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層深沉的帷幕悄然降臨,賈府的中秋之夜似乎比往年更加寧靜。月亮被細紗般的雲朵輕輕籠罩著,透過窗欞的月光灑在地麵上,像是一層薄薄的銀沙,灑在院中的石板路上,透著一股清冷的氣息。


    然而,賈母的房間內,卻依舊熱氣騰騰。她雖然年事已高,卻依舊力求讓家中的團圓充滿溫馨與熱鬧。她命人撤掉了幾道礙眼的圍屏,桌上精美的食器和香氣四溢的茶壺早已準備就緒,甚至連往年必備的桂花酒也已備齊。隻是,桌子旁並未滿座,空空蕩蕩的座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寞。


    “今年的團圓宴,倒是少了些熱鬧。”賈母看著餐桌,心中有些感慨,但她又迅速揮了揮手,帶著笑意說道,“不過,月亮再圓,大家一心也就是最好了。”


    她的話讓在場的幾位媳婦忍不住低聲笑了幾句,氣氛也因此顯得稍微輕鬆一些。盡管桌上已擺滿了各種美食,然而無論如何,缺少了幾位重要的家人,心底的空落感卻無處不在。


    “嗯,寶釵、鳳姐、李紈還未到,真是讓人心裏空落落的。”王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的月亮,“往年可熱鬧了,今年倒顯得冷清。”


    賈母歎息一聲,卻用一種俏皮的語氣說道:“就是嘛,明明是團圓的日子,怎麽就總有些人,恰好缺席呢?”她眯著眼睛,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不過,月亮照在我們身上,也是團圓的好兆頭。”


    她的這句話立刻引得眾人一陣輕笑,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盡管家中空曠,缺少了某些人的身影,但這份幽默和開朗,依舊讓人感到溫暖。


    各家媳婦的聚會


    家中的媳婦們紛紛圍坐一圈,大家一起動手準備各種美食與點心。為了這次中秋節,賈母命人精心準備了幾道經典的傳統菜肴,糖醋排骨、蜜餞八寶飯、清蒸白斬雞等等,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擺上了桌。桌上的熱茶散發著陣陣茶香,煮沸的水汽微微升騰,帶來一股溫暖的氛圍。


    雖然大家心裏都多少有些憂慮和失落,但在此時此刻,忙碌的氛圍卻讓人稍微忘卻了外界的紛擾。每一位媳婦都在自己能做的範圍內,努力營造著團圓的氛圍。尤氏切下的一塊月餅,恰好被旁邊的李紈瞧見,便笑著調侃:“尤氏,你這月餅真是做得巧妙,外皮這麽酥,裏頭的餡料卻恰到好處,真不愧是名廚。”


    尤氏忍不住得意一笑,輕輕挑起眉頭:“這可不全是我的功勞,廚房裏的小廚娘才是幕後功臣。我不過是指點了幾句罷了。”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李紈笑道:“哎呀,這月餅的手藝真是了得,不過,你那手藝這麽好,是不是想再開家點心鋪啊?名聲可是不小呢!”


    大家都笑了,氣氛瞬間明亮了許多。盡管外麵世界依舊風雲變幻,但此時此刻,她們都在各自的角色中扮演著重要的部分,盡力讓賈母、賈府依然保持一份溫暖與安寧。


    不過,話音未落,王夫人忽然插話:“今年的月亮倒真是特別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天上也在為我們賈家送上安慰。”她看了看尤氏,又看向眾人,輕輕一笑,“但說實話,我倒是覺得,往年這麽熱鬧,像是個大家庭,大家圍在一起有說有笑。而今年嘛……就像是一盤剩菜,怎說也沒有那份豐盛感。”


    這話讓在座的眾人心頭一緊。雖然王夫人言辭之間頗有些幽默,但話中暗藏的失落與無奈,卻沒有人能夠忽視。


    尤氏下意識地低下頭,心中一陣發酸。她知道,王夫人話裏的點點滴滴,透露出的是賈家如今日漸深陷的困境——成員間的裂痕,人與人之間的隔閡,都在這似乎無聲的節日氣氛中悄然蔓延。


    團圓與孤獨


    月亮終於爬到了夜空的正中,銀白的光輝灑滿大地。賈母看著桌上的空座位,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臉上的笑意似乎漸漸淡去。她輕輕舉起酒杯,端到唇邊,卻並沒有急於飲下,而是低聲說道:“天倫之樂,難得團圓。但世事無常,萬象皆變,人的心,也早已變得不再純粹。”


    這句話像是一個無形的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大家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靜靜地照亮著她們每一個人的麵龐。此時此刻,屋外的世界仿佛已離她們遠去,所有的憂慮、恐懼、焦慮,在這一刻都被這片溫暖的光輝所吞沒。


    賈母的感慨


    終於,賈母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每個人的杯子,發出了最後一聲感慨:“無論如何,今天我們依舊團圓,依舊在這裏。月亮圓了,心也該圓了。”


    這句話像是一種安慰,也像是一種告別。隨著杯中酒的微微蕩漾,月光依舊灑滿大地,空氣中的沉重與孤獨仿佛暫時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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