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我不情願的抬起頭,想去看麵前的身影。


    “破破爛爛的,髒死了,咱們真的要管他嗎?”


    我的眼睛剛剛睜開,就看到一個雙手環胸的女子輕蔑的瞅著我,不解的朝著一旁的男子問道。


    “別這樣說,多麽可憐的孩子。”


    男子身著一襲黑色大褂,然而在這嚴寒的冬日裏,這件黑色大褂似乎不怎麽具備良好的保暖性。


    盡管黑色在視覺上可能給人一種較為厚重的感覺。


    他先是製止了身旁的女子輕蔑我的話,又半蹲在我麵前,慈祥的看著我。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張了張嘴,但幾天沒有吃飯的我早已沒了說話的力氣。


    冰冷的感覺縈繞在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森寒無比。


    我艱難的搖了搖頭,這一刻,一股困意席卷著我所有的思緒。


    眼皮不自控的向下沉去。


    四肢僵硬著,讓我難以動彈分毫。


    “爸,他怎麽還閉上眼了!”


    “他......”


    那女子一直在說我,但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我隻是倚靠在城鎮的小巷之中,依靠著幾個單薄的紙皮。


    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從垃圾桶裏翻找出來的。


    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


    我沒偷沒搶,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有感覺的時候。


    發現身旁是暖暖的火爐,身上是厚厚的棉被。


    外麵的風唿唿的刮著,即使隔著窗戶我也能聽到那刺耳的聲音。


    這麽熟悉的聲音,我已經聽了一個多月了。


    我不可能忘記的,隻是這時的風,沒有那麽淩厲了。


    “誒,爸,這個野孩子好像動了誒!”


    又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我艱難的睜開雙眼,疲憊的看向一旁的火爐。


    我錯了,那不是火爐。


    那隻是一堆堆放在一起的柴火,構成的臨時火堆罷了。


    “爸,你快來。”那道聲音突然顯得有些焦急了。“他要把自己烤了!”


    就在這時,我終於看清了那女子的樣貌。


    她穿著一身通紅的大衣,下麵是褐色的褲子。


    大衣看上去並不禦寒,褲子也像是秋天的款式。


    即使在屋裏,她依舊戴著大衣上配著的連體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雙手交叉在胸前,插在了衣袖之中,臉龐上並沒有塗抹腮紅,但依舊紅潤無比。


    “別胡說。”


    這時,一道溫暖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褂,身體微胖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


    我的目光也隨之移向那人。


    “醒了啊,烤烤火,準備吃飯吧。”


    這時,我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在別人家裏!


    “你叫什麽名字!”那女子湊到我的麵前,好奇的問著。“誒,你說話呀,你是不是啞巴啊?”


    “嗯?”我抿了抿僵硬的嘴唇,費勁的發出一絲聲響。


    “哦?好像不是啞巴,那你咋不說話啊?”那女子爬到炕上,繼續問著我。


    但我感覺大腦昏沉沉的,疼痛感和眩暈感伴隨著我的思緒,讓我難以思考眼前的情況。


    “喂,你多大了?”


    “你哪裏人啊?”


    “你還有家人嗎?”


    “你媽還活著嗎?”


    隨即而來的幾道問題跟流星一樣接踵而至。


    我不知道她想幹嘛,我隻能睜著眼,望著她的臉。


    “我...”


    我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我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好像沒有名字。


    也沒有家人。


    “你怎麽了?”


    “你媽死了?”


    女子好奇的問著我,身體也逐漸朝著我靠近著。


    “誒,怎麽說話呢?”屋外的聲音再次響起,嚴厲的教育了眼前的女子。


    “哎呀,我就是問問他有沒有死媽。”女子微微撒嬌的朝著外麵喊道。


    “不能這麽說!”


    “知道了!”


    女子傲然的迴了一句,隨後繼續看著我。


    過了幾秒,她再次開口問道。


    “你母親上天了?”


    “我母親......”我呆愣了許久,腦海中沒有關於母親的一點印象。


    也許他們都死了,也說不定呢。


    “你別問了,來吃飯吧!”


    “好哦,吃飯了!”聽到吃飯兩字,女子顯得異常興奮。


    她跳下床,快步的跑到了屋子外麵去。


    這時,我的肚子也很配合的發出了“咕,咕~”的響聲。


    “餓了吧,來吃飯吧。”


    身穿黑色大褂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個小木桌走進了屋內。


    他將手中的木桌放到了炕上,隨後溫柔的看著我。


    我瞪著眼看去,小木桌上放著三個破舊的瓷碗。


    那碗看上去非常幹淨的,隻可惜或多或少都有磕碰的損壞痕跡。


    碗裏都盛著一些稀粥,哪怕裏麵的大米少得可憐,但依舊是我難以多的美味。


    我費力的爬起身來,每一個動作似乎都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趴在炕上,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感讓我難受不已。


    可已經幾天沒有進食的我哪還管得了這些,快速的朝著前麵的小桌子爬去。


    “哈哈,慢點。”


    中年男人站在原地,看著我爬行的樣子,毫不客氣的笑著。


    我知道那不是嘲笑。


    嘲笑我見過的。


    那是一種什麽笑容?


    我不知道。


    我費力的爬到桌子旁,小心翼翼的去捧那盛有大米最多的瓷碗。


    我怕把桌子掀翻,也怕有人打我。


    隨著我伸出雙手,碰到瓷碗的瞬間。


    我下意識的看向那中年男子。


    想象中的懲罰沒有襲來,那中年男子隻是站在原地笑著看我。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把臉湊了上前,喝了一大口白粥。


    這一口粥並沒有喝到多少大米。


    當那暖暖的米湯流淌在我口腔的一瞬間。


    我隻感覺全身的疲憊都消散了。


    這就是人間美味啊!


    “慢點,不著急。”中年男子哈哈的看著我,輕聲勸道。


    我害怕的看了看他。


    不知道為什麽,他給我粥喝。


    從前官府裏發粥,都是摻沙子的。


    那粥也沒有什麽大米,隻有一些少量的白米,大約一碗左右。


    他們將它煮成一大桶,再往裏摻上一碗沙子,隨後發放給我這樣的乞討者。


    而其他的情況,吃飯都是要挨打的。


    一些和我差不多的孩子,他們會朝著我扔一些水果。


    吃了一半的蘋果、香蕉,或者是一個沾滿塵土的饅頭。


    在我吃的時候,他們就上來踹我、打我。


    最好的情況就是罵我幾句。


    他們開心,我也開心。


    因為那樣,我就有東西吃了。


    我三口便喝完了那一大碗稀粥,那感覺太棒了。


    不知道多長時間,也忘記上次是什麽時候。


    我一次性喝過這麽多粥了。


    可這一碗稀粥似乎並不能填飽我的肚子。


    我下意識的舔了舔碗裏的殘米,隨後眼巴巴的看著桌子上剩餘的兩碗稀粥。


    隨後,我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中年男子。


    “喝吧。”


    他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立刻就伸出了手去。


    我想去拿多的那一碗。


    但是我也不知道當時的我怎麽了。


    鬼使神差的情況下,我拿了那碗少的稀粥。


    我快速的喝抿了一口。


    這一次,我小心的品味著白粥的清爽、美味。


    享受那白粥甘甜的同時,給我的味蕾帶來了極大的滿足。


    “爸!”


    一道刺耳的尖叫聲音突然響起,是那個女子的聲音。


    “你怎麽讓他喝兩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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