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找了個幹淨清爽的房間,躺下來休息。


    這房間也是營房之一,有現成的床鋪,不過條件和當初在七禾台鎮差不多,硬木板鋪上一層幹草。


    到了亥時前後,忽然寂靜的黑夜中,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許源分辨一下,位置在傅景瑜的範圍,便沒有動彈。


    隨後外麵一陣騷亂,許源取出紅木黃銅耳廓聽著,若是傅景瑜應付不來,自己隨時支援。


    約麽一柱香的時間,傅景瑜那邊還沒結束,但許源卻又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


    許源起身來,悄無聲息的出了門,循著那聲音找了過去。


    一間營房被包裹在一層氣泡中。


    因為下了一天的大雨,今夜月光明亮皎潔。


    氣泡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還沒有走進,許源就嗅到了一股惡臭味。


    許源不由得揉了揉鼻子。


    丹修的嗅覺比一般人敏銳,有時候也有些折磨。


    許源摘下耳廓,這東西不知是不是戴久了,黏在耳朵上不肯下來,用力扯了下才脫離。


    收起耳廓,許源張口噴出劍丸,輕輕一刺,氣泡便啪的一聲破碎了。


    營房中,一頭怪物正趴在一張床上啃吃著一個人,被驚動立刻抬頭,透過窗戶看到了許源,喉中便發出了低低的吼聲。


    許源對它勾了勾手指。


    怪物嗖的一聲撞破了窗戶撲來。


    埋伏在窗戶下的劍丸向上升起,怪物整個肚子就被劃開,撲出來便摔在地上,許源一口“腹中火”噴出,將屍體燒成了灰燼。


    這是一頭“罔獠”。


    較弱的邪祟。


    但它有個能力,能夠噴出一隻“鼻涕泡”,被裹住的人就會陷入迷夢之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


    許源進了營房,這裏睡著二十個人。


    其中一張床上空空如也,顯然是詭變成了罔獠那個。


    隔壁床上的那個人,身子已經被吃掉了一半。


    其他人卻仍就在唿唿大睡。


    許源來得及時,否則這屋子裏所有人,都會被罔獠一個一個吃掉。


    然後就是隔壁、隔壁的隔壁……


    罔獠胃口極大,能夠一刻不停的“進食”。


    吃滿了一百個人後,它的身上會長出一張“人臉”,獲得一項新的“詭技”。


    吃滿兩百人就會長出第二張臉,再獲得一項“詭技”。


    皇明曆史上,捕殺的罔獠最多臉是三十個!


    人臉密密麻麻擠滿了罔獠身軀兩側,“詭技”層出不窮,祛穢司出動了三位五流,才將其捕殺。


    許源歎了口氣,將這具屍體也燒了,然後離開營房往傅景瑜那邊一看,傅景瑜也已經解決了那頭邪祟。


    這種因為邪祟侵染而導致的詭變,最初都不會太強。


    這一夜,許源處理了兩隻邪祟,傅景瑜那邊卻有四隻。


    天亮後,許源看了一下黃曆,今日禁:望月、夜行、伐木、結婚。


    許源臉色變了一下:禁夜行的晚上,還禁望月!


    今夜大兇,隻靠自己和傅景瑜絕對是不行的。


    許源在軍堡裏找到了傅景瑜,後者看到許源的臉色,便笑道:“放心吧,今日祛穢司的支援必定趕到。”


    許源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說的越絕對……越容易出意外呀。


    兩人結伴迴城去見麻天壽。


    到了客棧,卻隻有宋蘆在,她的手腳已經長出了一半,自覺醜陋不肯出來見人,隔著門對兩人道:“老師一大早就去陳府了。”


    宋蘆多半是不想青梅竹馬的師兄看到自己的醜樣子,跟許源這個小縣城的窮小子沒什麽關係。


    傅景瑜疑惑:“老師去陳府做什麽?”


    “興師問罪。”


    傅景瑜就更費解了,拽著許源趕緊去了望京坊。


    “雖然咱們都知道是陳良軒做的,但我們其實沒有證據。老師不是衝動的人……”


    傅景瑜一路擔心,到了望京坊陳府,卻看到大門內外一片素縞,院子裏哭聲震天。


    嚴老陪著麻天壽,正在大門外巷子口一家早點攤上坐著。


    麻天壽臉色極為難看,看到傅景瑜和許源,神情才舒展了幾分。


    “老師。”傅景瑜上前行禮,麻天壽擺擺手,朝陳府大門看了一眼,咬著牙低聲道:“這老東西,多半是陰謀失敗,畏罪自殺了!”


    許源隱約猜到是四叔下的手,但不會告訴外人。


    麻天壽道:“我今日來,不是捉拿陳良軒,而是想先讓陳家出筆銀子,那幾千災民吃喝、重建房屋都要花錢——他陳良軒不敢不給!”


    許源眼神一動:“老大人,那現在是不是就不好開這個口了?”


    麻天壽一瞪眼:“憑什麽不好開口?他陳良軒造了這麽大的孽,以為能一死了之?做夢!”


    許源立時翹起大拇指,老大人這脾性,許源是真喜歡。


    人死如燈滅?做什麽白日夢呢,這是詭異的天下,死了往往不得安生。


    你那麽大的罪孽,死了就算了?


    然後你的子子孫孫,老婆小姨子拿著大量的民脂民膏繼續在世上逍遙快活?


    那可太便宜你們了。


    麻天壽三兩口把麵前的早點吃完,拍拍手一抹嘴站起來:“走,去吊唁一下咱們的陳大人!”


    他又吩咐傅景瑜和許源:“你倆就別去了,這是得罪人的事情,你們還年輕。你們去城門,署裏的支援上午應該就到了,景瑜你帶著小許去接一下。”


    四人便就此分開,但交趾南署的支援上午沒到,許源和傅景瑜在南門白等了一上午。


    中午的時候,兩人迴客棧吃飯,麻天壽終於是忍不住提起來:“小許,願不願意來我們祛穢司?你的功勞自有朝廷賞賜,老夫這裏可以給你檢校之職,從九品!”


    前一次提起是“搬山校尉”,無品。這第二次再提,便是“檢校”,從九品了。


    價碼一次比一次高,老大人求賢若渴,許源也證明了自己值這個價。


    許源沉吟猶豫,麻天壽便進一步說道:“雖然都是朝廷的差事,但入品和不入品……這裏麵的差別可大了。


    朝廷的文官武將,官職品階都會映照到修為上。


    你看陳良軒,他的修煉資質其實並不算好,極限本來就是七流,但他曾官居四品,所以他巔峰的時候是五流文修!


    換個天賦絕佳的,至少也是四流的水準。”


    但陳老爺被貶謫、後又致仕歸鄉,朝廷的“蔭蔽”便消失了,水準一路下降,迴到了七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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