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的意外重逢


    瓜州的傍晚,夕陽餘暉灑在鄉間的土路上,寶玉與焙茗走得疲憊不堪。突然,前方傳來陣陣鑼鼓聲與人聲喧嘩,像是有人在演戲。


    “二爺,前麵好像是個戲台?”焙茗抬手指了指,露出幾分好奇。


    寶玉抬頭望去,隻見一座簡陋的草台佇立在村口,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戲台雖小,但彩綢與戲幔掛得整整齊齊,台上的演員妝容鮮亮,鏗鏘的唱腔傳來,讓寶玉心中湧起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走,我們去看看,”寶玉低聲說道。


    兩人靠近草台,混在圍觀的人群中。台上的一出《霸王別姬》正演得如火如荼,其中飾演虞姬的演員眉目流轉,唱腔婉轉動人,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焙茗驚訝地低語:“二爺,您看,那虞姬的身段和唱腔,像極了芳官!”


    寶玉一震,仔細打量那位演員。果然,那眉眼間熟悉的風韻與靈動的神態,正是當年的芳官。


    芳官的自由與灑脫


    芳官一身素白戲服,手持短劍,眼中含淚地唱出“虞姬別楚王”的經典橋段。她的聲音充滿了情感,卻沒有一絲矯揉造作。台下的觀眾看得入神,甚至有人低聲啜泣。


    寶玉眼中閃過一絲濕意,他輕聲說道:“當年她不過是大觀園中的一名戲子,如今在這草台班上,竟演得這般從容自若,倒比我們這些名門子弟多了幾分自由。”


    焙茗感慨道:“她雖然流落到此,但看她唱戲的模樣,似乎心中並無怨尤。”


    寶玉點點頭,繼續注視著台上的芳官。她眉宇間雖多了些風霜之色,但那種靈動與灑脫卻讓她顯得與眾不同。相比之下,寶玉覺得自己被家族的沉重枷鎖壓得難以喘息,而芳官卻似乎從這些束縛中掙脫出來,活得更加真實。


    “她的戲路雖然簡陋,但她的心是自由的,”寶玉低聲說道,“我們這些自以為風雅的人,反倒活得虛偽。”


    柳嫂子的身影


    戲散場後,台下的觀眾漸漸散去,芳官的草台班開始收拾道具。寶玉與焙茗站在一旁,不願打擾。


    就在此時,焙茗眼尖,指著後台低聲說道:“二爺,您看,那位在燒火做飯的女子,像不像柳嫂子?”


    寶玉順著焙茗的手望去,隻見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正蹲在柴灶旁忙碌著,眉眼間果然有幾分柳嫂子的影子。她動作麻利,神情專注,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焙茗小聲說道:“柳嫂子當年在府裏也是伶俐人,想不到如今卻在戲班裏做這種活計。”


    寶玉看著柳嫂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低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她若能在這裏找到安身之所,或許也是一種幸運。”


    默默離開


    焙茗建議上前打招唿,卻被寶玉製止。他輕聲說道:“我們已不是從前的榮府中人,貿然出現,隻會讓他們徒增煩惱。”


    兩人悄然離開,沒有驚動芳官與柳嫂子。走在夜色中,寶玉的心中有些沉重,卻又帶著一絲釋然。


    “焙茗,你覺得芳官和柳嫂子如今的生活如何?”寶玉問道。


    焙茗思索片刻,說道:“雖貧苦,但她們看起來並無怨恨,倒像是已經接受了命運。”


    寶玉點頭:“是啊,比起我們這些被世俗糾纏不休的人,她們反倒活得灑脫。她們以一台戲為生,雖苦,卻簡單。我雖身在自由的山水間,卻依舊被心中的責任牽絆。”


    對人生的感慨


    夜風中,寶玉抬頭望向月亮,輕聲說道:“芳官的戲,是她的生活;我的生活,卻像是一場戲。隻不過,她的戲是真實的,而我的人生,早已虛假得讓人分不清真假。”


    焙茗沒有接話,隻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兩人沿著小路繼續向前走去,遠遠的草台燈火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寶玉心中暗暗感慨:每個人的命運雖有不同,但如何麵對命運的態度,或許才是真正的差別。芳官的堅韌與灑脫,讓他對自己的選擇更加堅定。他知道,前路依舊充滿未知,但他願意以更坦然的心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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