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偶至,瀟湘館的歎息


    一日午後,園中微風輕拂,寶玉獨自在園中信步,隨意漫遊。轉過幾道花牆,竟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瀟湘館。他正欲轉身離去,卻聽見隱約的歎息聲從竹影深處傳來。


    “每日思睡昏昏,花影重重,夢也難成……”熟悉的柔弱嗓音,透著幾分無奈與幽幽的惆悵。


    寶玉不由得停下腳步,踮起腳尖悄悄靠近。他看到瀟湘館門前,黛玉半倚在涼榻上,手持絹帕,眉眼間似有萬千心事。她的長發被微風吹起,宛如一幅畫卷中的人物。


    寶玉忍不住莞爾一笑,朗聲道:“好一幅‘多情自古空餘恨’的模樣!林妹妹是為誰情思昏昏,又為誰花前長歎?”


    黛玉聞聲,猛然轉頭,看到寶玉一臉揶揄地站在竹影間,不禁紅了臉。她連忙站起身來,略顯窘迫地說道:“你偷聽什麽!大白日裏遊手好閑,不學好,倒來這裏裝聾作啞的取笑我。”


    調侃反譏,情感暗湧


    寶玉走近幾步,笑意盈盈地說道:“好妹妹,我哪裏敢取笑你?我不過聽見有人吟詩作賦,擔心你傷著心肝,特地過來解憂罷了。”


    黛玉聞言,眼中一閃而過的羞澀轉為伶俐的光芒,嗔道:“解憂?就憑你?除了惹事生非、惹人嫌棄,還有什麽本事!”


    寶玉故作委屈地拍拍胸口,說道:“林妹妹這話就冤枉人了。我寶玉別的不會,單解煩憂這一項可是天下無敵。”


    黛玉輕哼一聲,冷冷地說道:“解憂?好啊,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何會憂呢?”


    寶玉聞言,微微皺眉,佯作沉思片刻,然後說道:“妹妹的憂愁,大概是因為近日花謝風急,天又多雨,想必是花魂離了你,連帶著心也空了一半,是不是?”


    黛玉聽了,嘴角忍不住彎起,卻又板著臉說道:“算你還有點眼色。隻是你解了我的憂,誰來解你的閑呢?一個大男人,不讀書不寫字,整天在園子裏遊蕩,若被老爺知道,還不打你個半死!”


    寶玉笑嘻嘻地靠近一步,低聲說道:“妹妹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既怕我挨打,又不肯好好勸我,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黛玉被他的話弄得臉頰泛紅,連忙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誰管你閑事!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紫鵑插科打諢,化解尷尬


    這時,紫鵑端著一碗茶湯從屋裏走出來,正好看到二人這副模樣。她放下茶碗,笑道:“喲,二爺也在啊!這瀟湘館可真是熱鬧得很呢。”


    寶玉見紫鵑來了,立刻打趣道:“紫鵑姐姐,這瀟湘館的主人可真是妙人,明明說不理人,又總是拿話擠兌我。你說,她是不是心裏有事,卻不肯說?”


    紫鵑聽了,笑著用絹帕掩口:“二爺,姑娘平日裏就嘴硬心軟,你還不曉得嗎?她嘴裏說著不關心你,心裏可急著呢。”


    黛玉聽了,立刻漲紅了臉,跺腳道:“紫鵑!你胡說八道什麽?誰急了?”


    紫鵑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是我胡說呢,還是姑娘心虛呢?姑娘,你若不急,幹嘛臉紅得像隻蝦子?”


    寶玉哈哈大笑,連連點頭:“對,對,紫鵑姐姐真是慧眼如炬!”


    黛玉羞惱得無處發作,隻得拿絹帕輕輕拍了紫鵑一下,說道:“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盡拿我開玩笑,看我以後再理你們!”


    紫鵑忙賠笑道:“好姑娘,別氣了,咱們不過是說著玩的。”她轉頭對寶玉說道,“二爺,姑娘雖嘴上不饒人,其實心裏惦記您呢。她昨日還讓我問您藥膏用得怎麽樣了呢!”


    黛玉急忙攔住紫鵑,含羞帶怒地說道:“紫鵑,你再亂說話,我可真不饒你了!”


    寶玉見黛玉氣鼓鼓的模樣,心中隻覺歡喜,連連作揖說道:“好妹妹,我錯了,錯了!你別氣,我這就走,再不惹你生氣。”


    黛玉聽了,卻忍不住噗嗤一笑,輕輕揮手道:“快走吧,再晚了,怕是你屋裏的丫頭們又該派人來尋你了。”


    寶玉離去,情意未散


    寶玉一臉不舍地退出瀟湘館,臨走前還迴頭說道:“妹妹,改天我再來聽你念詩,這樣我也能學幾分才氣。”


    黛玉瞪了他一眼,嘴角卻掛著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輕聲說道:“省省吧,念詩哪有胡鬧重要?”


    寶玉聞言,哈哈一笑,揚長而去。待他走遠,紫鵑湊近黛玉,調侃道:“姑娘,您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二爺多惹人疼啊,您怎麽舍得罵他?”


    黛玉低下頭,緩緩說道:“惹人疼?可惜他是眾人的寶玉,我又怎麽敢留神於他呢?”說著,眼神飄向窗外的竹影,語氣中透著幾分幽幽的惆悵。


    紫鵑見狀,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言語,屋內一時陷入靜謐,隻餘一陣陣微風穿堂而過,撩動簾幕,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未盡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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