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自然不會拒絕,雖然心中依然好奇那些混元之氣是從哪兒弄來的,可他已經看出陳書同暫時不想說,便也不追問。


    安靜了片刻,陳書同突發奇想,道:


    “對了,我這裏有點好玩的,給你看看。”


    說著話,陳書同在二人聯通的識海中展開了一幅法力畫卷,然後在畫卷上,將自己記憶中的動畫片“大鬧天宮”放了一遍。


    這個大鬧天宮,是那種充斥著戲曲味道的手繪2d動畫片,伴隨著鑼鼓家夥,很是有趣。


    孫悟空看的高興,一邊看一邊驚喜於這神奇的法術:


    “這定是哪吒兄弟說的那種影畫之法,老師竟將我的大鬧天宮做成了影畫故事,真好真好!”


    越是往後看,孫悟空越是高興,到最後的結局時,動畫片的裏的孫悟空在大鬧天宮之後迴到了花果山,與自己的猴子猴孫過上了快樂的生活……這個結局讓孫悟空看得出了神。


    孫悟空喜歡這個結局,但對比之下,又覺得故事裏的結局有些……過於美好。


    疑惑間,孫悟空求教:


    “老師,為何在這個故事裏的我,沒有被壓在山下?”


    陳書同笑了笑:


    “這就是傳說與故事的妙處。你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受到了懲罰,但當你的故事流傳到人間,傳播到大地眾生的耳朵裏之後,錯與對就沒那麽重要了。”


    “為什麽……弟子,不明白。”


    “因為意義,你這個故事的意義,是反抗與抗爭。”


    孫悟空還是不懂,他自己雖然的確反抗了一些事情,也抗爭了一些事情,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為什麽“對錯”不重要了。


    “反抗與抗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放棄了反抗,不再抗爭,那任何一個事物都會逐漸走向滅亡。”


    陳書同本沒打算講這些東西,奈何一時興起給孫悟空看了動畫片,看到了改編的劇情結局,這就讓他不得不把以後的內容提前拿出來分析:


    “你看,那靈山的和尚總說西牛賀洲不貪不殺,養氣潛靈,而南贍部洲就是多爭多殺、貪淫樂禍。所謂不貪不殺,就是不反抗,不抗爭,是認命。所以那些被吃掉的人,就安心做了肉食……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那故事發生地,就在西牛賀洲一處名為三師鎮的地方。”


    陳書同不緊不慢,將自己前往三師鎮所見證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一邊講故事,一邊不斷的在識海畫卷中,將那些人、事、物全部展現出來。


    孫悟空越聽越是心驚,越看越是憤怒。


    當他知道,那三具屍魔,本身就是被所謂“狼大仙”製造的,目的隻是為了更好的圈養三師鎮的人類百姓時……


    這位敢於向天庭揮舞兵器的齊天大聖,已是怒火衝天!


    “三師鎮的百姓,的確不貪不殺,是他們不想嗎?不,是他們不知道自己還有反抗的選項。”


    “這就是老師此前所說的妖怪吃人?”


    “對,這就是妖怪吃人。”


    孫悟空努力平息怒氣:


    “那神仙吃人呢?”


    “那就是三師鎮之後的事情,那地方叫坐神亭……”


    陳書同又將坐神亭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同時也將自己記憶中的畫麵展現出來。


    這一次,孫悟空又沒忍住怒火,而最讓他生氣的地方,就是蒼鬆真人讓小蠶魂魄親自服侍陳書同吃小蠶的肉。


    也幸虧孫悟空正在被五指山壓著,否則,他這怒氣衝天的狀態,說不得會掄圓了金箍棒再鬧一遍天宮,再打一遍二十八宿。


    “你看,那小蠶以為自己幸運的成為了神選之人,可實際上神仙隻是在騙她,騙所有人,讓他們以為自己被選中是好事,讓他們以為自己不應該反抗。”


    孫悟空連續深唿吸了許多次,總算又平靜了下來:


    “老師,我還想知道人吃人的那件事。”


    陳書同並沒有拒絕:


    “那要從坐神亭裏唯一一個懂的反抗的小乞丐開始說……”


    配合著影畫,陳書同又將攬賢鄉的故事講述了一遍,一直講到了那個幹瘦老頭的靈魂被釘在陽光下曬成了飛灰。


    孫悟空已經有些生不動氣了。一樁樁一件件,都在證明三界中到底有多麽混亂。


    那所謂的湧動的暗流,真的越來越洶湧澎湃了。


    “老師,這老者所說的僧人,那隻斷腳的主人……”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就是我追查到最後的揭諦,名為薩滅度揭諦。”


    孫悟空沉默了一會兒,那個薩滅度揭諦已經被陳書同的假身自爆帶走了,所以也沒什麽說的。可那位幹瘦老頭還說了另外一番話:


    “……也就是你們這些南贍部洲來的人才會這般憤怒,在這西牛賀洲,吃人可不是什麽大事……許多商隊獵戶,表麵上都是正經營生,可暗地裏總會藏幾個人,攬賢鄉的人賣去國都,國都的人買迴鄉鎮……”


    這話在孫悟空的腦子裏不斷的迴蕩,越來越響,越來越亮。他不怒,但哀,哀其不幸。


    同類相食,絕大多數時候都無法被人接受,更何況是人類之間的同類相食呢!


    於是,孫悟空的識海中,殺意逐漸凝聚。


    陳書同擔心孫悟空會鑽牛角尖,索性將之後三寶惡來的事情也一並展示了出來。


    這部分事情雖然淒慘、悲哀,甚至結局也很令人心痛,可其中所體現出來的精氣神卻格外令人振奮。


    就連孫悟空,都被三寶惡來最後的大誓感染,胸中豪氣衝天。


    “隻求刀槍在手,甲胄在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好一個三寶惡來!好一個南贍部洲!若早些認識他,俺老孫必要與他結拜兄弟!老師,他最後如何了?可有救下他來?!”


    “救下了,救下了,隻是魂魄受損,需要很長時間的修養。”


    見孫悟空的情緒恢複,陳書同這才繼續解釋:


    “你看,這就是你那個故事的意義,反抗,抗爭。隻有人人都懂的反抗、抗爭,這些妖魔邪神惡鬼兇人,才不敢作威作福、濫殺無辜。”


    一個動畫片,四段故事,用去了多半日的時間,陳書同不好繼續留下來,好在孫悟空也需要一段時間消化這些內容。


    簡單告別之後,陳書同操控小青返迴了住處。


    有了閑暇,清風明月又找上了陳書同:


    “師弟,我們覺得,咱們不一定需要重新搭建一套新的實驗設備,就用現在的這些設備,藉由那隻蠶蟲的最初設計,隻塑造一個果核大小的囊殼,然後調整能量傳輸,關閉一些轉化功能,直接將混元之氣注入囊殼裏就行了……”


    清風所說的,便是治療孫悟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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