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峻洋內心覺得這事還是比較穩的。


    周圍裝飾弄得再怎麽花裏胡哨,也改變不了此地就是一個普通民居的事實。


    一張普普通通的立軸,畫上一個不知名的人物,在微不足道的香火供奉下能有多少威能?


    郭瑜本身實力就不俗,切換不同身份有諸般能力加持,還有自己在一旁策應,要毀了這張畫像還不是輕輕鬆鬆。


    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郭瑜的手剛要觸碰到油燈。


    燈芯中的火焰猛然躍升起來,由昏黃轉為熾白。黃豆大的燈焰,迅速騰躍起一尺多高,那一瞬如蓮花綻放,絢爛的火焰懸浮在半空中。


    這一幕奇景將郭瑜嚇得倒退好幾步。


    錢峻洋立即搶上兩步,把郭瑜護在身後。


    “二位不必緊張,能來到此間便是有緣,不妨聊上一聊。”火焰中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白色火焰像一朵圓滾滾的繡球花,在空中微微起伏。發出聲音時,還偶爾收縮一下,就像一顆時不時跳動一次的心髒。


    錢峻洋擠出一絲笑容。“敢問尊駕是何方神聖?有如此驚人的神通,還甘於隱居於市井之間,看來是所圖非小啊。”


    火焰閃爍了幾次,居然有點像是在思考,更像是計算機在做超複雜運算。


    好幾秒之後,火焰才發出聲音。“聽說過原初神光嗎?”


    這名字多少有點中二,畫風也顯得過於清奇,錢峻洋差點以為對方是搞笑角色。


    郭瑜的感受正好相反。身上火燒火燎的,麵前光焰給她帶來強烈的壓迫感。身體如同在火焰熔爐中,被灼燒、被炙烤,仿佛下一刻便會飛灰煙滅。


    她知道是這具陰神之體的副作用,麵對等級相當高的火焰被克製的死死的。


    無奈之下隻能切換迴自己的身體。恢複人身以後,強烈的灼燒感才褪去,感受到白色光焰也隻是普通火焰而已。


    錢峻洋看見郭瑜突然切換迴原身,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又想不出確切原因。


    “恕在下孤陋寡聞,對於這世間的秘聞所知不多。不過還是想問一下,這戶人家每天供奉,應該是對閣下許下過什麽願望吧。”


    白色光焰一閃一閃,發出了柔和的聲音。“不過世俗世間無足輕重的一些小事,受人香火供奉,順便就幫了他們一把。難道二位是因此而來的嗎?”


    “果然如此,周家和梅家的婚事也是你促成的。”錢峻洋看似麵色平和,心底怒意開始升騰。


    “二位意欲如何?”光焰漸漸漲大,由足球大小漲成籃球大小。周圍溫度直線升高,似有烈日耀揚即將噴薄而出。


    看這情形,不像是能和平解決的。


    錢峻洋伸手朝後麵揮了揮,示意郭瑜往後退。不借助三千青絲,她隻是個普通女孩,一旦動起手非傷著不可。


    郭瑜連退數步,差不多已經到了樓梯口。這團火焰對她的克製太大,留在這裏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


    火焰突然又收縮了下去,變成了雞蛋大小的一個金色圓球。


    “二位今日來此,給我送上了一份大禮,從今往後,周家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這話看似是在妥協,聽在錢峻洋耳裏就是某種暗示。


    “你身後的那張畫像是哪位大神?”錢峻洋對此有些好奇。弄清對方的底細才能有的放矢,針對敵方的薄弱之處。


    “是誰都不重要。此間無非一些愚夫愚婦罷了,隻要有一個形象讓他們膜拜,再拿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好處,他們便會死心塌地的認為自己是在侍奉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大神。殊不知,他們每天祭拜的不過是一張毫無用處的破紙而已。”


    錢峻洋冷笑,“看來閣下才是真神咯。”


    “真神?還差得遠呢。原初神光在億萬年前便已分崩離析,本座僅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塊碎片而已。奈何天命所歸,今日二位將機緣送到麵前,隻好卻之不恭了。”


    錢峻洋右手迅速金屬化,身形猛地向前一竄,揮拳砸向火焰。


    一拳居然打了個空,從火焰中穿了過去,對方好像隻是一個全息三維投影。


    火焰一閃便消失了。


    “啊”的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錢峻洋迴頭一看,直覺大事不妙。


    郭瑜身上開始冒出火焰,她像是要掙紮,但身體被禁錮住了,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豆大汗滴從額頭鬢角滲出,顯然痛苦到了極致。


