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押解途中


    昏暗的囚船內,王熙鳳蜷縮在一角,眼神空洞。船艙搖晃,她的手無力地抓著粗糙的木欄,嘴唇幹裂,氣若遊絲。


    押解她的軍牢快手皺眉看著這一幕,低聲對同伴嘀咕:“這賈家二奶奶,看著還挺威風,如今落到這步田地,連飯都不肯吃,怕是熬不過幾天了。”


    “別管她,”另一人冷哼,“咱們的任務是把人押到金陵,死活是她的事!”


    聽到這些話,鳳姐沒有反應。自被押上這艘囚船,她便拒絕進食,臉色蒼白,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她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巧姐到底怎麽樣了?是被救了,還是落入王仁的毒手?


    這份未知如同一根尖刺,深深紮在她的心頭,讓她痛不欲生。


    巧姐的肚兜


    那天夜裏,船艙內透進一絲冷月光。軍牢快手無意間翻動行李時,一件鮮紅的布料從包裹中滑落,掉在地上。鳳姐瞥見那布料,忽然精神一振,嘶啞地喊了一聲:“等一下!”


    軍牢快手嚇了一跳,迴頭看到鳳姐跪在地上,指著那件布料顫聲說道:“給我看看……那是什麽?”


    軍牢快手猶豫了一下,將那件布料拾起遞給她。鳳姐接過一看,頓時淚如泉湧。這是一件精致的小肚兜,上麵繡著巧姐的小名,還有鳳姐親手繡上的福字。


    “這是巧姐的!”鳳姐緊緊抱著肚兜,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淚流滿麵,喃喃自語:“巧姐還在……還活著……有人救了她……”


    軍牢快手見她如此模樣,不禁暗暗歎氣:“看來這女人的心還沒徹底死透。”


    內心的煎熬


    鳳姐的手緊緊攥著肚兜,眼淚浸濕了布料。她靠著船艙,心中百感交集。


    她迴想起巧姐小時候蹣跚學步的模樣,軟軟糯糯地喊著“娘”的聲音;也想起自己因為權謀和家族事務,忽略了多少陪伴女兒的時光。


    “巧姐,娘對不起你啊……”鳳姐在心中默念,“若有機會重來,娘一定會護你周全,不讓你受任何委屈。”


    然而,現實的壓迫如同一座大山,將她的希望碾碎。她知道自己無法再為巧姐做什麽,無法改變家族的命運,甚至無法改變自己的結局。


    此刻,鳳姐內心深處萌生了一個念頭:若能以自己的死換來巧姐的平安,她願意。


    江中的訣別


    囚船繼續前行,夜色深沉。鳳姐伺機靠近船尾的小洞,微涼的江風拂過她的臉龐。她的目光穿過鐵欄,看著波濤洶湧的江水,眼神逐漸堅定。


    “娘已經沒有用了,”她輕聲自語,“巧姐,你要好好活著,娘隻能陪你到這裏了。”


    鳳姐將那件肚兜貼在胸口,又取下隨身的玉佩,用力攥在手中。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時刻。


    她深吸一口氣,趁無人注意時,用盡全力將自己擠過鐵欄,身體失衡,重重墜入冰冷的江水中。


    閃迴的人生畫卷


    鳳姐的身體被江水吞沒,冰冷刺骨。就在這生死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往事。


    她看到自己初入榮府時的躊躇滿誌,看到了賈母對她的賞識,王夫人對她的倚重;她也看到了自己操縱家族事務時的精明與狠辣。


    她看到賈瑞的哀嚎,看到巧姐的笑臉,看到榮府的金碧輝煌逐漸崩塌……她的生命仿佛被迅速倒放,從一位意氣風發的賈府掌權人,退迴到一個滿懷憧憬的小女孩。


    “這一生……”鳳姐腦海中浮現最後的畫麵,是她抱著巧姐時的笑臉,“我終究對不起太多人。”


    江水翻騰,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波濤之中。


    江麵上的平靜


    囚船上的軍牢快手直到許久後才發現鳳姐的失蹤,他們大聲喊著:“王熙鳳不見了!快去找!”


    然而,江水已將一切掩蓋。夜色中,隻剩下冷月照耀著翻滾的江麵,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這一夜,王熙鳳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人生。她帶著悔恨、痛苦和一絲安慰墜入江中,而她的名字,也許會在家族的曆史中漸漸模糊。但那件小小的肚兜,或許會成為巧姐記憶中母愛的最後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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