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條銀絲穿透了他握刀的手臂,猛地一拽,撕裂感帶來的疼痛遍襲全身,虎爺不禁放聲慘叫。


    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眾人抬眸看著去而複返的容薑,一個個臉上都掛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墨陽瞪大雙眸:“怎麽是她?”


    琴無相亦失神地呢喃:“怎麽會是她?”


    “薑姐姐!”


    蘇小織激動地滿臉通紅,心中的恐懼驟然散去,隻剩下濃烈的自豪與歡喜。


    她就知道,容薑不會丟下他們不管的!


    容薑縱馬疾馳,牽絲如鬼影般在人群中遊走,頃刻間便收割了那一群馬賊的性命。


    滿地的殘肢斷骸分外可怕,鮮血染紅了地麵,流到了阿笙腳下,嚇得她失聲尖叫,看著容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恐懼。


    墨陽踉蹌著站起身,先把琴無相扶了起來,才撿起自己的斷劍,警惕地對著容薑。


    蘇小織剛被容薑鬆綁,扭頭看見墨陽的動作,立馬就跳了起來。


    “墨陽,你幹什麽?”


    容薑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笑容毫無溫度。


    “這是什麽意思?”


    墨陽麵色冷冰冰:“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別逼我動手。”


    “別忘了,是我救了你們。”


    “這是兩碼事。”墨陽不為所動,“我們這次來大晟就是為了帶你迴西梁,你必須跟我們走。”


    蘇小織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混蛋!我就沒見過你們這種恩將仇報的人。”


    墨陽抿了抿唇,眼裏閃過一瞬的掙紮,很快又歸於堅定。


    “隻要她乖乖跟我們走,我可以保證不綁她。”


    蘇小織直接抓了一團泥巴,衝著他砸過去:“滾啊!”


    容薑撫著手腕上的牽絲,微涼的目光落在琴無相身上。


    “國師不打算說句話?”


    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麽樣,琴無相從方才到現在一直保持沉默。神色怔然,仿佛有什麽東西脫離了他的控製,而他正在試圖將一切拉迴正軌。


    “為何是你?”他似問她,又似自言自語。


    荊州這一劫,在他的意料之中。反反複複推算出的兇兆,都讓琴無相無比懷疑,當初前來大晟之前所得的吉卦,到底是不是真的。


    直到踏入荊州境內,那無意間得出的“逢兇化吉”,才讓琴無相稍稍安心。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助他“逢兇化吉”的貴人,竟然是容薑!


    容薑眉角一挑,“國師是被嚇傻了嗎?”


    琴無相的臉上浮現了少見的無措,在墨陽多番提醒後,才漸漸迴過神來。


    “琴無相,你別被她嚇到了。”墨陽低聲道,“我雖然受了傷,但是要拿下她還是輕而易舉。”


    容薑嗤笑:“你可以試試。”


    墨陽一瞪眼,氣憤地便要提劍衝上去,卻被琴無相抓住。


    “你走吧。”


    ?


    ???


    所有人都是滿頭問號,盯著琴無相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墨陽咬著牙:“琴無相,你瘋了?”


    阿笙小臉煞白:“無相國師,那……那九公主怎麽辦?”


    蘇小織趕緊抓著容薑的手:“快走快走!這群人指定有病。”


    然而更有病的是容薑。


    她站著不動,眯著眸盯著琴無相,執著要一個答案。


    “為何要放我走?”


    雖然不需要他放,但是容薑就是好奇,明明都把她帶到西梁邊境了,還要放她離開。


    琴無相麵色冰冷:“殿下再追問下去,可能就走不了了。”


    “不能放她走!”墨陽卻激動起來,“琴無相,你別忘了,你……”


    “墨陽。”琴無相輕飄飄地打斷他的話,“生死有命。”


    墨陽一怔,眼裏的光頓時就滅了。


    容薑不著痕跡地蹙眉,雖心中有疑,但也沒有探究的欲望,抓著蘇小織的手,即刻便要走。


    一聲短哨突然響起,四麵山風唿嘯,枯林內湧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容薑眸光一寒,待見那從林間迅速竄出的身影,頓時暗道不妙。


    墨陽以為他們倒黴地又碰上了一夥馬賊,握著斷劍正要催促琴無相他們速速離開,定睛卻看見了那為首之人,渾身的防備頓時卸了個幹淨。


    “白榆?”


    阿笙失神地呢喃:“白榆大哥?”


    那人駕著馬疾馳至跟前,利落地翻身而下,先是確認了琴無相安然無恙,才走到容薑麵前,恭敬而疏離地拱手。


    “吾皇有請,請***賞臉。”


    容薑睨著那一圈把自己圍起來的青衣侍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踏入西梁的那一刻,風雪急躁地撲麵襲來。濕冷的寒風鑽入衣領,凍得人四肢僵冷。


    馬車內,蘇小織懨懨地趴著,雖然手腳沒有被綁,但四麵都是美其名曰護送她們的青衣侍衛,她們逃跑的幾率幾乎為零。


    “我真傻,真的……”


    蘇小織痛心疾首:“我就不該心軟,這群西梁人詭計多端,恩將仇報,狼心狗肺……我死了就算了,竟然還害得薑姐姐也深陷泥潭……”


    容薑卻淡定非常,還有心情誇獎她:“不錯,會用這麽多成語了。”


    蘇小織撲騰一下坐起身,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又愧疚又可憐。


    “薑姐姐,你罵我一頓吧。都怪我,要不然你現在也不至於落在他們手裏。”


    容薑抬起手,蘇小織立馬閉眼,準備承受她的挨打。


    結果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落下,反而是臉頰上的碎發,被她溫柔地挑開。


    “你素來心善,明明自己四處流浪,朝不保夕,還想著劫富濟貧。有此純良之心,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我又怎麽會怪你呢?”


    蘇小織顫著睫毛,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容薑,“嗚哇”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薑姐姐,對不起!”


    容薑撫著她的後背:“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蘇小織重重點頭,大罵:“琴無相他們就是惡毒的蛇!”


    “不。”


    容薑反而笑了,在蘇小織茫然的注視中輕聲道:“我才是蛇。”


    農夫救了蛇,蛇反咬農夫一口。


    扶薑借她還魂,她一一全了扶薑的遺願,奈何扶離他們不肯放過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就當一條“忘恩負義”的蛇。


    不咬掉他們一層皮,她就不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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