    更詭異的是,錢峻洋居然沒有感受到一絲熱量。連忙脫下外衣,用力往郭瑜身上猛抽幾下,奮力想要撲滅火勢。


    可這火焰似乎與他處於不同的維度,無論他如何折騰,都無法影響火焰半分。


    而郭瑜此刻被灼燒卻是事實,頭發已經被點燃,衣服上也冒出了絲絲黑煙,胳膊和臉上的皮膚也被燙傷了。


    錢峻洋急得眼睛都發紅了,郭瑜絕對不能出事。


    每次有事這姑娘總會衝鋒在前,今夜來此冒險,也是聽了他錢峻洋的主意。他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完好無缺的帶迴去。


    人處於危急之中,有時候是會急中生智的。


    錢峻洋忽然想起了供桌上還有一碗水,水和火同樣是在供桌上擺放著,應該也不是凡物。


    錢峻洋伸出左手把水晚端了起來,剛想朝著郭瑜潑上去,在最後一刻冷靜了下來。


    水能克火,但現在的問題是杯水車薪啊。


    怎麽看這一碗水也不可能撲滅圍繞著周身的火焰。


    念頭迅速轉動,下一刻想到一個主意。


    果斷將碗裏的水淋到了右手上,右手表麵從金屬色漸漸轉為透明的水色。


    他的能力不是部分身體金屬化,而是可以將身體同化為接觸到的元素。


    水淋到了手上,隻要能力發動,便可轉換為與其性質相同的水。


    右手朝前,一股強勁的水流朝郭瑜身上噴去,按照常理這種規模的火勢,在半分鍾之內就能澆滅。


    體內的特殊能量被消耗的極快,很快一股虛弱感傳來,身體像是被抽空似的,但錢峻洋不敢停下來,他怕一旦停下來就後繼無力。


    可令他絕望的是,水柱噴灑在郭瑜身上根本毫無作用,火焰依然不疾不徐的燃燒著。


    郭瑜見此,淒然一笑,用盡最後力氣把挎包仍了過來。


    “照顧好我這些姐妹。”


    錢峻洋下意識用左手接住挎包,大腦一片空白。


    她把這包給我什麽意思?


    轉了一下念頭,才想到這包裏可能放著三千青絲,郭瑜頃刻間即將身形俱滅,最後的念頭還是要保下她這些姐妹。


    握著郭瑜的包,錢峻洋突然想起了自己也帶了包,而且包裏應該有一件東西可以救郭瑜。


    危機關口,他再也不考慮個人得失,也不再計算將來會不會有隱患。


    迅速在自己的包裏掏出了一張紙,那是一張郭瑜的畫像,是他今天早上才剛剛完成的。


    那時候他隻是在模仿小男孩的做法,嚐試著掌握用畫像封印他人靈魂的方法。


    早上的嚐試無疑是失敗的,甚至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錢峻洋知道,他是有辦法掌握這一門手段的。


    隻要解開記憶,將葉鬆然的一部分釋放出來。


    記憶存在於每一個細胞裏。


    當天麥芽糖確實把高維聰、葉鬆然的神魂抹除的幹幹淨淨。


    但存在於每一個細胞裏的記憶卻無法抹除,隻能深深封印著。


    隻要錢峻洋在有生之年,不去主動觸碰發掘,那些記憶自然會安安靜靜的隨著時光流逝而消退。


    可今天迫於形勢,錢峻洋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活活燒死,哪怕將自己置於險境,冒著讓葉鬆然再次複蘇的危險,他也要動一動這些記憶了。


    在一瞬間大腦被無數記憶所衝擊,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傳來巨大的疼痛和撕裂感,錢峻洋也顧不上這些了,死死咬著牙,艱難將手抬起把畫像對準郭瑜。


    “朝這兒看!”


    郭瑜抬眼看著畫像,眼中的痛苦之色變成了不解。


    在應激狀態下,人的潛力都被壓榨出來了,錢峻洋居然在無數信息中找到了“鎖魂咒”的使用方法,口中發出了幾個怪異的音調。


    幾個字剛出口,郭瑜眼神立刻變得渾濁,身體失去了生機。


    身上火勢在這一刹那陡然劇烈升騰,整個人變成了一個大火炬,迅速被大火吞沒。


    錢峻洋心中一鬆,知道至少保住了郭瑜的神魂。


    “你先堅持一下,迴去再想辦法幫你恢複。”


    說完,小心翼翼將畫像折疊起來放入了包中。


    火焰吞噬郭瑜整個身體之後,又縮成了一團懸浮在半空中。


    錢峻洋感覺這火焰傷不了自己,想要直接衝出去。


    而火焰的狀態也很奇怪,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錢峻洋以為對方還有什麽陰謀,側向滑動了兩步,打算直接撞破窗戶從二樓跳下去。


    沒想到火焰中發出一聲長歎,“原來一切都是命數,以一頁《無字天書》為柴薪,進化為虛空真火,本以為諸天萬界皆可去得。不過是別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錢峻洋聽到這話,才知道對方似乎是被算計的。而郭瑜昨天才融合一頁天書,今天就跑到這兒來,顯然也是被某個存在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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