夏夢眼裏,她的第二次生命是石海天給的,石海天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那時候就在心裏發誓,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這個男人。


    ……


    夏小滿迴到衛生所之後,背著藥箱去了李二叔家。


    她需要看看李二叔患心肌炎的女兒小梅是否好些了。


    夏小滿被劫之後最牽掛的除了石頭叔叔就是小梅。


    小梅的心肌炎很嚴重,如果沒有好生休息,病情會加重,會很危險。


    夏小滿在李二叔家見到了李巧。


    當夏小滿背著藥箱走進李二叔家的時候,李二叔一家人都熱情的和夏小滿打招唿,李巧卻是一扭身,走了。


    李二叔是李巧的堂叔,她是過來看望堂妹小梅的。


    在夏小滿到來前,她見小梅一直沒上課,聽她堂叔說是夏醫生不叫孩子上課,叫在家休息,她便是皺著眉頭炮轟了一頓夏小滿。


    “她懂什麽?小題大做。上課能累到哪去?沒完沒了的在家呆著,落下的課程怎麽補?”


    正說著,夏小滿就進了屋。


    她見到夏小滿便是想起夏小滿和石海天在胡同裏相擁的事情,瞬間心情糟糕透頂。為了不令自己情緒崩潰,她選擇離開。


    “夏醫生!上炕坐吧!先歇歇的,不急。”李二嬸熱情的招唿夏小滿炕上歇著。


    李二叔將自家院子桃樹上的桃子挑最好的摘下來一盤,遞給夏小滿。


    “夏醫生!先吃個桃子。”


    “謝謝二叔。”夏小滿接過桃子並沒有吃,而是笑嗬嗬看著小梅問道:“小梅!好些了嗎?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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