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四人一鵝翻過了那道土梁往迴走。


    許源和嚴老走在前麵。


    大福渾身雪白,雙腳和嘴巴橘黃,半人多高,一路搖搖晃晃跟在許源身邊。


    兩個校尉跟在後麵,走著走著就跟大福一樣搖搖晃晃起來。


    兩人一個激靈,趕緊擺正了身體,這隻鵝真邪門!


    此行還有一位老者名叫盧正彥,和嚴老一樣職務是南署“經辦”。


    這是一個地位不低、但沒什麽實權的位置。


    盧正彥和嚴老幾十年的老交情,看到他們帶了一隻鵝迴來,滿眼疑問看向自己的老夥計。


    嚴老苦笑搖頭,沒法解釋。


    “走吧。”許源說道。


    許源還不會騎馬,所以是坐在傅景瑜的車外。


    本來就有個車夫,坐上許源後沒什麽位置了。


    許源把大福抱在懷裏,但是大福感覺很不自在,拍打著翅膀自己飛出來,跳到了車頂上。


    “算了,隨它去吧。”


    隊伍走出去一段,許源忽然想起來:我可以跟大福交代一下,讓它接下來一段時間繼續跟著王姨吃飯啊。


    王姨難道想不到?


    怎麽感覺茅四叔和王姨都想讓我帶上大福,去鬼巫山?


    ……


    守在土坡後麵那人聽到動靜,又從一旁閃出頭來偷看一眼,看到祛穢司的人出發了,急忙站起來就要迴去稟報,卻忽然聽到一個歡快的童音道:“你是在玩捉迷藏嗎,我跟你一起玩啊。”


    “誰家的小破孩……”那人轉身看到一隻小小的女娃,塗著兩個圓圓的紅臉蛋,麵色慘白,漂浮在半空中,身軀腐爛,一隻肥嘟嘟的白色蛆蟲正從空洞的眼眶裏掉出來!


    他嚇得頭皮發麻,不顧一切的拔腿就跑。


    女童頓時生氣:“你為什麽不想跟我玩?你不是個好東西!”


    那人一頭撞進一處銅鏡般的世界,周圍無數晦暗模糊的女童,死人妝、全身腐爛,同時向他怨恨的張開腥臭怪口嘶吼:“壞東西!”


    ……


    曾四等的有些不耐煩:“唐越怎麽還不迴來?我去前麵看看。”


    秦大人點頭。


    曾四去了片刻,便飛奔迴來:“不好,唐越撞上邪祟了!”


    秦大人皺眉:“我去看看——你們都別跟著。”


    秦大人到了土坡後麵,拿出信物:“我們是喬子昂的人,可否給個麵子?”


    土坡地麵翻湧而起,原本早已經坍塌的小廟複又出現。


    廟中的神像破破爛爛,當年的金漆已經脫落大半,肚子破碎,裏麵的裝髒已經不知去向。


    神像下的長桌上,敬獻了一對童男童女。


    童男呆滯僵硬,頭上、雙肩各有一團碧綠的鬼火。


    童女小手裏抓著奄奄一息的唐越。


    秦大人道:“喬子昂以前和各位的生意,由我們接下了。若事情談成了,以後每個月的血食,比喬子昂時候多三倍!”


    神像僵硬的動了一下,一道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古老聲音傳入秦大人的耳中:“吾要報仇,公所當年毀了吾的廟。”


    “沒問題,這次一並解決了。”秦大人答應:“這個人也可以送給尊駕坐下童子吃了,請閣下代為引薦廣貨街的幾位,共商大事!”


    不能讓唐越迴去,他對大家說出遭遇,會亂了軍心。


    “可。”神像首肯,童女便掀開了一張腥臭的惡心大口,如同巨蟒食人一般,慢慢將唐越吞了下去。


    ……


    許源一行到了七禾台鎮,這麽多穿著祛穢司製服的人進來,自然是引人側目。


    許源帶著大家夥直奔趙記皮貨鋪。


    咣當踹開門住進去。


    鎮子上有幾個人,原本還想著再過段時間,就把趙記皮貨鋪的房子占了,現在卻縮了,不敢再謀劃這事。


    一行人安頓好,傅景瑜打著哈欠詢問許源:“從哪裏查起,你有頭緒嗎?”


    許源想了想:“既然他們圖謀的是山中的繭食,那就從這條線索查起,我得問兩個人。”


    “哪兩個?”


    許源沒有迴答,四處一看:“大福呢?”


    找了一圈,發現大福咬著一塊獸肉,正吊在屋梁上。


    “大福你給我下來!”


    趙記皮貨鋪屋梁上吊著的這些獸肉很多,許源上次也吃了一小部分。


    大福全當沒聽見。


    許源跳起來手中小刀一揮,把繩子切斷。大福和獸肉一起掉下來。


    大福一伸脖,把一大塊獸肉吞了下去。


    長長的脖子上,一個明顯的凸起慢慢滑進了肚子裏。


    許源直搖頭,道:“跟我出去一趟,我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


    大福歪著頭,不明白什麽意思。


    許源隻帶著傅景瑜和大福出門去了。


    七拐八拐,到了英太婆門外:“太婆,是我呀。阿花,來給我開門。”


    英太婆慢吞吞的腳步聲響起,但門先一步開了,阿花抖擻著全身羽毛,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後。


    瞬間,一雞一鵝的眼神就碰撞出了火花。


    “打起來了!”傅景瑜急忙喊叫。


    許源沒想到這倆沒交成朋友,還一見麵就對啄,手忙腳亂的拉著這個、攔著那個。


    “別打、別打,都是自己禽。”


    英太婆咳嗽著出來了,喊了一聲:“阿花,迴來。”


    阿花瞪著一雙鬥雞眼,不情不願的迴去了。


    大福也不情不願,許源死死拽住了大福的脖子。


    英太婆老眼昏花,端詳一會認出是許源來,才綻放了笑臉:“小許迴來了,太好了,快幫我把水缸裝滿。”


    許源過去一看,水缸早就見底了。


    許源拎起兩隻木桶直奔水井。


    傅景瑜謹守君子之道,雖然心裏著急查案,但許源做的事情,乃是敬老扶弱,便閉著嘴跟在一旁。


    第一趟兩桶水,倒進去隻填了個缸底。


    第二趟兩桶水才裝滿一半,第三趟的時候,許源有些氣喘。


    他畢竟不是武修。


    傅景瑜忍不住問道:“你為何不像其他人一樣,用扁擔挑水呢,會輕鬆一些?”


    許源問道:“你為何不幫我拎一桶呢?我也會輕鬆一些。”


    傅景瑜抄著手,顯得十分猶豫:“我從小到大,從未做過此類事情,怕幹不好……”


    許源:……


    第四趟的時候,許源才跟傅景瑜說了原因:“英太婆講究,不願意吃扁擔挑的後麵那一桶水——說是可能放屁汙了水。”


    傅景瑜:……


    我傅家也是大姓,從來不曾聽說有人這般“講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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